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才搞明白分卷功能的作者真是太逊了）
「天历3071年12月31日，【抗龙息血清】第106次实验记录：……
「我本以为106会是我的幸运数字，实则不然。上述配方失败了，甚至于连改进都没有，完全是另一种药物。
「我知道这是个艰难的过程，实际上赛因他们已经根据我主动分享的配方进行了不下三百次实验了，进展却不比我快。
「现在，我已经不希望能依靠研发成果获得进入研究所的资格了，只要抗龙息血清能成功研制出来就好……
「我的父亲他，当初会不会也是这么想的？」
撒旦结束了打字，并用力捶打了一下桌子，小声咒骂着。加百列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她停止收拾，关切地看向撒旦说道：
「嘛，失败乃是成功之母，科学实验永远都不是什么简单易懂的东西不是吗？别气馁，再接再励。」
说完，加百列便继续收拾起来，撒旦叹了口气，扶住额头。眼前这身份互换的既视感让他有些讨厌。
半年过去了，如撒旦在记录中写的那样，这半年来，100多次实验，一次也没成功。
哪四十万联邦币早花完了，撒旦一开始根本没想到会做这么多次实验，所以有段时间，他们还停止了实验，外出寻找兽巢，搜集信息与材料，顺带搞钱。
不过也不是毫无收获，这样一来，他就抛去了106个错误数值——这种想法未免过于乐观了。
撒旦将视线放到确实有着这种乐观想法的加百列身上。
今天之所以由撒旦来写实验记录，是因为加百列已经可以独立完成血清的实验了，最近的研究她甚至提出过不少有用的见解。
撒旦没看错人，他打算加大对加百列的培养力度。
「突然好冷，变天了吗？不对，这里是室内，难道有人在背后偷偷说我坏话？」
就算如此，她那股傻劲儿倒是丝毫不减。
「唉——失败是成功之母的道理我懂。但每一次失败就代表着浪费了一天的时间，虽说没人因为我们丧命，但这也意味着……
「我们也没能拯救那些呗感染的人。」
撒旦给人的感觉本就阴沉，现在变得更阴沉了。加百列看着陷入忧愁的撒旦，伸出了手却又立刻缩了回来。
加百列拍了拍脸，打开手机并说道：
「虽说已经是黄昏了，但今天可是个特殊的日子，一起出去逛逛吧！」
她兴高采烈地将写着「新年前夜」地广告界面展示出来，撒旦抬头看了一眼后便再次低下了头。
「我不觉得末世中还会有人庆祝新年，这太蠢了。浪费资源。」
加百列顿时蔫了，在她准备光上手机时，撒旦站了起来。
「不过，确实该转换一下心情。到楼上换个衣服去吧。」
加百列愣了一下，然后才展露出笑容。撒旦也尝试着微笑起来，如果在放松时还一脸黑可起不到作用。
十几分钟后，二人走上了街道。
撒旦还是一如既往，打扮的很随意，衬衣、长裤、风衣，都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他也不需要化妆。只是为发型问题思考了一会儿。
因为他不是很注重形象，所以从来没有换过发型，再加上他几乎一直宅在实验室里，头发已经长到触及后背了。
他想剪回短发的，但加百列认为他是时候换个形象了，极力阻止了他。不过他也并没有刻意去梳某个发型，只是简单地将头发拨到脑后，确认它们不会阻挡视线就可以了。
加百列打扮的很精致，她多次感叹「终于不用一直穿着白大衣了」，加百列虽然没怎么化妆，但在衣着上下了功夫。
蓝白色的连衣裙是露背的长款，因为有翅膀，所以露背样式的衣服会比较方便。衣服上的花纹十分绚丽，保守而优雅。头发也让撒旦帮忙扎了个辫子，除了一顶帽子外就再无装饰。
「现在可是冬天，你不冷吗？」
撒旦看向抱着自己手臂的加百列问道，加百列骄傲地挺胸回答：
「天使有温变抗性，稍微调整一下就好了，不过最大的原因，还是有你的体温为我驱散寒冷啊！」
撒旦确实把体温调高了些，但也没到加百列说的那么厉害的地步。
「这样走路很不方便，还是松开吧。」
换作平时，加百列肯定就放开了，只是个小玩笑而已。但今天她却不高兴地嘟起了嘴，抱得更紧了。
「不！要！」
撒旦有些烦恼地用另一只是挠了挠头，并调整好自己的步伐。以前都是加百列跟在他后面，现在终于轮到撒旦迁就加百列了。
二人逐渐远离住所，逐渐靠近那灯火通明的街道，靠近那副撒旦从未见过的景象，那副库斯诺以为再也见不到的景象——
曾经死气沉沉的普罗塔斯克，现在却满是喧闹。
这座曾经的不夜城，在经历了长达一年的永夜后终于再次发出光芒。
