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甜品部的下一次见面,是在夏洛特的咖啡厅里。
她们穿着印有乐队logo的文化衫,在众人见怪不怪的目光中走进店内,而我穿着那套充满罪恶的女仆装,不嫌尴尬地对她们来了一句“欢迎光临”。
顺带一提,这个乐队的logo是一只卡通黑猫,毫无疑问是以和纱为原型设计的,看来她成为了这个小团体中的吉祥物。
“你是小久诺娃老师,对吧?”
和纱走到同为吉祥物的我的面前,难以置信地问了一句。
“别问那么蠢的问题,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我们之前是听说夏洛特的咖啡厅里有一位人气很高的看板娘,只是没想到是你亲自上阵......”
“那你呢?用粉底把自己的脸涂得惨白,耳垂上还贴了磁吸耳钉,如果不是知道你们要组建乐队,我还以为你又跑回去当......唔!”
“嘘,小声点!”
和纱慌忙用手捂住我的嘴巴,又惊慌地看了一眼周围的顾客,好在她们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别把我的黑历史抖出去,求你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
甜品部跑到夏莱这里可不是为了找我聊天的,简单寒暄几句过后,我就跟着她们一起离开咖啡厅,去帮忙把乐器搬到事先准备好的练习室里。
不过刚一出门,我们就和前几天打过交道的那些混混撞了个正着。尽管双方已经不再是敌对关系,但甜品部仍然充满了戒备。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凯......呃,杏山和纱你别误会,我们现在已经是夏莱的成员了。”
站在一旁的我顺势点了点头,算是证实她们所言非虚。
这些混混本性不坏,在得知甜品部需要搬运乐器之后,二话不说就来帮忙。
甜品部四人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幅异象,她们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对话,马上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所以,你一直是以这种方式往夏莱招揽各种各样的混混?”
“如果她们需要一个容身之所,那我就给她们提供一个容身之所,就这么简单。我可不像某些自己过上了好日子,就对过去的同类不管不顾的人一样。”
被讽刺到的和纱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如果我直到现在还在浑浑噩噩地当混混,说不定也会投奔夏莱......不过,你这样算是违背联邦学生会成立夏莱的初衷了吧?”
“违背了又怎么样?我们可是‘独立’联邦调查部,不是依附于联邦学生会而存在的。”
联邦学生会长本人都没意见,其他人的意见我不需要在乎。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和纱又继续追问。
“因为我以前也是个问题儿童,虽然不是混混,但同样也被许多人嫌弃。”
“是吗?我明白了。”
这场悄悄话在甜品部四人的沉默中结束了。
托这些混混的福,我们很快就将那些又大又重的音响和电子乐器搬到了练习室内。布置好乐器后,混混们就默默地离开了,我则跟着甜品部一起坐在这里休息。
刚一坐下来,好美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吐槽我的这幅尊容。
“先是浮士德,然后是墨镜女仆,老师你还真是玩的挺花啊!”
“求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又不是自愿要当这个看板娘的。”
“吼吼,难道说这就是你的黑历史?”
“是啊,第一次穿这东西的时候,我还掖着藏着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结果最后还是变成现在这样了。”
我没好气地承认了自己的黑历史,这让好美更加来劲了,就连夏也在一旁附和。
“没想到在新闻直播上那么强势的你,竟然也会有这样的少女心!”
“平日在不起眼的咖啡厅里对顾客卖笑的女仆,竟然是纵横黑白两道的大姐头!这个人设实在是太浪漫了!”
“如果你们想和那个防卫室长落得同一个下场,就尽管继续说下去。”
在我略带威胁的目光之下,这两人最终还是选择了收敛。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到底把防卫室长怎么了?”听完刚才的对话,和纱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现在还被关在矫正局里,我每天都会派人去霸凌她。”
“霸......霸凌?该不会是我们想的那个意思吧?”
“没错,就是那个意思。每天都会有人用马克笔在她的脸上画乌龟,一天三只,画风不带重样的。”
“那还真是有点可怕......”
好美和夏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彻底安静了下来。
我感觉自己休息得差不多了,便准备回到咖啡厅继续给人陪笑,让甜品部......不对,是新人乐队SugarRush在这里自由发挥。
在我离开后,爱莉同样也悄悄跟了上来,只是这次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我便率先开口。
“爱莉,你需要心理辅导吗?”
“咦?老师你为什么这么说?”
“在提出要成立乐队之后,你的一言一行都充满了不自信,甚至可以说是自卑。同样有着像你这种精神状态的人,我认识好几个。”
“是......是这样的。”爱莉小声地承认了自己面临的困境,脸上露出苦笑,“我心里也是明白的,我缺乏自信、能力不足,也没有什么优点。别说是纺希同学了,就连甜品部的其他三位同伴,我都感觉她们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说着说着,爱莉的眼里开始涌出泪水,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要是被别人看见了,说不定会以为是我在欺负她。
“爱莉,你听我说......”
我从女仆裙的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其中一张,开始帮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即使是最普通的孩子,也终将会找到属于自己的方向,就如同一粒种子,也终将会生根发芽,开出绚丽多彩的花朵。只不过有些花朵开在冬夏,有些开在春秋,也有些倒霉蛋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开花......”
擦干爱莉的眼泪后,我将这张纸巾随手丢进一旁的垃圾桶,又转过身去和她四目相对。
“但她们来到这个世间走一趟,没有人能阻止她们沐浴阳光。”
说罢,我们都沉默了好一会。
“呃,是我刚才说的东西太尴尬了吗?我就是个暴力女,实在是不适合讲这种文艺的话。”
“不,你说得很好。”爱莉破涕为笑,“我很难想象一个比我们还小一些的孩子能说出这种话,但也许这就是你能成为‘夏莱的老师’的理由。还有,谢谢你和我说这些。”
“不客气......”
听着爱莉的赞赏,我反倒有些尴尬,只好逃命似的离开这个楼层,回到咖啡厅继续当看板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