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人祸

作者:睦坂 更新时间:2022/11/26 0:50:34 字数:5018

婉儿从来没有以巨蟒的样子,出现在人类的聚居地过。所以洁萝大大低估了一只又粗又长又具有攻击性的婉儿,对人类心灵的打击能力。

婉儿随便摆摆身子,就用尾巴扫坏了一辆马车的轱辘,她们身后的马车马匹人类就也不怕什么城里的义军了,夹着尾巴人挤人就往城里钻。回头时,婉儿昂首阔步大摇大摆的往城门走,洁萝甚至都不用亲自出手,只和守城的义军交涉说“放我们走,我们就此别过”,义军就真开门,把她们放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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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惊无险的从城市规模的武装对抗中无伤脱离,这本是可喜可贺的一件事,但在远离城市的过程中,洁萝发现车队长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一数人才知道,不算她们这些被护送的女眷,车队算马夫本来应该有八人的,现在只有六人了——有人被遗落在了城中。

为了效率,整个车队除了队长以外的人,都散了出去打听消息,寻找合适的路径。队伍里的两位专家没有回来,很有可能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手上的消息没什么用,所以就在路边买两个大饼继续探路了。非常幸运的是他们分到的任务都很明确,是在城里的,他们没有出城。现在他们丢了,只要回城里,就必能找到他们。

放一般队伍里,侍从护送女眷,那侍从中途为保护贵人而折损几个人,太正常不过了,好兄弟擦干眼泪,埋了弟兄们的尸体,路还得接着走。可毕竟这一车女人里,只有妍儿才是真正的女眷。洁萝是钻1,婉儿是白金,阿狸可以单杀小卡,只有大帅确实现在不便活动——和他们这些最高白银4,最低大乱斗玩家的大老爷们放在一起,谁保护谁呢?

那当然是女士们保护大老爷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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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把你们的经验套在我身上,你们根本想象不了我有多强。”

洁萝说打算回去跟义军交涉,把丢了的那两个兄弟带回来,车队长卡耐基一开始当然是坚决拒绝的。表示为保护伯爵家的大小姐,他们万死不辞。但洁萝左右手各拍在一棵有人头粗的树干上,两棵树应声断开后,他硬不起来了。刺目的光芒从他两眼中放出,他身为队长,和弟兄们走了那么多趟商,他怎么能真的忍心丢下多年的好弟兄?

“卡耐基跟我回去领人。你们把马车驾进山里先躲躲吧。只要不是遇上大部队,不会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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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吧。他们有几千几万人呢,万一起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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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起冲突。我扛起你就飞。”

之前身边有男眷还有些身外之物,洁萝得敬义军三分薄面。现在只是带一个拖油瓶的话,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车队长忠实的履行着自己仆人的职责,尽管心在滴血,但他还是苦苦哀求洁萝不要回头冒险。觉他很烦,洁萝决定喂他一颗定心丸,于是肩膀抵住他的腰把他扛了起来,轻功一使,她健步如飞,马都追不上!

“放心了没?”

在接近城门处被开辟的宽阔的平地后,

洁萝把卡耐基放了下来,双手抱胸问他服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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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卡耐基肯定是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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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白布没?把衬衫脱了,拿树枝挂上,举起来挥舞,跟在我身后,别超过我。”

卡耐基举双手挥白旗时,城门口以及城楼上守卫的义军们,都注意到了在一览无余的开阔地上的她们。虽然有人张弓搭箭如临大敌,但大多数人还是不甚在意有说有笑,毕竟他们是新来的,刚刚被婉儿吓破胆的士兵,已经不适合来防守城门了,就算有之前的士兵,注意力肯定也都放婉儿身上了。

“这位壮士,还劳烦去请一位能说事的长官来。”

从开阔地走到城墙下,和执矛的士兵并排,估计不会挨箭射后,洁萝顺手抓住了一名要上来搜她身的士兵的胳膊,内力从脚下发出,震起灰尘一波接一波的,视觉震撼力十足。其他士兵如临大敌的举矛对准她们时,她客气的向被她抓住的士兵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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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我没有恶意。如果我有的话,你们挡不住我。”

洁萝松开了士兵,他手忙脚乱的回到自己的队伍后,接过同伴递来的长矛后也对准了洁萝。如此来看,不动点武力,光吓人恐怕很难交流。于是洁萝步步紧逼,像是要用胸膛去撞士兵们的长矛一样。到了合适的距离,她用胸口发功,仿佛有一面墙凭空而出,撞到了士兵们的长矛上,矛拿的紧的都被撞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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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妖怪啊!”

