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开始上实践课，我们下楼吧。”
“好！”
三位见习女仆兴冲冲地跟着时走出活动室的大门，只剩下犹犹豫豫的柚子和生无可恋的我还留在原地。
在与我对视了几秒钟之后，柚子用微弱的声音向我搭话：
“老师，你不走吗？”
“要是被认识的人看见，我的人生就全完了！外面的世界好可怕！”
我看了一眼那扇敞开的大门，它仿佛通往地狱。有那么一瞬间我想霸占柚子的立柜，钻进去逃避现实。
“你也会这么觉得吗？”柚子突然腼腆地捂嘴笑了起来，“没想到在新闻直播上表现得那么强势的你，还会害怕这种事。”
“我是个熊孩子，不代表我没有羞耻心。那你呢？我记得你的社恐严重到连门都出不了，现在没问题吧？”
“老实说，我的双腿还有些发软。但只要和大家在一起，我就感觉自己什么都不怕了，而且我也不能一直躲在房间里，总得做出一些改变才行。”
是啊，总得做出一些改变才行。连柚子这个重度社恐都愿意直面自己的弱点，我为什么就不可以呢？也许我只是需要一样能掩盖自己羞耻感的东西。
我在凌乱的杂物堆里翻翻找找，最后挑选出一副大墨镜戴在脸上。
“刚好合适，就把这个当成是遮羞的面具吧。”
磨蹭好长时间后，我们终于还是走了出去，其他人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当她们看见一个戴着大墨镜、像叼烟一样叼着一根棒棒糖棍、肩上还扛着一把AK系步枪的白发女仆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脸上多多少少还是露出了像是看见外星人的表情。
“哇！老师你简直比妮露前辈还像个黑社会！”
“机器人魔王的压迫感提升了！”
“尽管风格和00截然不同，但从气势上来看，你已经可以在外面自称是美甘妮露了，真是完美的装扮。”
在面对她们的评头论足时，我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羞耻。很好，简单的安慰剂效应果然有用。
我们坐上一辆不起眼的厢型车，时驾驶着它一路开到千禧年学院的郊区，最后停在一间库房门前。
“现在开始第二课，清扫模拟训练。”
时打开库房的大门，带领我们走了进去。
这间库房里有一个用木板搭成的两层式CQB训练场，其结构类似于一栋小别墅。
“我们不是要去清扫吗？可是这个地方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靶场......”
游戏开发部的几人还有些不明就里，但她们很快就能知道真相。
“对于CC来说，清扫就是‘特工活动’的意思。”时尽可能清晰地向众人解释道，“这次的委托会在大宅里进行，也就是以室内战斗为主，所以我需要你们接受相关训练。”
“诶？不是单纯的搞卫生吗？那我们岂不是接了一个苦差事？”得知真相的桃井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安静。”
在制止了抱怨声之后，时神情严肃地站在前方，仔细打量着站成一排的见习女仆们。
“训练场的路线只有一条，你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顺着规划好的路线前进，开枪击中每一个弹出来的标靶。老师，还是你先来做个示范。”
怎么又是我？希望这不是另一个整蛊游戏......我悄悄叹了口气，不情愿地走到训练场的入口前。
“有评分标准吗？”
“对于游戏开发部那几个连枪都拿不稳的业余人士，我给她们划的及格线是60秒。至于老师你，我有更高的要求，目前这个训练场的最快完成记录是19秒，我希望你能在25秒之内完成。”
“这场考试还真是公平啊......”
