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又是被电话吵醒的一天,沉重而沉痛的头架在泛红的脖子上,明显的是落枕了。
苏承陌不由自主滚到了地上,剧痛的腰和脖子让他瞬间清醒,可是架不住困意袭来,一个哈欠过后,又是绵绵的睡意。拿起了电话,管他是谁呢,挂就对了。于是,苏承陌挂了他上司的电话。
又是一阵急促的铃声,谁啊,苏承陌不满地低声嘀咕着,拿起了电话。
备注上面清晰地写着:局长(骂我的人)。
看到后,苏承陌分明地清醒了一大半,有些颤颤巍巍地接起了电话。
“喂……”
“苏承陌啊,是我,”电话里传来局长的声音,有些许严肃,苏承陌不由地心里抱怨,“不能让我多睡一会儿吗。”随着摸了摸自己落枕酸痛的脖子。
“有个不好的消息。”
“啊,什么事啊。”苏承陌心不在焉,明显没有放在心上。局长经常说话带着严肃的语气,仿佛要把对面的人给吞了。有些话明明不重要,却被他说得好像天大的事一般。
“刘宾不能定罪。”
“哦好。”苏承陌冷淡地说了一句,回味他的话,苏承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慌乱中,手一滑,再次挂断了局长的电话。
熟悉的铃声第三次响起,苏承陌惊出了一身冷汗,是因为对上司的恐惧,也是对刚刚那句话的震惊。
局长没有骂他,“震惊吗?我收到消息的时候也是。”
“到底……到底是什么情况?”苏承陌艰难地下咽,问道。
“他在医院的检测结果出来了。”局长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缓,“他体内残留有致幻剂。虽然只有几十微克,但是足够让他发疯和失忆了。”
“什么?”
“LSD,有人在他的小臂上注射了半针筒,稀释过后的量。”局长解释道,“手臂上仍残有针孔的痕迹。开始没注意到,但是送去医院后一下就发现了。”
苏承陌不禁想起了曾经还在警校时背的书:麦角酸二乙胺、又名麦角二乙酰胺,麦角乙二胺,简称LSD,是一种强烈的半人工致幻剂。作为一种及其可怕的致幻剂,LSD的一次典型剂量只有100微克,仅相当于一粒沙子重量的十分之一。LSD能造成使用者4到12小时的感官、感觉、记忆和自我意识的强烈化与变化。
书中曾经解释:“麦角酸二乙基酰胺,是世界上最强的致幻剂。
故事其实可以追溯回二战期间, 当时美军情报部门就开始着手研究思维控制类化学武器。1942年春天, 六名神经生理学领域的一流专家被美军招集了,这些人成立了一个研究小组,其目的就是想发明一种犯人吃了就会不打自招的“审讯药”。
在实验了多种药物,例如大麻、**等多种神经药物后,他们发现了麦角酸二乙基酰胺。
据说CIA曾经给一个名美军高级官员服用LSD,结果他供出了军方的一个顶级秘密。更妙的是药劲过去后他对自己的行为完全失去了记忆。所以之后中情局大量地使用了这种药物进行审讯。
LSD按质量而言是迄今为止发现的最强烈的精神药品之一。
从试验者的体验和药物学方法都发现LSD比光盖伞素强100倍,比墨斯卡林强4000倍。LSD的剂量以微克为单位,相对而言几乎所有其他的药品和毒品都以毫克为单位。
通常LSD的致幻剂量为25μg,且其药效随剂量增加而显著加强。所以少量的剂量,能够让人产生幻觉。而大量的剂量,能让人产生不愉快的生理、心理反应,甚至丧命。“
回忆结束,还是要回归到现实来,那个美军高级官员的特例谁都没想到会发生在现实里。这种狠毒的实验确实是真的,刘宾似乎失去了那夜的所有记忆。
“所以,刘宾不能被定罪,是吗?”苏承陌狠吸一口气,用一种极其不确定的语气问道。
局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是的。”
“我们的功劳和努力,”苏承陌有些哽咽了,“都是白费的,对吗?”
“是的”,除了这个回答,局长想不出其他能对苏承陌说的了。
局长再次发话了:“刘宾失去了记忆,我们审讯不出什么东西,能够利用的只有那个物证。“
“红色裙子。“苏承陌在心里补充道。
“刘宾似乎还没有完全忘记那条红色裙子,这也是我们可以切入的一点。如果能利用这个点问出点什么,也是对上面的一个交代。“
“怎么利用。”
“是这样的苏承陌,”局长沉吟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告诉他,“警局的人对你很不满,所以,这次审讯我替你进行,你在,你在审讯室外面学习吧。”
“可是,是我抓住的嫌疑人。”
“没有可是,你没有学会审讯的要领,所以还要在学习一段时间。有问题吗?”
“没问题。”苏承陌嘟囔着,心情失落。
走到家里的厨房,从架子上拿下来了一瓶酒,还有酒杯。这瓶唯一的酒,还是之前想送给上司未果的酒。工作上的失意让他想要用酒精麻痹自己。本意是小酌一杯,结果没和多少就醉了。
神差鬼使地,他拿起了电话,拨号打给了谭延。
“喂。”一个迷人自信的声音响起,“谁?”
不知为何苏承陌觉得他的声音还挺好听的,仅仅这个时候哈。
“我,苏承陌。”
谭延的电话号码是哪里来的呢?是那次在他的办公室,从他桌子上的名片盒子里偷的。当时偷偷拿了一张,谭延估计没有注意到。
“啊,”谭延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我想是谁呢。这个时候几乎没有人会给我打电话。怎么了?”