店铺、摊贩林立，来来往往的行人洋溢着笑容。
没人提到「末世」，没人在意「战斗」，所有人都将身心投入到美好今宵。
加百列双眼放光，换作平时，见到这副景象，她早就飞出去了，但这次她却没松开抱着撒旦的手。
而撒旦只是伫立在原地，静静观赏着这副美景——这副他与父亲共同期盼着的景象。
但是比起欢愉，他更不解，他更疑惑：
「为什么人类在末世中也可以欢声笑语、庆祝节日？资源很宝贵，这种铺张浪费的行为造成的损失会很大。现在的情况这么危急，万一被偷袭……」
「嘘——」
加百列将指尖放到了不知所措的撒旦唇前，让他停止了发问。她直视着撒旦的双眼，露出温暖的笑容。
「这次，终于轮到我来回答你的问题了。」
加百列再次迈出步子，撒旦只好跟上，她看向前方，一边走一边说：
「那是因为他们有比资源更重要的东西。」
「生命？正因如此，才不能贪图享乐吧。」
「是吗？撒旦你，觉得生命是最重要的呢，很不错的想法。你说的对，人类想要活下去很简单，有水、空气、食物之类的就可以了。
「而在这样的末世中，资源与装备成为了新的必需品。有这些东西，人就可以好好的活着。
「但是啊——我问你，只有这几样东西的人，真的还算活着吗？
「你一直都在为了人类进行【物质】上的研究，却忽略了人类最为重要的生存因素之一：【心灵】。」
撒旦有些愣住了。他致力于拯救世界的事业中，这是库斯诺临终前嘱咐给他的。但他却忘了，或者说主动无视了，库斯诺的另一个心愿：
「成为一个自由的【人】。」
『我相信，他一定有属于自己的灵魂和心』在关于撒旦的每一个实验记录中都有这句话。
事到如今，他终于意识到了这句话的重要性。
只有拥有【心灵】，才称得上是个【人】。
撒旦点了点头，他似乎不想让加百列发现自己的情绪波动。加百列见状继续说道：
「拥有【物质】，才能活着，拥有【心灵】，才算活着。庆祝节日、享受快乐，这些都是为了提醒自己：我还活着，同时告诫自己：以后一定也要活着。
「而且，多相信天使们一些吧，有天使在，人类的人城市也在复兴，这种活动也有了重新焕发活力的基础。
「成功活到了新的一年，这件事本身，难道不是最值得庆祝的事吗？」
生命，对人来说，的确是最重要的东西，但人类独有的心，让某些东西的重要性超过了生命。
就像库斯诺，他本可以再活上十几年，走出那个研究所多看看这个世界。
但他却选择了投身于制造撒旦的实验，自己的生命这东西只不过是他进行实验的必需品和工具。
库斯诺本可以和撒旦一起，进行旅行，再多教他一些东西。但他却选择了结自己的生命。因为对他来说，自己的生命，现在是多么一文不值。
「有没有谁在期待着你做什么？有没有什么事情在等待你去做？这些都不重要。
「去庆祝，去欢笑，去哭泣，去奔跑，这些都仅仅是因为你『想要去做』，不是吗？既然如此，那这对你的心来说，就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
加百列松开了手，向前跑出几步，她双手紧握在胸前，回身望向撒旦。
在璀璨的灯光下，加百列头顶的光环却愈发耀眼，她张开翅膀，捕捉了行人的目光。
每一个路过的人都驻足在此，看向这位圣洁的天使，但加百列却并不在意任何行人，她只是温柔地注视着撒旦，温柔地念出祷告词：
「请告诉我，你的内心怀抱希望。请抬起头，因为你一定会看到曙光。请迈出脚，向着曙光所在的前方。直到全身沐浴光芒，直到你的信心高昂……」
撒旦默默听完了加百列所有的话语，此时的他居然有些庆幸，没有人在新的一年发表感谢他的话语。
因为这样，至少不会增加他的负担。他不用去担心会达不到谁的要求，会疏忽对谁的关心。
撒旦就像站在河边的人，有人在劝他想想还有什么没做成的事，还有什么挂念的东西。
而加百列却对他说道：我知道你内心的痛苦，和我讲讲吧。
撒旦露出了苦笑，他不由得吐槽自己刚才的幻想有些离谱了。
加百列看到撒旦恢复积极的状态，重新抱住了他的手，两人大笑起来，回到了节日的欢愉中。
二人在街上闲逛时，撒旦瞥见了街边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
这次，他送给了镜子中的自己一个微笑。
撒旦以前只知道自己拥有人类的外观，知道自己长什么样，现在他终于意识到了：
这具身体里灵魂是货真价实的人类。他理解了人类为何，会拥有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