“准备好的话就打开那扇门，其他人在监视器前集合，让我们来看看老师是怎么执行清扫工作的。”
忽略掉我的讽刺，时带着其他人聚集在一块屏幕前。屏幕中显示着训练场内的监控画面，我在里面的一举一动都能被她们看得一清二楚。
那就来吧！我下意识地抬起右腿，想要踹开眼前的这扇门，却发现根本伸展不开。
“切，女仆裙真碍事啊！”
无奈之下，我只能改变姿态以肩撞破门而入，然后迅速稳住脚步，同时观察四周。
数个人形标靶从房间的角落里弹出，在弹簧发出响声的那一刻我就已经锁定了它们的位置。
我端起枪，左手抓着下挂榴弹发射器的握把，枪托紧紧抵在右肩上。现在没有时间仔细瞄准了，我只能粗略地把枪口对准标靶，右手食指扣下扳机，然后切换目标，几声枪响过后，所有的标靶都被打倒。
“房间已清空！继续前进！”
时的催促声从外面传来，我立刻沿着地上画好的红箭头奔跑进入另一个房间，站定、举枪、射击，一气呵成。
在这一刻，我仿佛又回到了在军校里接受斯巴达式教育的时光。
即使是在纪律严明的军校里，白熊学院也属于最严厉的那个等级，不管你是坦克手还是飞行员，那些教授都会以特种部队的标准来训练你的单兵作战技巧。他们说，只要你学会了这些本领，在战场上就可以多一些生存的概率。
过去的我也曾无数次穿梭在这样的训练场内，那个魔鬼般的女人——朱可娃教授也像现在的时一样，对我“关爱有加”。
“快跑！天才小姐，不要松懈！”
“快跑！老师，不要停下脚步！”
来自过去与现在的两个声音似乎重叠到了一起。
眨眼之间，一楼的“清扫工作”就已经完成了。我快步来到楼梯口，小跑着前往二楼。
咔嚓！
就在我刚刚到达楼梯顶端的时候，弹簧的声音响起，一个标靶突然出现拦住我的去路。已经没时间举枪了，情急之下我挥出左拳直接砸在标靶上，将它打了回去。
时的喊叫声伴随着沉重的撞击声一同响起。
“刚才那一下也算！快快快！”
在逐渐适应了这身让人行动不便的女仆装之后，我的动作变得越来越快。
感官逐渐变得模糊，只有眼前的目标依然清晰可见。我不再进行多余的思考，仅凭本能去寻找目标，开枪射击，清空了一个又一个房间，直到最后一个标靶被子弹击中。
“训练结束！你的最终成绩是24秒，刚好通过及格线，顺着出口的楼梯离开就可以了。”
时的喊声将我拉回现实。
紧张的精神立刻放松，疲惫感后知后觉地像潮水般袭来，厚重的女仆装已经被汗水浸透，我现在只想赶紧去洗个澡。
“你的动作还不够灵巧，但基本功很扎实。如果你把那副碍事的墨镜摘了，再多练习几次，打破00留下来的最高纪录也不成问题。”
“别再来了，我没兴趣。”
我没好气地拒绝掉时的提议，走到其他人的身边。
“老师，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游戏开发部露出了怪异的表情，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靠在墙角。
“下一个，谁愿意来？”
“爱丽丝！让爱丽丝先来！”
“不行！这个训练是为人类准备的，爱丽丝要是参赛的话对其他人来说很不公平。”
不谙世事的战斗型仿生人小姐兴奋地举起双手，然后遭到了无情的拒绝。
“爱丽丝也想玩......”
爱丽丝垂头丧气地走到我的身边，蹲在地上玩着自己的头发以掩盖低落的情绪。
剩下的三个人都是缺乏运动和战斗经验的宅女，虽然她们前一段时间才和CC的女仆交手过，但经过大半个月的吃喝玩乐，当时的感觉恐怕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接下来她们肯定要被折腾很长时间，但对于我来说，看着别人受苦受难也是人生的一大乐趣。
时其实已经很照顾她们了。这几个宅女不仅拥有多达六十秒的及格时间，需要击中的标靶数量也只有我那场的三分之一，这种程度的“训练”，哪怕是在梦游我都能轻松及格。
尽管如此，这几个人还是犯了不少蠢。一般的新兵蛋子顶多也就是犯下遗漏目标这种低级错误，但这几个人......她们能在慌乱之中把自己的武器丢出去，然后摔在地上走火打中自己的脑袋，或者干脆左脚绊右脚来一个漫画风格的平地摔什么的。
即使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时，也会被气得更年期提前。
等三人好不容易跨过及格线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无论如何，只要她们能把自己的枪拿稳，这场训练的目的就算达成了。
刚一回到活动室，疲惫不堪的游戏开发部三人组就躺在地上不想动了，只能由爱丽丝照顾她们。我换回自己的衣服和她们告别，回到旅馆的房间里打算先洗个澡。
就在这时，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我打开门，只看见时以端正的姿态站在门外。
“还有什么事吗？”
“当然，我是来向你交代委托内容的。”
在走进房间后，时随手关上了身后的门。
“委托内容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去艺术品商人的家里‘清扫’什么的......”
“那个是铜田明太郎对CC发出的委托。而我现在要说的是CC对夏莱，不对......是我对你，以个人名义发出的委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