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只剩下了意义、概念与思考——
仿佛我本身就是用这些东西组成的。
那么,一切的形体、过去都消逝了。
我就会这样询问,什么是过去、什么是曾经?
我就会回答,人们总是喜欢说逢场做戏,其实这世上有哪来这么多戏可做呢?
不过是几分真几分假罢了。
我就会说,认知事物要确立名实、宣扬理念要建立逻辑、建立组织要明正法典,如此大道才能够有通行的基础。
客观世界和主观意识永远都在不断变动,正如水流由上往下流动,又混杂着泥沙由清变浊。
上流的清澈、中流的雄浑与下流的孱弱可以拿来印证现实,古代的儒者便由此用天道来解释人道。
河流的流向出现了问题,有人看出来了他的错误,却不想着疏通分流,而仅仅只是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巧智抑或以鬼蜮手段以此牟利,这种行为是荒谬的。
指出了事物的错误之处,却不想替代抑或改正的办法或行为,就像是以水治水一样只会让灾祸愈发严重。
因为祸乱的根基存在于每一个对现状不满的个人和组织身上,天命纵使能够驱散外魔,也无法除尽每一个角落的阴影。
盛世的建立非一日一人之功,盛世的毁灭亦非一事一人之罪。
祸乱在黑暗当中滋生,然后又显现在光明当中,光明的天命憎恨惧怕而又轻蔑这孱弱而恐怖的黑暗,便要摧毁了光明当中的黑暗,又禁止光明当中的人讨论它,来防止黑暗在人心当中的滋生。
我不知道这种行为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但是我知道黑暗的根基不在光明而在黑暗,不向黑暗的地方传播光明,王化就很难推行。
若王化无法推行,礼乐不治,那么祸乱便会同时在光明和黑暗当中滋生蔓延。
昔日想要独占山泽的王岂不是自比太阳吗?憎恨他的人在憎恨和压迫当中,又何曾畏惧过这太阳的消失。
时日曷丧,予及汝皆亡。
我其实很喜欢这句话,即使在某种程度上,我属于被诅咒的那一部分。
但祸乱,却始终存在着。
你是怎么看待的呢?
玉米?
是的,希罗这样回答,他曾经那样做过。
剥去它的夏衣,扯下它的穗须。
我再次幻想着用刀切过它的身躯,切下它干枯的根茎与米粒。
就在这时,我看见了一只玉米上的蚂蚁。
它是来自田间的土壤?抑或冒失地爬上了未知的土地?
它是否存在不同的可能?在竹篮抑或木案上坠落在地?
但此刻,它还只是那一束玉米上的蚂蚁。
玉米上的蚂蚁穿过玉米的沟壑,像极了我过去所见的千千万万只蚂蚁。
我又想起了蚂蚁的行军抑或赶集,存在于人类社会角落的,属于蚂蚁的皇帝。
思绪在过去当中打转,身躯依旧留在现在,在水流下冲洗着玉米。
幼时的我探寻着蚂蚁的国度,然后用点燃的熏香惊扰着它们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