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冲动。
虽然自己确实是真爱过菲尼，但那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如今她薄情寡义，有了新欢，想给大公做小，甚至有好几个一次都没有念起过菲尼的一整年。就算说感情没断，那最多，她也只应该愤而离去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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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在很久之前，她都想好了。她有预感菲尼还活着，如果菲尼有了新的生活，那就祝他早得贵子，大家相安无事。如果他想复合，那就得问问婉儿的意见。今日重逢，是人家大喜的日子，她怎么能这样坏人喜事，当着大公，当着效忠于大公的贵族们，当着沃伊切霍夫斯基伯爵和他女儿的面，恶狠狠地抡了婚礼上的新郎官一巴掌？
虽然没有使内力谋杀亲夫，但她的肌肉力量也够菲尼——现在有一米八几那么大块的菲尼喝上一壶的了。
打完菲尼后，她本来其实是有后悔的情绪的。既后悔下手太重，也是后悔自己给维特带来了相当大的政治麻烦。但还没等她后悔出个劲出来，新娘那痛不欲生的一声“菲尼”的呼唤又重新点燃了她的妒火。她抬手震飞了两个靠过来想劝架的大乱斗玩家，然后把人小姑娘拎了起来辱骂人家是不要脸的贱人小三。
要不是幸好有兰这尊王者在场，用帝具帮她冷静了一下，她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不会把喜事变丧事——她会在乎平民的性命和境遇，但对于精彩的体面人，她可没有半点怜悯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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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明根本就不是女人。我只是有些势利眼，喜欢抱大腿而已。这种童养媳式的婚姻，我没有任何理由把它看的多么神圣。他叫菲利克斯而不是菲尼……我们甚至连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何况，我都已经亲口说休了他了的……」
为了保护贱人小三，兰用羽毛刺伤了她的肩膀。虽然很疼，但对她来说并不要紧。在瞥到维特的脸色后，她判断此地不宜久留，捂着肩膀捏起轻功跑了。没有追兵——只有菲尼抢了大公一匹马追了出来。虽然她用轻功飞起来并不比马快，但想甩掉菲尼也容易，只要往山上跑就好了。然而，她的内心里，大概是并不想甩掉菲尼。在荒郊野外你追我赶了好一阵，洁萝算算时间，觉得大概是不会有人能来干扰到他们后，她在一处矮坡前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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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我要选在这种地方和他谈谈。一别两宽不好吗？他都有他的娇妻了，我也想做维特的贵妃呢……」
选在这种地方停下，并非是洁萝用脑子考虑的结果。矮坡相当平缓，才不过二三十度左右，上面还长满了青草，非常适合躺在上面，看星星。
小时候她手无缚鸡之力，不能和野怪较劲。躺在草地上数星星，是她唯二的娱乐活动之一了。而另一项，则是“滚草地”。家里的床就一铺了层稻草的土炕，硬邦邦的，哪里有青草地靠着舒服。现在她停在这种地方和菲尼交谈，气氛不仅浪漫，而且黄色。不是明摆着她主动想要复合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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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萝面对着小坡发愣，坡前的树木沙沙作响。直到马蹄声停下，菲尼“老婆”，“老婆”的叫喊声到了她背后，她才如梦初醒。在晚风中回眸，她的发丝被风卷起，软软的勾勒出少女的俏脸，非常妩媚。本来菲尼是非常熟络的伸手想要直接拥她入怀的，见洁萝竟然能这么有女人味，陌生感扑面而来，竟踉在原地，讪讪的把手放了下来。
“老婆……你的肩膀……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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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洁萝·冯·哈布斯贝格。您的夫人应该是玛丽·格里戈里耶夫娜·沃伊切霍夫斯卡娅才对。菲利克斯先生。”
虽然心中有热烈的火焰在燃烧，但洁萝还是用尽可能平静，冷漠的口吻说道。这么多年后再相见，他们彼此都应该感到陌生才对啊？
彼此的名字，身份，相貌，甚至连配偶，都和幼时不一样了。菲尼那下意识的疏离才应该是正常的反应。可是她自己——
为什么心还在悸动呢？
放在身后的手止不住的在抖。论情，她应该更爱多年以来一直伴她，爱护她的婉儿甚至沙鲁达才是；如果算利，大公当然是她不二的选择。难道，这就是女人的处女情结吗？会对取走自己第一次的男人有特殊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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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你别误会……她只是我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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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妹妹结婚，很有贵族那feel。菲利克斯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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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没有结婚！婚礼才刚刚开始！我还没有向神发誓要和她结为夫妻！”
想到这一层，菲尼忽然就自信了起来。他勇敢的上前抓住洁萝的左手，在她并没有实际抵抗的情况下，单膝跪下，亲吻了她的指尖，然后抬脸，让洁萝看到自己的真诚，
