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久诺娃！”
我还在为那个四臂巨人犯难的时候，夏洛特的尖叫声突然从车载电台的扬声器里传出，吓得我差点蹦出车外。
“别那么大声！你好歹也算是个贵族，稍微矜持一点可以吗？”
“对不起啦！”夏洛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语气又恢复到了紧张严肃的氛围，“我发现了一个数秘术成员，在离你们数公里外的一间咖啡厅门前，就是我们上次去过的那间，他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他是谁？”
“黑衣人。那家伙现在正从监视器的屏幕上看着我，这感觉真恶心！”
即使隔着话筒，我也能感觉到那边的夏洛特打了个寒颤。
还真是个讨厌的熟人啊，不是吗？数秘术之前就想要活捉我，这一次他们出现在附近肯定也是冲着我来的。
“等等，我还收到了一段加密信息，破解它应该不会花太多时间......‘小姐，如果你想结束这场混乱，就请独自前来，与我们进行面对面的交谈吧。’，意思大概就是这样，你该不会真的要去吧？”
“以你对我的了解，你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吗？”
“好吧，反正我也拦不住你，你自己小心点。”
夏洛特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挂断了通讯。
其他人已经朝着那个突然出现的巨人发起攻势，但是我恐怕得中途离场了，这件事要做得隐蔽一些。
“阿洛娜，我要走了。”
“咦？老师你要去哪里？”
说日语的阿洛娜没有听懂我和夏洛特刚才讲的那一大堆英语，但似乎也能隐隐察觉我要去做很不妙的事情。
“去做我该做的事，这个你就别问这么多了。你现在要做的是在我离开之后跟上队伍和那个巨人交战，假装我还坐在坦克里面。”
“唔......我相信你一定有自己的考量，请一定要在战斗结束之前返回，好吗？”
“我尽量吧。”
留下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后，我按下了某个按钮，坦克迅速发射几枚烟雾弹掩盖自身。
我拿起放在怀里的步枪，趁着烟雾钻出炮塔跳下车身，悄无声息地离开战场。阿洛娜则驾车冲出烟雾，她会若无其事地参与接下来的战斗。
高爆弹，穿甲弹，白磷弹，弹药储备充足。无论那个巨人有着怎样的防护措施，总有一款伤害适合它。
在因经历战火的摧残而变得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一路狂奔，即使汗水浸透了衣衫，即使心肺功能因高强度的无氧运动而发出阵阵哀嚎，即使双腿发出令人难受的酸痛感以表达抗议，我也没有停下脚步，直到看见咖啡厅的招牌为止。
得益于在军校接受过的体能训练，在短暂的休息过后我很快就恢复了体力，然后慢悠悠地走到咖啡厅的大门前。
附近的建筑都因先前在这里爆发过的战斗而变得满目疮痍，只有这间咖啡厅完好得不合常理。隔着玻璃门能看见咖啡厅里亮着灯，似乎还有人在经营着它，我甚至能感觉到一股温馨的气息从门缝内钻出，引诱我走上前推门而入。
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对付数秘术的成员，如果真的遇到了紧急情况，只要掏出大人的卡片就可以了吧？“它能让基沃托斯的原住民和数秘术吓个半死”，他有这么跟我说过。
该走了！我单手举起步枪，然后用另一只手推开门。
叮铃铃——
挂在门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我没有管那东西，以警戒的姿态缓缓走入。
咖啡厅内的装潢与我第一次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风格简约却充满了温馨，墙上的喇叭循环播放着能让人昏昏欲睡的美妙音乐，与外面那一片狼藉的街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欢迎你，陌生的小姐。我们恭候多时了。”
曾经见过一面的黑衣人站在吧台后面，用毛巾轻轻擦拭着玻璃杯，就好像他是这里的老板一样。
