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旦用钥匙打开房门进入屋内，几乎是和开门声一起响起的还有轻快的脚步声，不用说也知道是加百列。
「抱歉花了点时间。晚饭已经……嗯？」
撒旦一边说一边向客厅走去，但是在看到前来迎接自己的加百列后，他立刻停下了脚步。
「欢迎回来，撒旦大人！是先吃饭呢，还是先洗澡呢？还是……先要我呢？」
加百列穿着围裙，但围裙下面只有运动内衣，在那下面的肌肤与纤细的腰肢一览无余。
加百列用翅膀挡住私密部位，但又故意让翅膀挡不彻底，致使她的丰满上围若隐若现。
对于加百列这魅惑的姿态，撒旦表示：
「先洗澡。还有，少看点漫画吧。快去换上衣服。」
「哦……」
撒旦径直走向里屋，直接忽视了加百列，随后加百列也乖乖地穿衣服去了。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青春期？」
撒旦的内心毫无波澜，反倒是开始怀疑加百列这一行为的意义。
在洗干净身体后，撒旦开始挑选委托加百列买的衣服。他穿上了其中的衬衣和长裤，衣服十分朴素，没什么装饰，他打算将这一套当做便服。
他还让加百列买了一件背心和富有弹性的运动裤 这一套将作为撒旦的战斗服。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风衣、斗篷，以及科研必备的白大褂。
不过，除了那件白大褂外，所有衣服都是黑色的。
并不是黑色有什么特殊意义，撒旦也不偏爱任何颜色，只是弄脏了不容易看出来，而且单调的颜色不引人注目而已。
也许这个习惯将来会慢慢转变为喜好也说不定。
在穿好衣服后，撒旦看向了一旁的落地镜。
镜子里的撒旦也看着他，撒旦不由得将手搭了上去，与镜子中的自己相触。
虽然撒旦可以通过自身的装置获得360度视角，从而借此观察自身，但这还是他第二次正式与自己见面。
撒旦捏了捏自己的脸，镜子中的人也照做。
毫无疑问，撒旦皮肤下面是金属。但镜子中的人不会有这样的感触，他只是在复现撒旦的动作而已。
尽管如此，镜子里的那个人却比撒旦更像个人类，因为他只有和撒旦一样的外表，没有和撒旦一样的内在——
由无机物组成的内在。
「父亲曾说，我是个『人』。这就是『人』吗？」
撒旦从浴室出来后便向饭桌走去，加百列早已在桌边等待，现在她也换上了正经衣服。
因为饭桌是靠窗的，所以加百列正望着窗外的夜景，并百无聊赖地摆弄桌上的苹果。
见到撒旦出来，她立刻站起身走了过来。
加百列停在撒旦面前，双手拎住裙摆，羽翼们也微微展开，仪态贤淑地行了个礼，然后满脸期待地问道：
「怎么样，怎么样？」
加百列穿的连衣裙并没有撒旦想象的那么华丽，反而比较朴素。
白色连衣裙上除了稀疏分布的蓝色玫瑰状花纹和花边就再无装饰，与她洁白的六只羽翼十分相称。
她的金色长发自然地下垂，头上也没有任何饰品。脸上稍微化了点妆，澄澈的蓝色眼眸在灯光的照耀下，仿佛闪烁着更为美丽的光芒。
「还挺可爱的。」
撒旦这是真心的。比起他一开始想的华丽的装扮，加百列这副朴素的样子还是更适合她。
加百列听后，开心地雀跃着，撒旦叹了口气道：
「你还真是喜欢被夸奖。看来就算是天使，和人类少女也没多少区别。」
「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就算是天使』？果然哪里不对吧！」
「是你的错觉。好了，吃饭吧。」
撒旦和加百列这才向饭桌走去。加百列小跑着，先撒旦一步来到桌边，为撒旦拉出椅子，那毕恭毕敬的样子像极了撒旦的女仆。
「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我又不是贵族。」
撒旦坐下后，加百列为他倒上热茶后才坐到他对面。她腼腆地笑了笑道：
「嘿嘿，如果我连这些事都不去做的话，那我不就是个没用的下仆了吗？行了，别管这个了，快尝尝我做的料理吧！我对我的手艺还是有自信的。」
撒旦不禁觉得加百列对「用处」这个词太执着了，从第一次见面时就是这样，加百列一直都在尽量展现自己是「有用的」。