“没事,不要你管。”苏承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有点迷糊了。
“什么叫不要我管,”谭延说道,“你怎么了。”
“关你什么事啊。”苏承陌声音更加小声了。
谭延仿佛猜到了什么:“你喝醉了,在说胡话。”
苏承陌还不承认:“我没醉,谁醉了啊”。
谭延语气不知为何有些紧张:“我去找你,地址。”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毋庸置疑。可是苏承陌已经不再回答了。
他并没有听到谭延的问句,醉倒在地上,手里的座机电话被丢弃在地上。真的就印证了谭延的那句话,苏承陌真的“属于又菜又爱喝的那种”类型。头仰朝天花板,酒瓶随意瘫倒在地上,红酒撒了一地,他倚着沙发,却没有力气撑起他自己和那沉重的脑袋。最后,侧躺下,白色的衬衣边上是一小摊酒,酒渍在衣服上显得尤为明显。
谭延拿上一件外套,直接跑出了门。可是走到一半他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苏承陌家的地址。他只好打了个电话到医院。
“喂,这里是西湾医院,你好。”接电话的是苏承陌上次见过的那个小护士,她应该是医院前台,现在正在值班。
“谭延。”
“奥,谭主任好。”
“嗯,帮我查一个患者。就是上次抢救的那个患者。姓东,好像。”
“好的。”
“告诉我患者的联系地址。”
“好的,等一下……是湾乐路673号。”
“感谢。”谭延挂断了电话。
赶到他家,一地狼藉,苏承陌倒在地上,身边洒了半瓶红酒。屋内强烈的酒精气息充斥着。即使知道是酒,谭延的心还是抽了一下。
轻轻扶起他。看起来不重,骨架却很宽,废了不少力气。可是他还是尽力不摔着他,也不把他吵醒。
把他丢到沙发上,看到他没啥事也就安心了,看来是工作遇到挫折了。收拾了一地的酒,还帮忙整理了他的房子。“呵,”他心想,“我还真成免费劳动力了。”
夜深了,好像回不去了呢,将就一晚吧。他倚在沙发边,倚在他的身旁,睡着了,似乎只有这样,两个相似的灵魂才可以依偎在一起,相互慰藉。
繁星点点,每一颗都很明亮。他们本就是黯淡的,但靠在一起,形成了漫天星光,短暂的,却不再黯淡了……
再次醒来,天早已明亮,当第一束阳光越过窗沿,洒在他们身上时,时间定格了,每个和他的瞬间,都恍若隔世。
朦胧地睁开眼,看到就倒在一边的他,莫名地安心。
等两个人都清醒后,都不知道应该向对方说什么了。
“谢谢……”苏承陌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你昨天过来……”
谭延也同样想早点结束这令人尴尬的话题:“没事。对了,你早饭吃什么,我下去买。”
苏承陌看着被整理的很干净的房子,内心更加感激了:“哦。不用了,我会做早饭。”
沉默片刻,而后问:“你要不留下来吃点东西?”
半晌,煎鸡蛋,酸奶,包子,华夫饼等各式的早餐都被端上了餐桌。
“不知道你吃什么,所以就都做了。”
他愣了一下,仿佛想起了什么事,随后缓过神来:“我很随意的,都行。”
又道:“今天尝尝,不知道你厨艺怎么样。”
由于小时候经常被饿着,早就学会了自己做饭,苏承陌厨艺还不错,虽然比不上顶级餐厅的大厨,但家常菜和早饭那做的是很好吃的。
“好吃吗?”苏承陌一脸期待地问,不知为何特别在意他的评价。
“很好吃。谢谢。”谭延看到他的期待笑了,“已经很久没有人给我做过饭了。”
这时苏承陌已经端着盘子回到了后厨:“我可以给你做早餐啊,毕竟我们是朋友了。“可能是没听到谭延的后半句话,也有可能是没有听出他话里的含义和落寞。
“朋友吗?我们也就见过屈指可数的几次面吧。”听到“朋友”一词,谭延仿佛快乐了一些,接着他又用承陌听不见的音量自言自语:“朋友吗?你是我的朋友了。“
“对了,话说你上次说请我出去喝一杯的呢?”苏承陌突然提起,“还算数吗?”
谭延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还喝,喝啥,你难道指望我在帮你打扫一遍吗?你还真的把我当免费的劳动力了啊。”
苏承陌一缩脖子,不由得想到了小时候被骂的情景:“好好好,不喝了,不再喝酒了。”
“你就不能一个人在外面喝酒,”谭延笑骂道,"自己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吗。"
“嘿嘿。”苏承陌换了个话题,“你今天有空吗?”
“刚做完一场手术,最近放假,”谭延回答,“怎么了?”
“也没什么事,就是......”苏承陌有些犹豫,“要不我们出去。”
“怎么,去网吧吗?”谭延试探性地一问。
“这可是你提的,我可没说。”苏承陌仿佛计谋得逞了一样的小孩子,“我可不打游戏,去看看吧,虽然我也没去过。”
就这样谭延被他骗出了门。
玩了一天了,其实没有一整天,半天,却很圆满。
太阳快落下去了,城市的上空飘荡着的云格外的阴沉,人群依旧是那样的喧嚣与嘈杂,却难以掩盖失落。只能说,很棒的一天。不过在他的日子里,如同魔术的火花一样,一闪即逝。这样快乐的日子啊,只能说好久……好久没有体会过了。这样平凡而简单的快乐。
太阳真的落下去了,他已经离开,带着那仅存的不再属于他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