“而我们……老婆，我们在众神和神父的面前宣誓过，要做一辈子的夫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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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违背了这个誓言，所以它已经无效了。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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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我险些铸成大错，但是还没有！现在才刚刚到婚礼开始的时间，而我却不在现场。我没有签下和她的契约，那场婚礼已经作废了！它是无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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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做是别的任何一个男人，在面对被认为是已经过世了，但现在死而复生的前妻；和近些年一直伴在自己身边，已经步入婚礼殿堂的现女友的当口。不犹豫，踌躇，为难，抓狂上三天三夜应该是不可能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边都很难去伤害啊。但菲尼竟然一点点都不按套路出牌，置和天降系女伯爵的婚礼于度外，当着众人的面就喊她“老婆”追了出来。这对玛丽小姑娘来说很残忍，可是，对洁萝来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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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这样，对不起菲尼，我不配。”
洁萝退缩了。她缩回被菲尼的嘴唇碰过的手，转过身去低声自言自语，
“我以为你死了。我早就把你忘了。我只是个拿身体博取权者信任的贱……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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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的菲尼，实力在洁萝眼中本十分可笑——万分可笑！就算是给100个黄金来，他们也别想碰到洁萝一只手臂。就算碰着了，那也只是等着被折断的命运罢了。可是就只是黄金的他，能拿一只手臂截紧在他的肘弯里，还能腾另一只手叫她不要再嘴碎了：
“老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当时太无能！我明明很有天赋！那几年却荒废没有练习武艺……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让你经受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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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近的匪徒，菲尼留下的残影，略过的树木与虫鸟……最后的画面，是自己陷在一滩泥水之中的痛哭……
走马灯一般的静止画，一张张在洁萝眼前闪过。长久一阵失神后，洁萝才猛的发现不知何时，她已经是正面趴在了菲尼的胸口，哭花了她难得有心情化的眼妆。
“你和那个女人，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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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老婆，是我混账！我拜托人在我们当年分开的地方找寻你多年，杳无音讯。朋友们和我说，那年全国很多地方都在闹灾荒。饥饿，疾病，匪盗，军队在我们分开的那里尤为盛行。所以我以为你已经不在了，所以才会一时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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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糊涂就把人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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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菲尼昂首挺胸，理直气壮的否认道，
“我们只是牵过手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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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过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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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
这下菲尼气直不起来了。支支吾吾了半天后，他欢欢伸出三根手指：
“最，最多只有三次。我清醒的时候，只有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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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萝不由得自惭形秽。
这几年菲尼生活在军队中，为伯爵效力。伯爵的女儿崇拜他的英勇投怀送抱，定然是在他每次受战伤后，都会替他包扎。甚至如果他昏迷过，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必然是一直守护着他的玛丽。他为自己守贞八年，直到今天，才险些破功。自己呢？
玩蛇（ONE），玩正太（FIVE），潜规则下属（妍儿），搞流莺（莲），搞furry（阿狸），三番五次色釉小领导（沙鲁达），主动攀附勾搭大领导（维特）。怎一个“背德”“二字”，就能说的清。
简直就是逆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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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
