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意丝的婚纱上已尽是血水,她漠然地坐在夜风中,任凭两具尸体无力地在血泊里滑倒下去。
伪饰的纯洁终被玷污,所幸是被血,而非其他秽物。
树林的外围,一个又一个机关傀儡诡异地摇摆着肢体,像滑稽的小丑,扭动着靠近过来,环绕成一个疏落的圈,还时不时发出木头与金属敲击的声音。
很快,众机关傀儡来到了婚纱染血的洛意丝身边,纷纷低下身子,仿佛在簇拥着一位邪恶的女王。
一阵轮转之声后,坐在自动轮椅上、手握拐杖的守墓人从树后绕了出来了。
“死了两个洛德人,还是使团的成员,真是不好收场啊……”守墓人感叹道。
“可以毁尸灭迹,我们千瞳机关有的是办法,之后装傻就可以了。”一个机关傀儡沙哑地说道。
“反正也是他们作奸犯科在先,要是抖露了出去,丢脸的是哪家还不一定呢!”另一个机关傀儡接着说。
“小了,格局小了!”守墓人老成地长叹了一声,“真要顺着杆子查下去,情节必会被歪曲成,千瞳机关用假扮新妇的貌美女傀儡,诱杀了两个洛德人!”
洛意丝静静地坐着,默然无语。
鬼知道今天的婚宴里混了多少凑热闹的傀儡师?鬼知道詹姆·黑森一波没有十年脑淤血使不出的操作,替她拉了多少傀儡师,开着杀伤性机关傀儡过来围观?
已经不是丢脸和社死的问题了,傀儡师大概对整花活的事也不会大惊小怪。问题是,她的同僚今后会认为她玩得非常开,她装纯岂不是大失败?
痛!太痛了!痛不欲生!
这份工作,干不下去了!
众机关傀儡似乎都在认真思考着守墓人的老成之言,而守墓人则开着轮椅在詹姆·黑森身边转了个圈,然后用拐杖敲了敲他的头。
“他怎么办?”守墓人问,“也一起杀了得了,他要是活着,事情更遮掩不住。再说了,他也是始作俑者。”
“他是黑森家的人,罗伯特的亲戚。”洛意丝却只是平淡地说道。
“可他正和洛德人混在一起,况且又离家已久,即使人间蒸发了,也不会被族里发觉的。”
“我说了,他是黑森家的人。”洛意丝语气加重地重复了一遍,竟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场。
守墓人沉默了一会儿,问:“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放过他?”
“没错,放他走。”洛意丝说。
守墓人有些无语,他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嘴巴动了一会儿后,终究还是没有说,只是挥了下手。
众机关傀儡立刻行动了起来,抬尸体的抬尸体,洗地的洗地,还有的则迎向了洛意丝,似乎是想护着她往林外去。
但洛意丝却没有立刻随它们离开,而是起身后慢步径直走到了晕倒的詹姆身边,叹了口气。
“该猪突的时候不猪突,不该猪突的时候乱猪突,你还真是连猪都不如!”洛意丝自言自语着骂了一声,抬腿踢了他的肩膀一脚。
无所谓了,想必以后她再也不用见这头蠢猪了。
她有些想留下一件信物,然后悄然消失,再不出现。可是左想右想,一个不够连贯也不够整体的扮演,身上也没有什么长久携带的、可以用作信物的东西。
那么想着,她捏住一撮金黄色的头发,又从身边的机关傀儡身上拆下一把短刀,整齐地切断,然后又攥着打了一个结,一块儿塞进了对方的手心里,最后帮他把拳头握紧。
“给你留个念想,你要是再敢骚扰我,我就把你绑起来,再安排一个排的人,轮流上我给你看,我也顺便让你领教一下我真正的演技!”
洛意丝用极细微的声音说了一阵,然后又踢了他一脚,转身走了。
凶杀现场被专业人士迅速地篡改了,很快,两个洛德人曾经存在过的痕迹都被抹除,甚至还有傀儡师展示了兼修的神秘法术,布下了破坏占卜信息的咒文。
洛意丝回到了马车中,安静地换上了预先准备在里面的更换衣物,至于她脱下的沾血婚纱,也只能销毁了。
真是可惜,明明挺好看的。
她换完衣服了,却是诺玛夫人也上了车,洛意丝见了她还蛮奇怪的,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你上来干嘛?”洛意丝有些奇怪。
“向你道歉。”诺玛夫人严肃地说。
“啊?你干了什么?”洛意丝心下一沉。
她不会趁我不在,反杀把詹姆·黑森给做掉了吧?
