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别打!我下来就是了!”白发男子赶紧滚下床去,满脸都是带歉意的笑,“您的到来对我们很重要,而且,我们也能帮助您,请一定不要推辞!”
“什么帮助?”洛意丝微微蹙眉。
“我猜,您应该还不了解自己所拥有力量的实质,而我们,可以帮助您了解,挖掘其中的价值。当然,我们也能一起搞清楚,主安排您降临的实质。”
洛意丝长久无言。
她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条件相当诱人。
傀儡术与骑士的军事能力作为劳伦斯的老本行也就算了,虚空之力、痴缠之孽的禁果之蛇、以及圆桌骑士团的卡牌,三种力量,都来自于外界他者。
对三者任一的过度依赖,都是危险的。禁果之蛇和执剑人,她多少也都有了直接的联络与了解,唯独是穿越以来自始至终的虚空之力,她还处在朦胧的状态。
或许,是时候踏出更深入的步伐了。
洛意丝点了点头。
白发男子满意地笑了笑,从腰间拔出一把通体漆黑不规则的匕首,默念着咒文,往身侧凭空划出一道泛出黑光的裂缝来。
“跟上我!”说着,他一头钻了进去,瞬间消失不见了。
洛意丝犹豫了一会儿,也走了过去。接触瞬间,周遭景色剧变,顿化无边黑暗,然而遥远的前方,却依稀可见一道渗入白光的裂隙。
朝着裂隙的方向快步走到头,视界之内,再度切变,豁然开朗,竟成了一件阴暗的地下石室,正是之前洛意丝拜访“无中生有”古董店时去过的。
白发男子从旁边的大箱子里拿出了一件丝绒黑袍和一个镶金丝的黑色面具,一同交到了洛意丝手里。
洛意丝审视着手里的黑袍和面具,不禁陷入了沉思。
她总觉得眼前的两个玩意儿像是要让她参加什么奇奇怪怪的聚会。
难不成,虚空教会还真是个仪轨疯狂的邪教?
“怎么,不满意吗?”白发男子有些尴尬地捏了捏鼻梁,然后从巷子里又掏出一件带镂空的黑纱连衣裙。
洛意丝绷不住了,有些气恼地说道:“不是……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隐蚀虫群之母啊!”白发男子表示,“虫母也是母,喜欢美丽很正常!”
虽然他说的很有道理,但洛意丝打心底里其实很排斥他的说法。
隐蚀虫群之母和穿越者像是一对在争夺最高主导权和最终解释权的冲突人格,偏偏一个是母,一个是公。
搁置争议,共同开发也就算了,一旦让她接受自己是隐蚀虫群之母的说法,会事实上深层地定义她的自我认知。
这种事情不要啊!
“你先给我讲解一下,我们待会要干嘛!”洛意丝面色不善地说。
“啊,我们是正经的小众宗教集会,放心,不会有出格的举动的。主要是相互见一面,介绍一下,以及进行几个无碍身心健康的小仪式。”白发男子说。
洛意丝越听越是怀疑,什么叫无碍身心健康?对不同人标准完全不一样吧?我怎么知道你和我是同一个标准?
一个更加不祥的猜想从她的脑海中冒了出来,女性的神使……不就是圣女?那么在许多古老的宗教中,圣女不就是……嘶,不敢想!
……
不久后,洛意丝穿上了黑纱连衣裙、丝绒黑袍以及金丝面具三件套,跟随白发男子离开了。
现在的洛意丝已经开始觉得,正常女人能够在道德和羞耻心的控制下,选择保守和朴素的衣装是一种了不起的品质了。
反正她是忍不了,能秀是一定要秀的!她人又漂亮,家里又有钱,作为分身还可以金蝉脱壳,不招摇一下简直对不起自己!
什么,你说当圣女打扮太过分会不会有危险?
啧,其实还挺刺激的!
与白发男子一同穿过迷宫一般的地下回廊,最终抵达一个宽阔的石室,四柱灯中燃烧着幽蓝色的火,众多黑袍假面之人坐在整齐排列的木椅上。
洛意丝在白发男子的引领下,登上了石台。
众人的目光中似乎有怀疑的意味,尽管戴着面具,洛意丝依然能感受到。但也有可能,她只是过敏了。
“来吧,神使,展现您的神迹吧!”白发男子恭敬地说道,他非常朴素地直接开始了请求,连个正式的开幕词都没有。
“神迹?”洛意丝有些茫然。
“就是您曾经向我展现的那些!”
“隐蚀虫群是吧?”洛意丝隔着兜帽摸了摸发髻,“蓄养虫群的尸体呢?”
