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口就后悔了。
自己的行为就像一个思春期的男生仅仅是在校外看到有好感的女同学就忍不住打招呼一样。
至少我这种自来熟喊出她名字的做法无论如何都不值得称赞。
“你是……我们学校的？”
她听到我喊她的名字，愣了一下，转过来看向我。
过了许久她才开口。
今晚她穿着一件蕾丝边的长裙，我说不上来到底应该怎么归类，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女装，但是我想大概是不少女孩喜欢穿的洛丽塔？她化着平时学校从不会见到的淡妆，如果不是因为对她在学校的状况了然的话，我一定会猜她是出来约会的吧。
毕竟她在学校里跟我也差不多，不过比起我不爱理人，她更多的是因为冷淡的态度，哈，所谓的高岭之花大概就是指的她吧。
我不得不承认一点，她真的很漂亮，如果正常情况下我一定会坠入爱河也说不定——
很可惜我没有陪小女生恋爱的心思。
顺带一提，她似乎是注意到我身上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
哎呀，这么晚应该不会有学校其他人会来这里抓到我吧，到时候要是被不知道谁通报上去，又要麻烦小丑小姐了。
该有的礼貌回应还是要有的。
“真感谢苏莺同学对自己学校的制服有印象。”
实际上我对她的印象也只停留在一板一眼，不苟言笑，这是我对她绝大部分时候的印象，实际上即使是现在她的声音也冰冷到跟念诵公文一样。
毕竟就在隔壁班，还这么显眼，真是想不注意都很难。
她盯着我看了好一阵，才接着开口。
“你是未成年吧？”
“那么苏莺同学不应该先反思自己在这里吗？”
自己的嘴角忍不住划出愉悦的弧度。
说到底，在酒吧碰到认识的同学，还真是boy meets girl的展开，如果是按照约定俗成的话，之后一定会展开相互依赖的恋爱故事，然后在一起吧。
真期待接下来的展开呢。
啊，这次依然是开玩笑的。
她似乎也拿我没有办法，最终只能低下了头。
“……你想怎么样？”
“这算什么话。”
但是她并没有理会我这句话，而是接着问我。
“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担心我外传？”
“……”
哎呀，不要苦着脸嘛，你这样我可是会有罪恶感的——
大概一瞬之间的程度。
“放心好了，就只有我而已。”
听见我这么说，她才放心了些。
“那你是来……把妹的吗？”
确实按人之常情来说，会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来酒吧无非为酒为色，甚至舞厅上的搔首弄姿也不过是为了吸引**。
这么说来人似乎是一年四季都在**的生物，真是不得了，说起来按照人类的繁殖速度可是比兔子还要快的，你看，兔子可没有在全世界有七十多亿的数量。
“确实，这里不是有人愿者上钩吗？而且还是‘高岭之花’。”
“我讨厌那个称呼。”
“那我道歉。”
她对我的挖苦格外讨厌，或者说对我格外讨厌。
也对，没人会喜欢一个以他人之苦为乐的家伙。
她脸上的光芒在舞厅的灯光中闪烁变化，只是在那冷冽的外表下始终藏了一缕忧郁感，苏莺确实是一个优秀的人，而当一个优秀的人出现在不属于她的地方的时候，一般都有难言之隐一类的东西。
小丑小姐总是会在奇怪的地方安排奇怪的事件，我甚至不会怀疑眼前少女的出现也是由她穿针引线。
要是我和她见面在酒吧偶遇甚至坐着相谈的事传出去，想必会让不少她的爱慕者羡慕吧。
我还真走运。
那么仔细想想，算上眼前的少女，自己似乎在一年内接触的美少女已经超过了一只手可以数清的范围，这是不是也算一种幸运呢？
说不定我是哪里的轻小说主角吧。
双方相互沉默了一会，她才开口。
“喝酒吗？”
“不是不行。”
我耸了耸肩。
但事实上，我和她说是喝酒，其实更接近酗酒。