无动于衷的脸，洁萝维持不下去。羞愧，感动，还有之前积压的燥热全上了头。见她的态度明显松动，菲尼趁胜追击，在洁萝的耳边用鼻息试探。洁萝没拒绝，看上去他可以继续做任何想做的事。但他却没有急色，得到了洁萝允许他触碰她身体的默许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是一点点扯开洁萝右肩处的衣服，查探她被兰的羽毛扎伤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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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猜想是对的。那时，我确实已经死了——我已经死过无数次了。 ”
也许是因为欣赏钦慕菲尼身为男人的担当和果断，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处女情结……不管为何，洁萝知道，自己的心意是不容更改了。维特，甚至是婉儿，都不能成为她拒绝菲尼的理由。为了能顺利复合，洁萝决心为自己的不贞找借口，这难不倒机灵的她：
“现在的我，只是具自行人偶。心跳，呼吸，体温，这些通通都是假的。”
趁菲尼抚摸着她之前被扎伤，血液凝固但却没有任何伤口的肩处肌肤，因而发愣时，她从裙下掏出了匕首：
“这是一柄沾满了毒药的利刃。吸溜~”
舔了一圈刀身后，洁萝砸了咂嘴：
“毒，诅咒，缺水都不能影响我分毫。而作用于体表的物理伤害——”
洁萝在手背上浅浅划开了道小口子，有血流出。默数三二一后，洁萝就着唾液把血渍舔去，下面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完全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也很快就会被修复。我不会死，哪怕被刺穿大脑，我也只会陷入暂时的昏迷而已，很快伤处就会复原，而后，我也将清醒过来。因为我不是人了，所以，我也不可能给你生下任何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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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的是你。我在神和神父的面前宣誓爱一辈子的人是你，不是我们的孩子。”
菲尼果然拥紧她，为自己当时的无能，为她的境遇难过的流出了起来，就如她所预料的那样。在感受到有眼泪啪嗒在自己额头上前，洁萝想的是幸好自己机灵。假装自己其实死过了一次，这样就能为自己有新的开始，新的伴侣提供充分的理由了。但是菲尼的情绪感染了她，忧伤把心中的小雀跃压下，她主动贴紧了菲尼的胸膛，想着要不要和菲尼倾诉八年来——主要是头三年里，自己吃的苦，流的泪。
「真是一段令人反胃的记忆……」
最后，她并没有主动向菲尼提起什么。五年前，沙鲁达为了刷她的好感度，已经抱过她，允许她哭诉过一次了。她不想在两个不同的男人怀中想起那三年两次，会很恶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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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死灵魔法吗？”
很快，菲尼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和责任。只用了一分多钟，他就稳住了自己的情绪，一只胳膊抬起，哗啦一下把自己的眼睛擦干，另一只手则轻轻捧在洁萝颌下，用大拇指帮洁萝抹去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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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死去一次后再醒来，我就是这个样子了。不用这么哭丧着脸，至少现在的我，是永生的，没有什么能伤到我——除了你，可能能伤到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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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婚礼是意外，我发誓不会有下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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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猪都让烂白菜给拱了。我明明是个坏女人，竟然也可以把他拴的那么死……」
自己缺乏女人味，良心坏的淌脓。即便如此，菲尼宁可不要天降，甘愿绝后，也非要她不可。可能这其中有老实人把誓言看太重的因素，并不是因为他爱她爱的那么感天动地，但who care?对这个年代的女人，对洁萝而言，男人能信守诺言，向来是比深情要更珍贵，更令女人爱慕的品德。
“希望你没有也对别的女人说过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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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没有！……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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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个境地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呢？没有了。说话的器官应该空闲出来，挪作他用。洁萝踮脚，主动纠缠住了菲尼的唇舌。虽然没有和成年男性正儿八经谈对象的经验，但她依旧在本能的指引下抬起手，摸到了菲尼的肚子上。
「男人的腹肌……有这么性感的吗？」
大夏天的，菲尼穿的新郎官的礼服也不过薄薄一层布。隔着那层布，洁萝的手指划过去，每一处起伏都在轻轻电击着她的心脏，有点疼，但更多的，还是难以形容的甜蜜。
「男人的腹肌之于女性视觉触觉的吸引力，原来，是完全等价于丝袜美腿，对男人的诱惑啊……」
在与菲尼亲热的时候想起阿狸，属实很背德银秽，但洁萝还是不自觉的拿当时和现在，自己男性和女性不同的两种视角做对比。她对阿狸没有感情，身体也不支持她生理性的对阿狸发琴。就仅仅只是觉得阿狸太诱惑了，就没能把持住自己。现在自己和菲尼——名正言顺天地为证的夫妻，在一处适合躺上去看星星的小坡边重归于好，这还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