“一定要尸体吗?”白发男子惊讶极了,“您可是隐蚀虫群之母啊,虫子不是一边走一边生,到处都是?”
洛意丝愣了一下。
你这是什么形容啊?也太不礼貌了!
就算是坐地排卵,那也是固定点位的!
“要不我给你整点绝活吧?”洛意丝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让我想想……就你一个人吗?”
白发男子眼神一凛,他感觉到,大的要来了。
事不宜迟,他立刻转身到了台下,和众人细语商议。
没一会儿,白发男子便带着两人再次来到了台上。
洛意丝也不甄别,让三人依次搭住前面一人的肩膀,紧跟在她身后,随即单手前伸,用意念凝聚虫群之力,在指尖打开了穿梭之门。
眨眼间,四人皆已置身于一片漆黑的高地上,却没有任何草木,他们的身后,是一座光秃秃的高耸灯塔,青色的光持续地亮在最高处。
在青光的照耀下,高地下方的海岸线上,漂浮着密密麻麻的棺材,仿佛一支小船队。
白发男子默然无声地往前走了两步,剩下的两个人跟在后头,其中一个冷不丁地问了一句:“最近白狼城棺材涨价了,你们有头绪吗?”
然而紧接着,白发男子却缓缓地半跪了下来。
“这是虚空之地,我主的国土,我曾经来过此地。”白发男子喃喃地说道。
“主祭大人,此话当真!”身后两人闻言也震惊了。
“可是这个地方几乎什么也没有啊?”洛意丝茫然地摸了摸头,“来这个地方真的能有什么收获吗?”
“我主是一无所有者的神,祂的国土正反应着祂的品行,即便一无所有,却依然怀有无边的怜悯与慈爱!”说着,主祭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陶杯。
“你们看,这个里面一无所有,是绝对的空。”他杯子亮给众人看,身边两个人显然都很熟悉了,只有洛意丝特意去看了一眼。
接着,主祭用自己的袍子裹住了杯子,摇了摇,口中念念有词,过了一会儿才掏了出来,从里头捏出了好几块饼干,分给两个手下吃了。
“嗯?莫非这就是无中生有?”洛意丝也拿到一块,不禁警觉,“那这岂不是可以用一个空杯子养活一大群人?”
“这正是我主的慈悲之处,给予一无所有者最后的希望。传说中,教派最初的贤者是一位在战乱年代多日一无所获的乞丐,在即将饿死的时候却得到了我主的恩赐,从而踏上了侍奉之路,建立了第一个教团。”主祭无不虔诚地赞颂道。
“功德无量啊!”洛意丝的共产主义或者说解放神学之心被唤醒了,情不自禁地感叹。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教派有点像存在神明的丐帮。
“当然,对恩赐的取用不可贪婪。”说着,主祭把杯子收了起来,“在外界,我们对恩赐的使用往往受限,毕竟我主的力量不像正教会的无形之主强而远。可在我主的土地上,想必要自在得多。”
“对了,神使大人,您打开虚空之门,所需的条件是什么?”主祭询问洛意丝。
“啥叫条件?”
“就是……需要预备的材料,和等待的时间之类的?”
“啊……我想开就开。”洛意丝说。
主祭倒吸一口凉气,旁边两个手下也是一样。
“这意味着什么?一位能够随意打开虚空之门的神使,这种情况本身就蕴含着神的旨意!”其中一人无不兴奋地说。
“神是要我们更好地赈济灾民,传播福音!”另一人说出了他的想法。
主祭却稍微沉默了一会儿。
“我觉得,神是给予了我们一个机会,开启一次朝圣之旅。”主祭站了起来,眺望向大陆的深处,“巡礼主的国度,寻找祂留下的教诲。”
“想往深处探索?那得要有光源吧?”说着,洛意丝指向了头顶的灯塔,“我记得,我是杀死一个强盗,丢入虚空之海中,灯塔才亮的。”
“胡说!我主从不要求活祭!祂是仁慈的神!”
“毕竟死的是强盗,应该是我主满意于罪恶被清理,所以点亮了前路吧!”
两位信徒分别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无所谓,我们可以抓捕一些恶贯满盈之徒,丢进来进行尝试。”主祭说得不带一点犹豫的。
洛意丝怀疑地瞥了他一眼。
什么秘密信仰?果然要开始搞绑架了是吧?
太罪恶了!
啊,等一下,千瞳机关也搞绑架?
那……没事了!
主祭的观点,两位信徒未有意见。
三人对视了一阵后,一起看向了洛意丝。
洛意丝心下一颤。
“好了,尊敬的神使小姐,到我们向您致谢的时候了!”主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