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的我不能坐视不管……婉儿，去把他打一顿，然后拖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洁萝是不吃小孩的，但是鬼吃。
一个早起去城里的小男孩被鬼袭击，眼看就要命丧当场，洁萝果断让婉儿巨蛇摆尾，救下了男孩一命。婉儿的蛇毒对鬼没什么效果，但她的力气还是十五米巨蟒的力气和鳞甲。治个区区牙尖嘴利指甲长的恶鬼，还是手到擒来。
“你跑那边去干嘛？要我打电话喊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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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怕阳光。太阳快升起来了，在你那边的话，他没一会就会丧失神智化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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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这种事……”
走路很疼，但洁萝锻炼自己，还是杵着树枝，挪回下山前的那大片树荫下了。她先端详了一会儿所谓的“鬼”，除了它在挣扎时所露出的尖牙外，外表上倒是看不出和普通人类有什么区别来，是个挺精神一小伙。怎么就成了鬼呢？
“他指甲呢？我刚刚看他指甲黝黑尖锐的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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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不动我皮肤，自己收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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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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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
小伙不忿，看到洁萝一脸弱不禁风大小姐样，起了念头想挣脱桎梏围魏救赵，但被婉儿稳稳压住，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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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生前也只是普通人类——或者妖怪。他们完全保留生前的记忆，并且不会得到额外传承。取决于生前所受的文化教育，大部分新生的鬼都不能接受自己的身份。不过人吃多了，被打多了，对人类身份的认同也就淡了”
婉儿对小伙鬼的行为做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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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不是说有经验的鬼，才会选择在凌晨猎杀人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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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作为新手，他完全不知道阳光会对自己造成怎样的损伤。只是有机会就上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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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你为什么会变成鬼？”
洁萝低下身问询。小伙鬼呆了一下，没忍住，热泪盈上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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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说，死前得有什么巨大的执念，才能维持住意识在身体死后短期不散。才有机会变成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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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冤魂咯——鬼的的战斗力系统是怎样的？怨恨会给他加攻击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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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人越多的鬼越强壮。就像饭吃的饱的人更强壮一样。生前就是武者的鬼死后也会用武技。至于鬼会不会放特别的魔法……这就不是清楚了。”
就连鬼对自己都没有多么了解，清渡鸦所获得的的情报就更有限了。所以婉儿是根据自己的常识，进行的合理推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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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你会什么魔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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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可杀不可辱！我不会向你们屈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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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小伙鬼面相，不是穷凶极恶之徒。洁萝盯了他一会儿，他还脸红了。他是会害羞的男人，是会因为自己的死因而流泪的男人。所以，他应该不是个恶鬼，而是可怜的冤魂。
“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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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鬼不言，闭上眼引颈就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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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能传人吗？比如说把血喂给人，人就成了鬼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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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故事里看过这种设定。那种喂别人血，别人也变成鬼的鬼，叫吸血鬼。但今次的这些鬼，都是只能自然形成的。是真真正正的自然之子。甚至不能能像妖精那样，和人类繁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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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那真是太可惜了。”
听罢，洁萝长吁短叹，直呼天道不公正：
“如果每一个冤魂都能得到成鬼的机会，带着不死的身躯骇人的怨念手刃仇人，那还有人敢作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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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可不得三天两头，被鬼上门寻仇。吃得消吗？”
婉儿奚落洁萝。她虽然也是杀手，但她有一手变成十几厘米迷你蛇的功夫，说潜入那就是真潜入。死在她手上的人类少之又少。绝大部分还是中毒而死，根本不知道自己死于何人之手。
洁萝开的无双就多了，要是以后下地狱被判一只死鬼啃她一口，那红颜枯骨可能就是在描述刑后她的样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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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鬼就能手刃仇人了么？”
听到婉儿和洁萝的对话，小伙鬼忽然戚戚的惨笑，插嘴道：
“连仇人的门都找不到，只能趁男人不在，残害些妇人稚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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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是得怪天道不公。倘若鬼也像妖精一样，一诞生就会用魔法，何愁不能手刃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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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鬼苦大仇深的，斥责他自己不是东西，倒是洁萝大义凛然为他开脱替他不平。是在拿他开涮吗？但总之这个眼睛上缠着绷带，杵着拐杖口气很大的女孩不准备为民除害。所以可以稍微留意下，她是何方神圣——
不看不知道，从洁萝脚底看齐，小伙鬼凝固，在逐渐把目光向上，他被吓的是浑身发抖。鬼身为亡魂，能看到人类的肉眼所不能分辨的“怨气”。只有将死之人才能在它所憎恨的对象身上，留下取决于恨意深度的“怨气”。洁萝身上的怨气普遍不深，说明她没有很跟人结仇。但是……
颜色很杂。
说明她杀了很多人。
多到小伙鬼完全不敢想象什么人才能收集到这么多黑的五彩斑斓的“怨气”。难怪她不在意自己吃人呢。倘若杀人要偿命，那她不一个人死的血流成河，怎能把命偿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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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鬼又把视线转向婉儿，婉儿看上去就正常的多，身上有几道显眼浓郁的怨气，但主要来源不是人类（是被她吞吃的其他蛇妖）。按照小伙鬼的理解，婉儿是位斩妖除魔的女侠：
