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你说的是男朋友（Boy-friend）？”
“不不不，是男性朋友（Male-friend），我们之间没有这么复杂！”
夏尔连忙满头大汗地解释。
莉玻也像是后知后觉一样脸颊整个轰地红了起来，只能疯狂点头：“对对，就是纯粹的朋友，我这几天刚认识的！”
殊不知，她的这段表述却让这段本来就不太对劲的话题更是朝着更加怪异的方向绝尘而去。
夏尔忍不住转过头诧异地望了莉玻一眼。
西方人鲜少会用Male-friend来表述，就算真的要强调是男性的朋友也只会称呼为friend，最多在人称上传达消息。
毕竟一个人是男是女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呃当然，我不是在内涵其他22个性别，我对于保护环境一贯保持基本的尊重与支持，其中当然包括物种的多样性。
她难道是故意的吗？夏尔心里泛起嘀咕。
可怜的汉森先生用见鬼般的表情在两人之间扫视了一眼：
“所以……你们哪个位说的才是对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两个答案都可能是对的呢？】
夏尔懒得理会总是安分不下来的凯特尔带着揶揄意味的打趣，舔了舔嘴唇后才磕磕绊绊地说：
“是这么样的，我既是她的朋友，目前也是她的法务助手……就这么样。”
【太棒了达令，你把这个坏女人给你埋下的陷阱一个不留地踩了个遍！】
“……”
汉森连连摇头着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这两位不约而同地望向一边的尴尬男女，忍不住哑然失笑。
现实又不是什么童话故事，男女之间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纯粹的友谊关系。
能够在短短几天内说来就来的，只会有猝不及防的爱情。
更何况，他虽然是个亡妻的老鳏夫，但是怎么说他也是曾经年轻过的，莉玻眼里那藏不住的心意根本骗不过他的眼睛。
汉森这时候才有些后知后觉：这位名声传遍伦克尔顿上流圈子的名侦探租客，其实也只是个未曾品尝过爱情滋味的少女啊……
他看了看夏尔依旧是一副恍然未觉的样子，又看了看时不时悄悄打量着身旁少年的莉玻，又是一阵摇头。
“原来如此，我是汉森·比尔·菲勒克斯，是这间公寓暂时的房东。”
他如是说者，随即挑眉冲着夏尔露出和善的笑容。
夏尔恍然，原来这就是莉玻昨晚提到的那位房东啊，随即好奇地打量起这位老先生。
他虽然穿着一身体面的士绅装束，外套里面却是条洗得发白的水手衬衣，粗鲁地撸起的袖口下也是一双长着浓密体毛的健硕手臂，上面布满伤痕与风浪的痕迹。
夏尔心念电转，随即也自我介绍起来：“我是夏尔，承蒙莉玻小姐照顾准备前往大学报到。”
“喔，那可真是前途远大啊！”
似乎对学校格外憧憬的汉森先生正想要继续开口，一直没有开口的莉玻却是突然轻咳几声。
这个格外突兀的声音顿时吸引了其他两人的注意。
“啊，抱歉昨晚没怎么睡好……你们继续聊啊，我先下楼了！”
被这么盯着的莉玻露出难为情的笑容，随即羞红着脸就是匆匆走下了台阶。
看着她一身精心的打扮以及手上的挎包，汉森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冲着夏尔就是一拍额头：
“哎哟年纪大总忘事，忘了厨房里面还在熬汤！我得马上回去了，回见回见！”
说完，他穿过夏尔身旁就是匆忙地朝楼上走去。
夏尔有些困惑地望着他离开的身影：奇怪，昨晚莉玻小姐不是说房东现在住在一楼吗？他往楼上走干什么啊。
他感觉自己似乎看漏了什么东西，但还是无法可想，只好轻叹一声后走下楼梯。
……
两人刚出街道没几步，莉玻便用惴惴不安的语气问道：“夏尔，你现在是在生我的气吗？”
“……并不是，我只是对伦克尔顿的交际习惯不太适应。”
说完，他扭过头瞥向自己被挽住的左臂。
注意到了夏尔的视线，莉玻又是解释起来：“让你感到不舒服真的很抱歉，但是毕竟我们还是单身的异性……”
夏尔默然。
他想起来，维多利亚时代可是出了名的风气保守，对于女性纯洁与修养的要求更是近乎于严苛。
如果是一对陌生男女突然成双入对，他们绝对会遭到周围人的鄙夷与嘲弄，进而被整个社交圈子孤立，甚至被起诉。
可讽刺的是，如果像他们这样挽着手走在一起，人们却反倒会觉得他们是一对亲密的表兄妹或者干脆就是恋人情侣，反倒没人会感到不满。
说白了，人总是会对直白不讳的亲昵视若不见，一些似有若无的暧昧却拥有好奇以至于不客气的求知欲。
夏尔骨子里依然保留着东方文化的耻辱观和三观，他承认这一点确实是自己没有想得周全。
看着身旁的少女惊惶愧疚的湿润眼眸，夏尔脸色不知觉地温柔下来，宽声安慰：
“抱歉，我不是想要指责你，就像是我刚才所说的那样，我只是有些不适应罢了。”
莉玻这才暗自舒了一口气。
她其实也担心夏尔会不会较真下去，不过似乎是因为自己的这张漂亮脸蛋，他暂时是放弃深究了。
哼，我又有什么好自责的，本来做这么多的事情都是为了他！
灰发少女略带委屈地撇撇嘴，转过身后却又是巧笑嫣然：
“那就好，我向你保证以后要做什么都会提前告诉你。我们走吧！”
砖石铺就的小路，铁篱笆里细心栽种的玫瑰与苏格兰蓟，还有路边衣着款款从容走过的绅士与淑女，都为这片带着金属锈味的灰暗世界带来了少有的亮色。
走在路上，夏尔每走一步就可以感觉到身旁轻盈灵动的身躯带来的亲密触感，时不时还能闻到莉玻发间传来的清雅苦香，可谓是苦不堪言。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开始尽可能地和莉玻聊起天来：
“莉玻小姐，汉森先生是个退伍军人对吧？”
“Ja，他退休时是一位海军上士，因为被炮弹砸中不得不负伤退役，不过除了腿脚不太方便之外一直都很硬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