撒旦很不开心，他讨厌加百列这样子。
他来到这个世界上还不足一个月，对感情的认知可能不够完善，但撒旦就是讨厌这种行为。
这种「把生命当做工具」的行为。
「加百列，我不知道这话该不该说，但是我觉得有必要让你明白……」
撒旦用略带愤怒的表情与加百列对视着。
「你不是任何人的工具，自然也不是我的。我也说过，我并不在意身份，当时让你做下仆也只是给你个台阶下。
「你是个鲜活的生命，拥有完整的灵魂，也向往自由与平安。所以不要再说那样的话了。」
加百列有些被吓到了，她低下了头，双手紧紧抓着裙摆。
虽然撒旦看不到她的脸，但他检测到加百列的心跳、呼吸都加快了，体温也在上升。
该说的他都说了，就让加百列自己决定，以后该怎么和撒旦相处吧。
「说什么呢这么严肃。我当然不是工具人啦！我们是……嘿嘿，有点害羞呢……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加百列抬起了头，脸上染上了些许红晕，她用手将头发拨开，露出微笑。
「虽然我们才认识了两天，但交朋友本来就不是什么复杂的事，不是吗？」
撒旦听后，回以加百列一个微笑。
「朋友吗？我姑且认可了吧。」
撒旦稍微思考了一会儿后，承认了自己获得了一个朋友，并且理解了朋友的含义。
二人开始享用晚餐，气氛也回归正常，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食物」是用血与汗换来的，撒旦很认同这句话，所以他的吃相很斯文，对待食物也充满尊重。
但他面前的加百列丝毫不顾淑女地形象，吃相很狂野，仿佛这是最后一顿饭——
——至少昨天是这样。
「神啊，感谢您赐予我们食粮，感谢您给予我们活下去的希望。我们将继续眺望前方，继续期待明天的曙光……」
加百列双手紧握在胸前，闭上眼睛虔诚地祈祷着，那圣洁的身姿与昨天的加百列判若两人。
撒旦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直到她睁开双眼。
「为什么昨天没这么做？」
撒旦一边吃一边问道。加百列挠了挠头回答道：
「这种庄严的词只有在战斗后说出来才符合气氛嘛，况且今天开心！」
加百列说完便拿起刀叉开始用餐，吃相也变得斯文起来。
「理由这么草率，神真的不会生气吗？况且……」
撒旦看向窗外，他的视线透过那薄薄的玻璃，一直向远处延伸。
他看不到灯火通明的街道，他看不到辽阔无垠的星海。
他能看到的，只有一座死气沉沉的城市，和头顶血色的苍穹。
「『神』是不存在的。『神』只是古人们为了满足好奇心，却无法求证而编造、虚构的，再经后世传播发展才出现所谓的神话。终究只是因为当时的科技不发达而无法证实世物的原理而已。」
撒旦顿了顿，他将视线从远处收回，转而看向玻璃上倒映的自己。
『你看这个世界，混乱、残缺、脆弱。如果我是个英雄，那我可太失职了……因为我们没能，拯救它啊……』
撒旦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如果说，『神』是存在的，只是以现有的科技无法证实的话……
「那它为什么不来拯救这个世界？」
撒旦是在发出质问，但同时也是在疑惑。
加百列一边吃一边回答：
「你们搞科研的还真是无聊啊，不愧是科学家啊。」
加百列用叉子叉起一块肉送到了撒旦面前，同时说道：
「不管她存不存在，我们只需要尽全力做到最好就行了。做好了，就当她在背后推了我们一把，没做好，就怪她对我们不关心吧。现在，先尽全力将晚饭吃光吧！」
撒旦叹了口气，他不禁觉得这两天叹气的次数太多了。
但叹了口气后，他却露出了十分安心的微笑。
不过他并没有张口吃掉加百列递过来的食物，而是专注地吃着自己这边的食物。
加百列见状，倒也没不高兴，反而笑眯眯地将叉着的肉放到了撒旦盘子里。
撒旦之后倒也吃掉了加百列递过来的肉，不知道他刚才为什么不接受加百列的喂食。
「很好吃。」
「对吧对吧！今天是个好日子呢，一天之内被夸了三次，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