为何女侠会跟杀人魔混迹在一起，而且好像还是对方的手下？
——难道是……心灵控制？**？
小伙鬼避开了洁萝的眼睛，民间口口相传的神话故事中，恶魔都是用瞳术来控制他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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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你不要害怕，我不是什么好人，对除魔卫道的兴趣不太大。我就想了解了解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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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知道什么……”
在猜想洁萝会心灵控制后，小伙鬼看了眼婉儿对洁萝言听计从的姿态，硬气不起来了，服了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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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一个人，能管饱你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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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算过日子。但我想，最多也就十天八天吧。好了姑娘们你们该动手了，再晚一些，我不能保证自己还有神智能控制住自己。到我饿疯的时候，可不会管你们有什么怪力什么刀剑，见什么咬什么谁也拦不住——刀剑砍我的身体杀不死我，所以把我推到阳光下晒一会儿，我就会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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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然对自己的行为有愧，为什么不自己晒太阳自我了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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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碰了阳光，神智会涣散，而只剩身体趋利避害的本能，不自觉的躲避阳光。到饿急时的表现也差不多。所以，鬼几乎没有能力自我了断。”
婉儿替小伙鬼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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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八天吃一个人，一年的话就需要吃四十五个人。这饭量有点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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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饿到失去神智，鬼也不太乐意吃人。毕竟还保留着完全的人的伦理观。基本上吃几口神智恢复过来，对尸体剩下的部分，自然也就是弃之如敝履。而失去神智的鬼又有过度捕猎的倾向……所以，捕猎成果里有极大的浪费。保存条件得当的话，一个成年男性他上吃三四个月是可以的——你打算养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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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社会把人变成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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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萝嘴里蹦新名句了。婉儿不懂背景，但很明显，洁萝不想杀这个看起来很人性化的鬼：
“山上有三具尸体我没埋。哈布斯贝格城堡里的那些尸体被人就地掩埋现在才两天多，对鬼来说腐烂的尸体也依然可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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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了么，小伙？虽然不知道你出生在什么地方，不过我们这犄角疙瘩，死人还是挺多的。靠自然或者非自然死亡养不起很多鬼，但只养你一个人几十几百年，小意思。婉儿，你去把尸体拖过来吧，他好走的地方，我不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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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么办？”
言下之意，洁萝需要保护，而小伙鬼相当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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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考验考验他——小伙，尝尝我的味道，应该不是你的食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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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萝把胳膊递到了小伙鬼嘴边。小伙鬼神色大变，生怕已经濒临极限的自己，被肉香味迷了眼伤到这个女恶魔。被洁萝白白嫩嫩松松软软的胳膊砸到嘴唇上，他又吃了二惊。只尝得洁萝的肉没有半点人香味，冰冰凉像矿物质。说来正制服着自己的这位姑娘，她的手也……
两位女施主都是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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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跑，朝不保夕，仇不得报；跟着我走，管饱，可以吃成厉鬼，回去找仇人算账。怎么样，这个利害关系，能想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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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被婉儿放开，小伙鬼揉了揉手腕，虽然还是有点警惕，但没有做出不明智的举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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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不需要做什么吧。最多喊你跑跑腿罢了。我看不上你的能力和身体。我只是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正义需得到伸张。尤其是对亡者来说。谁害死害惨了你们，你们就应该十倍百倍千倍的报复回去，有因果报应有冤魂索命，体面人才能不那么嚣张……所以，你不用太有精神负担，我只是顺手想帮帮你。等什么时候你觉得自己足够强大，可以去为自己为自己所爱复仇了，随时可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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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中，有这样的大好人？
小伙鬼摸着自己胸腔那里不能跳动的心脏，它几乎都要喷出乌黑的鲜血：
“您……女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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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菩萨，我是坏人。看，这是我恶行的报应。”
洁萝晃了晃自己没有末端的手指，用其中一根指着自己脸上的绷带
“虽然是坏人，但我也不是生来就坏。而且，比我坏的东西成千上万。他们还没被惩罚，我就先被雷劈了。这不公平，这没有天理可言。所以我诅咒坏中坏应该先下地狱，这样我的心理才能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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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一副见了洁萝的样子。
鬼都觉得离谱。
“不是……这，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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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出于什么舍己为人的高尚原因所以帮你的。这样解释，对你来说很浅显易懂了吧？我帮你，是出于损人利己的需求。所以你不用太感谢我，也不要在自己心中建立什么高柱把我供上去，然后哪天看到我作恶就觉得我形象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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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劲强调自己坏的少女……
好可爱
小伙鬼在心里脸红。洁萝对“我很坏”这个词的反复强调，让他想到了自己的青梅。她也总是喜欢强调什么“哼，这才不是为了你呢”。想起青梅，刚刚似乎有了活力的心脏，又再度枯萎冰冷了下去。自己的心已经被她夺走了，此生都不该再有悲喜……
“我明白了，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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