她近乎是整杯地将酒灌入，如果不知道的大概以为她一定是失恋了吧。
但是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毕竟她的性格注定了没有人和她来往，就连深夜番剧的阴性角色也要比她讨喜，我必须得承认眼前的少女除了长得好看以外没有任何优点——
或者说，长得好看就是她最大的优点，哈。
我并不打算过问她来酒吧的事，就如她并没有过问我一样，只是陪着她喝着酒。
啤酒的甘甜与苦涩在味蕾纠缠，冰凉的酒液滑过喉咙，有种碳酸饮料的感觉。
怪刺激的。
然后我就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脸上，随着桌上啤酒瓶的减少，慢慢攀上红晕。
我并不打算劝她别喝，毕竟我只是她的同学，又不是她的保姆，我从头到尾给她的承诺也只有陪她喝酒这一项而已。
说起来，小丑小姐说过，喝酒以后的人们可以接着酒精可以得到平时没有的勇气，但我认为那只是借题发挥，其实说到底还是潜意识作祟更多一些。
毕竟酒精又不是吐真剂，如果光是把对方灌醉就能得到实话，我想酒一定是各大间谍机关最爱的东西。
没有之一。
高岭之花似乎并不满足于喝酒，大概是酒后对理性的麻醉，或者觉得这样的喝法太过无趣，她抬起了头，那双漆黑的瞳眸直直地看着我。
“我说啊……”
“您讲。”
“我有这么讨厌吗？”
她起身，伸出手抓起我的衣领。
“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我的表情很平静。”
“那还真是谢谢。”
能被美少女观察想来作为一个正常的男子高中生来讲可真是人生的一件大幸。
“可是，即使那么平静的眼睛……”
她伸出手，纤细的手指拂过眼前，我几乎不怀疑她会伸出手来将我的双眼挖出。
“你的眼神里，写满了虚伪，傲慢，不屑……”
但是她并没有这么做，只是停留在我的眼珠前，又收回了手。
“是吗。”
“你是所谓的厌世主义者吗？和我一样。”
这种说法真像是看了几本类似《乌合之众》《人间失格》就擅自认为自己失去做人资格，高人一等，将自己冠以与周边人不同就擅自贴上标签。
比起我，大概这类人才是最为傲慢的吧。
“我只是单纯地想要活下去。”
“那是什么话？”
她轻轻地笑了起来，比起先前冷冽的表情，多了几分鲜活感。
大概是酒精的影响也让她逐渐卸下了之前的伪装，变得像个同龄人。
当然，我是指通俗意义上的女子高中生，至少现在她像个正常的女子高中生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出来吗？”
“乖乖女的私下泄愤？”
虽然我觉得她平时的样子比起乖乖女更像那种深夜番剧中的班长，虽然她并不是班长。
她们班班长是谁来着？坏了想不起来了，不过不重要，应该。
“……我不想做乖乖女。”
啊，还真是合上了，有人告诉过你，乖乖女要更加乖巧点的吗苏莺同学。
但她并不会明白我的内心所想，只是低下了头显得很失落。
“是吗。”
“但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父母会对我失望。”
“……你只是自己不想挣脱父母的束缚。”
我随口评价，毕竟说到底在未成年的少男少女在实现经济独立以前也无法做到挣脱父母给出的种种枷锁。
“不是那样……”
她松开我的手，坐了下来，显得有些失神。
“我只是……怎么说呢……”
“就算你跟我说也没用哦。”
“好吧。”
“但是啊——”
“嗯？”
“但是我只是说没用，但是你要说是你的权利，苏莺同学。”
“诶？”
她听见我这么说，眼眸逐渐变的明亮起来了。
“那，谢谢你了。”
哎呀，能够收获高岭之花的一句谢谢，我该说一句感谢吗？
还是说，拿捏住了？
真像是PUA式的说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