算了,做掉就做掉吧……反正我故作深情的戏码也演完了,自我感动也感动完了,工具人也没用了,死了就死了吧……
洛意丝想着又轻叹了一声。
“为我坏了你的好事道歉啊!哎,想想真的很刺激哎!最关键的是,除了你是演的,其他人,一个抢婚的,两个做坏事,都是真情实感,太难得了!”诺玛夫人也遗憾着叹起气来。
洛意丝听着眼睛都瞪大了。
什么跟什么呀!听起来你们还挺期待的!甚至恨不得代替我的样子!
“我看你最后都答应了,大家也都等着看大戏了。可泰格非要我出手,没有办法,我只好下令出击,坏了你的好事。哎,真是惭愧,也真是可惜!”诺玛接着哀叹。
“不是……停停停!你说啥呢!”洛意丝急了,“不要篡改事实,整得我很想要一样!不是我给你们发信号,让你们出手的么?我都看到你们了,我才向你们点的头!”
“啊?是这样吗?”诺玛夫人惊讶地说。
“是啊!怎么就不是了!你不要污蔑我!”洛意丝再度气急败坏,“说得好像我很想要、很下贱一样!”
“好了好了,知道你不是了,你高贵冷艳,你冰清玉洁!”诺玛夫人笑着挥了挥手,“你回去看泰格信不信就完事了!”
……
新婚夜的风波旋起旋灭,马车停留在了洛意丝与泰格的新房外,车厢门被拉开后,泰格向洛意丝伸出了手,他的脸色很阴沉。
洛意丝见了也是心下一紧,心里说着:“你摆脸色给谁看啊?也不知我哪里得罪你了。”但她还是顺从地扶住了对方的手,下了马车。
“去卧房等我。”泰格说得毫无感情波动。
“不先洗澡么?”洛意丝却问。
“你想洗什么?”
泰格一句有头没尾地话,洛意丝先是愣了三秒,反应过来却是又耻辱又气愤。
可还不等她回话,泰格便把她推进了屋里。
洛意丝心里百感交集,却无处发泄,径直回了卧房,往床边一坐,抓着裙角,眼睛盯着新房的墙角,也不知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过了会儿,泰格才回来,把礼服解下,挂在衣架上。
“其他客人呢?”洛意丝问。
“让他们走了,就说你在房间里睡着了,先不要打扰你。”泰格说。
“哦哦……”洛意丝点了点头,心想还好没露馅。
无论是演不下去了,暴露傀儡师身份,还是落了个新婚夜偷情的名声,都挺重量级的,完全无法接受。
“跪下来。”泰格接着说。
洛意丝一愣。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有点颤抖。
“我说,跪下来。”
“不是你什么意思?”
“我说,让你跪下来,听不见吗?”泰格突然暴起,一个猛子前踏到哆嗦了一下的洛意丝跟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让她翻转过来,跪倒在床上。
“我怎么了,你要那么对我?”洛意丝也不知今天自己的情绪是怎么了,一下子又没有控制住,流下了眼泪来。
“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没数么?”说着泰格撕裂了洛意丝的衣服,然后在她的身上用手试探了起来。
洛意丝突然醒悟过来了,泰格这个家伙……他的动作就好像是在检查洛意丝的身上是否有残余的证据留下一样。
“泰格!你……该死的!你干嘛?放开我!”洛意丝彻底憋不住,哭了起来,说道,“你也看到了,他们没有得手!”
“哦,是么?谁知道你在偏房里和那个奸夫做了什么……呵呵,清理得还挺干净的……”
“清理你马勒戈壁!”洛意丝哭着破口大骂,说道,“放开我,让我出去,今天我睡客厅!”
“休想!”
一个挣扎,一个禁锢,双方拉扯了许久,好不容易洛意丝挣脱了出来,泰格忍无可忍,一个巴掌拍了上去。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声,洛意丝彻底呆滞了。
于是泰格摁着洛意丝的脑袋,又让她跪了下去,让她上半身朝着床,下半身对着旁边。
“把你的炮架支起来,你应该很擅长这种吧!”泰格冷笑道,“和一个强盗藕断丝连也就算了,偷姐妹的男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关你什么事,我只是在演……”洛意丝恍惚地说着。
“你演得确实挺好的,非常完美,活脱脱一个不要脸的**、**,但我也是在演,我的愤怒演得不好吗?”
泰格确定自己已经制服了面前的女人,她明显也不想反抗了。于是他解放了自己,侵入了对方的领地,开始尽情地征服。
床摇晃了起来。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第一号要选中你……凭什么?凭什么……啊啊啊!”洛意丝抓着床单,苦苦地忍受。
泰格抓住洛意丝的马尾辫,把她的头发扯了起来:“你到现在还没认出我来,看来我演得很不错么!其实我们在一起试过,还记得么?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好像感受一下,彻底支配你的滋味!”
洛意丝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第二号……泰贝莎?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