在开裂且漏风的残垣断壁间，剥落的墙漆后面露出用水泥堆砌的砖头。相框被砸变形的挂画躺在满是碎石和木屑的地板上，从外面被吹进来的树叶飘在公爵夫人像的鼻子上。灿烂的阳光从四面八方透进这间本来狭小，阴暗且发霉的储藏室。魔理沙手持收起来的阳伞，和灵梦还有帕秋莉·诺蕾姬一块看着蕾米莉亚·斯卡雷特在废墟间来回摸索，最后像力大无穷的蚂蚁搬运树叶一样用力掀开一块倒塌的墙板，撒在上面的沙砾顿时弥漫开来，拖出一个旧得几乎糜烂的木箱子。小吸血鬼吹吹灰尘把箱盖打了开来。
“你找到了吗，蕾米？”帕秋莉跨过几块砖头凑上前问道。
“找到了，但愿还能用。”
蕾米莉亚向帕秋莉要了块手绢，随即一边站起来转过身，一边擦拭着一个像是装眼药水的白色小塑料罐。灵梦和魔理沙也跟着围了上去。
“这是什么？”灵梦从来没在红魔馆见过类似的容器。
“蕾米当年从那边带回来的一种吸血鬼专用致幻类药饮，叫水银汁，能够带来一种灼烧般的快感，”帕秋莉接过塑料罐打开盖子闻了闻，解释说，“水银汁的药效源自于一种那边世界特有的魔力，我可以利用它搜索存在于其他地方的类似魔力，进而找到通往那个世界的入口。”
“水银汁？我还以为吸血鬼害怕水银呢，”魔理沙用伞尖敲着手掌，耸耸肩，“不过我不太明白，既然蕾米莉亚在那边生活过，现在为什么又要用这种方法寻找入口呢？”
魔理沙不知道是自己的前一句还是后一句触到关于吸血鬼的敏感话题了，蕾米莉亚和帕秋莉纷纷抬起头，不约而同地瞪了自己一眼。帕秋莉没再继续解释，而是弯腰又从箱子里取了几罐水银汁，朝院子的小窝棚走去。蕾米莉亚则一把抢过魔理沙帮忙拿着的阳伞，迈到房间外去看草丛里的野蜂花了。魔理沙一脸无辜地转向灵梦，而她还没来得及问自己说错什么了，便被巫女扯着衣袖拽到走廊旁的墙角下。
“到底怎么啦？怪吓人的。”
“幸好有我在，不然你就一辈子别想知道了，”那两人都不在旁边，而灵梦还是生怕她们听见似地压低了声音，“跟吸血鬼异变结束之后发生的一些事情有关。”
当时侵略幻想乡的吸血鬼族群几近全军覆灭，那个作为他们聚居地的世界也就成了死地，这些你都已经听说了。幻想乡的大妖怪们自然知道那个世界的存在，她们并没有封闭两个世界间的通道，而是调整大结界的结构，将通道移动到了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我先前也没查出那个地方是哪，只是读到过一些零散的记述，说即便那里仍有吸血鬼生存着，也永世不得抬头。
大妖怪们决定不封闭入口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那个世界自吸血鬼立足以来，就在暗地里从幻想乡汲取魔力，十余年来没停过，偷出去的魔力足够凭空造一个和你我实力同等的式神了。妖怪们想要日后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把那些魔力取回来。
“什么？”魔理沙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吸血鬼不吃不喝，需要的只是吸血，他们要那么多魔力做什么用？还不如给我好了。”
“好好想想，魔理沙，血液不像庄稼那样会从地里长出来，”灵梦凑近了一些，像在讲鬼故事，“占领幻想乡之前，他们需要在那个世界建立一个和幻想乡一样有草有树有动物的生态圈，以提供可再生的资源。但问题在于，吸血鬼本质上不是活的生物，既不消耗也不生产，生存环境还不能有阳光。这就使得建立生态成为了不可能，他们只得设法从外面获取现成的魔力来维持那个世界的运转。”
所谓水银汁只是个称呼，它的原料其实就是冰芯草的提取物。今天早上来红魔馆时，我们都听说过帕秋莉的遭遇了，当时吸血鬼们在那个世界也是用类似于合金球的装置在两个世界之间运输魔力。
“我听懂了，”魔理沙微微翘起下巴，“我刚才两句话都没说对，所以才把她俩都给气着了。”
“我一番长篇大论，”灵梦皱着眉头撇撇嘴，像是吃了很苦的东西，“你确定就听懂了这个？”
魔理沙吐了吐舌头，还没来得及搭话。这时候，“你们快来看，我找到了！”帕秋莉急匆匆地抱着本比公文箱还大的魔法书跑了进来，她左顾右盼，“蕾米人呢？”
蕾米莉亚和她撑着的阳伞一块从呈V字形裂开的墙壁缺口后面探出半个身子，“我在。”
印刷在魔法书上的魔法阵同时显示出了幻想乡地图和魔力的分布，后者就像涂在纸上的荧光粉一样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四人围在魔法书跟前，发现入口位置出奇地近，直线距离才不过一百米。但帕秋莉又很快否定了这个结论，因为这一百米只是水平距离，垂直距离超过了快一公里。通过比较红魔馆的地标，她们最终确定了入口的确切所在：雾之湖的湖底。
“什么意思？”魔理沙第一个抬起头，“难道那里变成鱼缸了吗？”
“这得去了才知道，”蕾米莉亚出门旅行的欲望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旺盛过，“不过现在看来，我们需要一艘潜水艇。”
没有帕秋莉·诺蕾姬解决不了的难题，事情就是这样。尽管在昨晚的“月神木”事故中，连自家屋子都成了一堆残砖废瓦，但她依然有办法弄出一艘潜水艇。帕秋莉把修好的合金球重新安装进“月神木”的一根树枝里，这样就可以用魔法控制它。晴天下的雾之湖波澜不惊，只见镜子般的倒影里一根叶子稀疏的树枝越伸越长，接着包络成一张球状的笼网。用分泌出来经过固化的树脂封住网格，这就是一艘潜水艇了，结实到足以抵抗一千多米深的水压，并且嵌着冰芯草的网线还能提供照明。
蕾米莉亚和灵梦进到笼子里时，魔理沙还在岸上磨磨蹭蹭，随即就被一条树枝勾起后衣领丢进了笼子。“一路顺风。”帕秋莉给了蕾米莉亚一个通讯用的水晶球。球笼缓缓沉入水底时，魔理沙还隔着网子朝帕秋莉作拳打脚踢状。
本来，帕秋莉和小恶魔应该守在作为控制台的魔法书前，通过另一个水晶球与蕾米莉亚时刻保持联系，她们也确实是这么做的。每十分钟联络一次，蕾米莉亚和灵梦不停地说她们看到了哪些从来没见过的鱼类，魔理沙则抱怨她从今以后都患上了深海恐惧症。
然而就在笼子入水的两个小时后，随着一阵哗啦啦的杂音，帕秋莉的水晶球里没有再发出任何响声。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