“这一定是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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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什么,我们之间可以不起冲突的。”

功往脚下发不好使,于是洁萝尝试把功往上面发。赖于城楼内部的反射,她的灵压密度厚上了不止一个档次,城楼内的士兵都被压的传不上一口气来。而城楼后,有人不信邪,拿弓箭射洁萝,结果被洁萝拿手指夹下来了。这下子义军可算老实了,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一名头上戴了帽子,身后跟了持刀侍卫的义军头领赶了过来,询问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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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之前在蛇妖身上的女人!”

跟在头领身后的士兵们,有人认出来了洁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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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我。之前被你们吓到了,走的有点急,把兄弟落在城里了。现在我回来想把兄弟捞走。如果将军愿意网开一面的话,我的武力相信可以帮到将军一些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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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头领只是守城门的小头领罢了,他做不了这个主。在他犹豫的时候,洁萝随机挑了一名幸运观众,用内力把他的刀给震碎了。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是很诚恳的在向你请求的,希望你不要做出些不理智的事情来。”

洁萝不知道小头领有没有打歪主意,但鉴于他刚刚没亲眼看到自己有多叼,所以洁萝在他面前又表演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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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跟我来,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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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

Singing the song

of angry men?

It is the music

of a people

Who will Not be

slaves again!

When the beating

of your heart

Echoes the

beating of the drums

There is a life

about to start

When tomorrow

comes!

Will you join in

our crusade?

Who will be

strong and stand with me?

Beyond the

barricade

Is there a world

you long to see?

Then join in the

fight

That will give

you the right to be Free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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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小头目身后,小头目把他们往城主府的方向带。路上用了不少时间,洁萝得以比较完整的听到了起义军所歌唱的曲目。英语不太好的她,没听懂起义军歌词的含义,但是奴隶们用颤巍沙哑的声线的歌唱的整齐性,倒是让她打了几个寒战。一场蓄谋已久的奴隶起义本身不算什么,军队是可以镇压的。可是蓄谋已久这个词背后,却意味着,反帝国势力已经到了胆大妄为无法无天,决定要和帝国刺刀见红的地步了。

就算是表面的平静,也无法维持了。起义的浪潮将会一浪高过一浪,最终,颠覆这个早就名存实亡的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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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在这里稍等片刻,女士,我进去和将军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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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

城市里几乎没有什么武装的士兵,所以义军很快就把城市控制住了。他们中的很少一部分穿上了统一的制服,大多数则都穿的还是农奴的破烂衣裳。现在的城区里,没有任何穿着体面的人胆敢在街道上活动。洁萝的那身既绅士又淑女的披风+礼帽+手杖combo着实引人注目。卡耐基看着心惊,下意识的就想拔刀立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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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刀给我扔地上,注意点自己的处境。”

洁萝的余光斜到了卡耐基,呵斥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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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耐基听从了洁萝的命令。果然,在他扔刀后,有些对他们跃跃欲试的义军也收了要攻击的架势,跟着部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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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律性有点高啊……」

洁萝和卡耐基在城主府外等了至少有十分钟那么久,中间有不少支义军队伍从这里路过,竟无一人上前对从穿着到性别都和在场的所有人都格格不入的洁萝进行骚扰,甚至哪怕是言语的骚扰。

这太反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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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您好!”

十分多钟后,终于有人出来接洁萝了。来人带着绅士喜爱的单边眼镜,穿的却是义军统一的灰布制服,很是低调。他相当豪迈,听洁萝阐述了事情原委皇后,直接就派了五名看上去地位就不一般的义军人员,调给卡耐基让他去找他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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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

对方大方到令人生疑,有要支开卡耐基,个个击破的可能性。可那五名军官离开绅士,站到卡耐基身后,绅士的身边就一个人没有了。离他最近的是洁萝,直觉让她看到这一幕后相信这是对方坦诚的体现,所以洁萝点头,让卡耐基捡起自己的刀,去找人了,自己则一对一的跟在绅士身后,随他进了城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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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女士——我可以就这样称呼您吗?同样,请您称呼我‘将军’就可以了。”

一人是反贼,另一个人只是和反贼做交易的顺民,这样互相称呼既有礼貌,又不暴露身份,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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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开明,小女十分感谢。之前小女曾言,如果贵军愿意网开一面的话,小女的武力可以帮助贵军做一些事——请问小女有什么可以帮到贵军的吗?”