数秘术的其他几个成员则坐在吧台前的椅子上，扮演着顾客的角色。一个是穿着燕尾服的双头木偶巨匠，另外两个是肖像画戈尔康德和无头人印花釉法。
“初次见面，我是巨匠，一名艺术家。”
“我是戈尔康德，小姐，请原谅我因为某些原因而无法与你面对面。这位保管着我的躯体是印花釉法。”
“正是！”
在数秘术的成员都礼貌性地做完自我介绍之后，我才发现我一直没有见到那个所谓的夫人。无论如何，这个咖啡厅里的怪胎已经够多了，该死，就像在开化装舞会一样。
看见我仍然举着枪，一脸敌意地站在原地，巨匠伸出胳膊朝我挥挥手，发出了刺耳的木头摩擦声。
“请放下枪随便坐，小姐，那种玩具对我们不起作用的。如果我们真的想对你用强硬手段，就不会特地挑选这么一个环境舒适的地方作为会面地点了。”
在听到巨匠的劝说后，我鬼使神差地放下枪口，慢悠悠地走到吧台前，挑了一个尽可能远离这几个怪胎的位置坐下。我把步枪的枪托一折，放在大腿上，然后在音乐声中伸了个懒腰，悠闲得像一个只是来喝咖啡的普通学生。
“在谈正事之前，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们会尽可能地回答——在我们能告诉你的范围之内，就当是展现诚意吧。你想喝点什么？”
黑衣人把擦拭得闪闪发光的玻璃杯轻放到杯架上，转头向我询问道。
“我不喝你的东西。”
“如你所愿。”
黑衣人没有做过多解释，只是无奈地耸耸肩，打开放在吧台上的咖啡磨豆机调整了几下，往里面舀了两勺咖啡豆之后就转动手柄磨了起来。
“你们对那些寻找兼职的学生做了什么？”
“研究她们身上的某种东西，我们称之为‘神秘’。学生们头上漂浮的光环，不怕子弹的体质，还有超乎常人的身体能力都来源于名为神秘的能量，我负责把神秘从她们的身上剥离出来，然后进行研究与分析。”
“在这里我就不得不说一下夫人那边的研究项目了，她的研究对象是一个被称为‘色彩’的高位存在。我将神秘与从色彩身上截取到的能量接触，神秘就被反转为了另一股截然不同的力量，也就是‘恐怖’。两者就像是硬币的正反面，如果我们能将这两股能量融合，也许就可以得到我们真正想要观测的东西——‘崇高’。”
“而因为技术的不成熟，神秘在被剥离的时候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些残渣。残渣无法被用来研究，所以我把它们制作成了光环破坏炸弹。这些以神秘残渣制成的粉尘一旦被学生们吸入，它们就会与学生自身体内的神秘产生排异反应，使这名学生失去神秘的力量。”
黑衣人停下了研磨咖啡豆的双手，他拆下粉碗，闻了一下装在里面的咖啡粉，然后便立刻开始调制咖啡。
我完全听不懂他们说的这一大堆名词，我唯一能知道的是，这帮把活人当成小白鼠的疯子绝对干不出什么好事。
黑衣人的长篇大论说完后，巨匠又接过了话茬。
“我们对恐怖的研究还在初步阶段，不过在我看来，恐怖是一种能够画出优美画作的颜料。所以我将黑衣人研究完毕的恐怖重新注入到了它们原主人的体内，再搭配上消失多年的贾斯蒂娜圣徒会的服装，与现在被各大学园所恐惧的赤冬联邦学园的武器，她们就变成了那些能激发人们内心恐惧的艺术品。”
“你们就是一群变态！”我强忍着恶心感，小声地骂了一句。
“谢谢，来自敌人的厌恶就是对我们最好的赞赏。”
“虽然你没有问到我们这方面的事，但还请允许我们也介绍一下自己的研究项目吧。”戈尔康德也自来熟地加入这场对话，“我们研究的是各种各样的符号，并将这些有趣的东西整理起来，称为‘传说的图书馆’。比如我们将学生们喜爱的卡通形象和知名的怪兽电影相结合创造了‘佩洛洛斯拉’，又或是根据埋藏在古圣堂地下的‘太古的教义’的记载创造出名为‘希罗尼穆斯’的人造天使......”
“停停停！你们这些东西我一句话都听不懂，我们还是赶紧说正事吧，你们想干什么？”
我赶紧阻止了这些家伙，要是再继续浪费时间听他们的长篇大论，其他人就该发现我不见了。
不知何时，黑衣人已经把三个玻璃杯放在吧台上，然后给他的那几个同僚一人倒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我之前和你透露过，数秘术是一个探求宇宙的真理与奥秘的组织，但现在我们恐怕得把这个目标稍微搁置了。因为我们数秘术现在有了一个更为崇高的目标，那就是......迎接那位老师的回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