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之前一半的人生,是在文字与语言中度过的,所钻研的是统治和治理的技艺。后一半人生,却是像大君主「来了」那般,是在白马的脊背上度过的。”
“关于公正,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其实都是殉吧?为了仁而死、为了义而死、为了礼而死,乃至于不为了这些东西,只是为了罪行而死。”
希罗觉得自己的太过似乎有些隐晦了,但是他始终没有足够的勇气,更加直白地面对和描述那些东西。
“我还听闻说,妻子失去了丈夫,不再嫁的被称为贞。丈夫死了妻子,不再娶的被称为义。而义夫评定的标准更为苛刻,也没有前者的影响力。人愿意承受一部分对自己的束缚,换取一个相对没那么坏的社会,这就是律法。”
“那么……”希罗的言语突然变得幽暗起来了,就像是鬼魂的低语般。
“被束缚的又算是什么呢?任何似乎都有其缘由,但又未必合理,圣人言说天命,必定要推到共识上面去。而如果物质决定了共识,而共识又决定了束缚,被束缚着牺牲的,死了丈夫就被推到火焰中殉节的妇人又算是什么?”
“再往后推一步,夫子的军团,并无决定性的力量。无论是在天时地利与人和,都是远远劣于其对手,曾经追随他的一部分人。因为背叛能够获得物质和精神上更多的好处,过去一切的苦难竟然以另外一种方式得到了报答。”
“而在军团之中,夫子从中原篡取了数个小国,在动摇原有的秩序后,不停地动兵戈。有时是防守,有时是攻击,当夫子的军团在大雪中攻灭了楚国之后,他却又活了十三年。”
“作为一个孤独的统治者,看着一切都变成另外一副模样。毁坏的国家的王政,一部分复苏,一部分消亡。而这个时候,对于新生的机构和军队。我们这些后来者自然知晓,即使在狭义上还可以维持三百年。”
“但当时的人又是怎么看待这些问题的呢?又是怎么看待,或许会导致一切崩塌的问题。”
“世界毕竟不是真的会像史诗那般发展,当被称为摩柯的大国,在一场无意义的战争将一切都卷进去之后。众人各自流尽了血,剩余的人就只好到山上做神明了。但是山下的一切,不还是在按照原本的模样发展吗?”
“律法无法管辖战争,也无法管辖死亡,那怎么可能被称得上是公正呢?”
“因为,在绝大多数的战争中,一个社会还要稍微正常地运作,至少要保留大部分的劳动力。所以每十个男丁,一般会抽取一个去缴纳血税。”
“而一方如果失败了,就必须征收更多的血税。”
“因为世人再怎么计较收益,在死亡面前,一切都会显得太过虚无。他们必定是为了比钱财更高、高大、更广泛的东西去死的,但是一部分人在审判之前却被豁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