进入将军的办公室后,洁萝向他询问道。同时她观察环境,在会客用的沙发上,有一点轻微的被落座的痕迹。只有对自己的身体控制能力到很高的程度的武者,甚至是刺客,才会坐的如此拘谨——如果不觉得是人造成的痕迹的话,那也可能是这里之前放了几本书,或者是别的什么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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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士您从我们的士兵中出入,没有打伤任何一名我们的人,说明您是我们起义军的同情者,保证您和您同伴的自由,是情理之中的事,本不应该索求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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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难处请直言,小女确实是起义军的同情者。小女是农户出身,被帝国的苛捐杂税逼的家破人亡,幸有贵人收留,才能苟活至今。说要推翻帝国,小女本该义无反顾的加入的,但很惭愧,小女现在有家有家业,舍不得现在的家人和那些坛坛罐罐,不能成为义军的一员。但如果能帮上忙的话,小女义不容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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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相客套了一会儿,将军说出了他的请求。

原来,这座城市往西去,也就是洁萝本来的路线上的一片沿山区域——包含了至少五个县和中间周边的区域,在几个月前遭了涝灾。直接人员死亡没人统计,但那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庄家、牲畜、百姓住宅被山洪、泥石流等灾害几乎践踏殆尽。老百姓没吃的了!

对于这种情况,临近的几座城市管理者互相商讨了一番,做出了个看上去丧心病狂的决定:不仅没有派人赈灾,反而是筑垒封锁灾区,士兵巡逻把守,不让任何一个灾民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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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们的决定很残忍,但却是按朝廷的规章制度走的。洪涝之后大量生灵的尸体曝于野,大夏天的,气温炎热雨水充沛,病菌滋生从而导致瘟疫。洪涝和瘟疫从来都是形影不离的,所以用兵隔离灾区,任里面的人死绝,也是在这医学不发达的古代一种没有办法的办法。施点好心让里面的灾民出来,只会导致更大范围的瘟疫,更多人绝户。

戏剧性的事情在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山里面的那几个县太贫瘠太穷了,涝灾过后,露天的动物尸体(瘟疫之源)全被吃光了。不管如何,直到现在,封锁区内也没有瘟疫传出。但即便如此,城主们还是维持着对灾区的封锁,还是要逼里面的人死绝——他们根本不知道封锁灾区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机械的执行条例。结果就是大量的饥民被关在山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大约四天前,有一位心地善良的大小姐提出要赈灾。显然她背后的势力很强大,她一提议,就真的获得了城主给予的粮食。于是她乐颠颠的就带着粮食和侍卫进了灾区,但第二天,很不幸的意外发生了——那名大小姐和她的侍卫们,都被杀了!当后续有人赶到时,只看到了几名饥民,在生舔已经被人吃过一遍的受害者骨上残余的肉渣!

第一时间赶到案发现场的侍卫的领袖,是一名实力强大的妖精,他也是那位大小姐的追求者,看到那情那景,他陷入癫狂。他认为是饥民们饥不择食,丧尽天良,所以食人的。在派人命令山区出入口两头的士兵们把守好出入口后,他自己则带人在灾区制造屠杀,逢人立碎,为大小姐报仇!

山里没有闹瘟疫,所以正义的起义军本是打算在起义后,解除对灾区的封锁,把老乡们解救出来的。现在里面有一头难对付的疯兽在大杀特杀,起义军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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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带她的护卫们一起死于灾区?那怎么可能是饥民们动的手啊!他们都饿的全身都是骨头了,十几个人,怎么可能能奈何的了持刀的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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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说也没有用。我们肯定不会相信那位大小姐是死在饥民的手上的。但是一来,妖孽的脑子不好使,他不会像我们这样会算。二来,就算他有那么精明,当他看到自己爱人的尸体被啃食成那个样子时,他又怎么可能能冷静的下来,寻找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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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杀了多少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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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统计。在洪涝前,那五个县一共有二十万人。洪灾加上三个月的封锁下来,还能剩几人,谁又说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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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古代……」

听闻如此人间惨剧,洁萝心里的痛苦是难以言喻的。她双手抱脸,曾经她见过身边的人饿死,见过村里饿死一半人,见过和自己一起乞讨过的百十个乞儿饿死。她见过悲剧,她经历过惨剧,但她从未以这种高度的身份,去听闻一个地区,十几万人饿死的惨剧。

那种冲击所带来的震撼,和一两个、八九个人在自己身边饿死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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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化对身体有负面影响的感情,对现在脆弱的洁萝来说,是一件耗费精力和时间的事。在将军的会客座椅上呆坐很久,甚至中间还有好几名义军官兵来向将领汇报情况后,洁萝才从阴影中走出。握紧拳头,她心中已经把那个为爱而狂的妖孽钉死在了她必杀的名单上,但自己不能像他一样不冷静,怎么杀他,现在能不能杀他——她需要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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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只什么妖精?是妖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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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飞禽类。不是妖王,我们有人见过他的刀剑解放,没有妖王会有的金光特效。对了,尊敬的女士,如果您愿意帮忙铲除他的话,我们会派人协助您。”

将军打了个响指,三名一看就气度非凡,估计有白金钻石水平的高级武者便进入了房间,皆颔首向洁萝示好。

“他们三人是我原本打算派去除妖的高手,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支二十五人的精英小队跟随。如果您愿意带领他们,做他们的队长的话——这件飞行魔法道具,我想您用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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