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嘴里在说些什么啊?是这片地区的语言吗?」
阿达贝罗一连串的发言,传到罗莎琳耳朵里,就是一系列她根本听不懂的叽里咕噜。停下脚步的原因,也不过是因为她着实是有点走不动道,短促的马蹄声正巧点燃了她想要搭便车的欲望。
「看他伸手的动作,是在邀请?应该是想帮我吧,可惜语言不通听不明白。」微微歪着头,浅浅蹙起眉梢,语言不通的问题令人烦恼。但这种情况该如何应对,罗莎琳有些犹豫不定,「要试试用齐米语回应吗?还是说应该做些手势,随便发出一些音节,让他们知道我听不懂呢?」
快速权衡一番现状,自己只是一个独行的柔弱少女,而对方是使用马匹代步的三人小队,武力上完全无法相提并论。如果陷入冲突,这附近也不可能出现第三方横插一脚,形势将会对自己十分不利。所以,在交流过程中,应该提高警惕,尽力避免在他人印象中形成具体的身份画像,比如说使用齐米语这一特征,作为只有罗伊斯帝国上流阶层才会作为母语的语言,别人的印象里一定会把自己与帝国联系在一起,要是碰到对帝国抱有敌意的对象,无异于羊入虎口。
“歪比歪比?外比巴卜?”回忆起脑海中印象最深刻的两句外语,罗莎琳果断摇着头摆起手,用肢体语言表示自己听不懂对方在讲什么。
「听不懂吗?」见到陌生少女一副完全无法理解的模样,刚刚使用当地语言问候的阿达贝罗有些意外,「在这种地方出现,却不是这片地区的居民,还说着听不懂的语言?」
“亚拉里克,你知道她刚刚说的是哪种语言吗?”心中抱有疑惑,他转向队友。
“听起来像是南部大湖地区的某种语言?抱歉,我也不明白。”
“索菲亚呢?能听懂吗?”
“不能,听不明白。”
团队里三人都无法理解罗莎琳发出的两段声音,双方实现对话的共同语言基础无法建立,阿达贝罗已经准备翻身下马,尝试通过你画我猜的方式与对方进行沟通。可就在这时,原本还安稳立在原地的女孩,身体突然像醉酒一样开始摇晃,步伐踉跄,跌跌绊绊。
片刻前,罗莎琳在听到小队内部使用齐米语交谈的声音时,抱有一定戒备之心的她立即意识到,眼前几人有很大可能来自帝国,事情似乎并未向着对自己不利的方向发展。可不等她抬脚上前,欲要更进一步打探消息辨析敌我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袭向大脑,不消片刻,体内魔力耗尽的症状如汹涌的潮水席卷全身。
数天未进食,仅仅依赖内部魔力支撑生命活动,身体早已灯枯油尽,没有力气作出任何应对动作。像是电量耗尽迅速关机,罗莎琳两眼一黑意识下线,虚浮的两步过后,直挺挺地晕倒在另外三人面前。
…………
四肢无力,连微微抬起一根手指的动作都无法做到;瘙痒频发,皮肤上阵阵摩擦带来的触感让人难耐。失重感包裹住全身,就像浸泡在液体里一样,毫无方向地随波逐流。鼻翼间流淌着潮湿闷热的气体供应呼吸,团聚在肺里,制造出一种淡淡的窒息感。罗莎琳的意识从一片混沌中微微恢复,却无力睁开双眼,只能勉强分辨传到耳朵里的声响,但又模模糊糊听不真切。
水流……
一桶水倾泻而下,倒在罗莎琳身上,从头到脚。有些烫,皮肤传达出这样的感受,可她什么动作也做不了。
发丝……
时不时出现被戳到的感觉,体表上似乎有一条条沾满水的细线在滑动。是头发吗?因为挂上水滴而吸附成一缕缕的状态,短些的尖端戳在背上,长些的尾部拖在身上?罗莎琳的大脑只能作出这样的猜想。
葡……萄?
一双手从腋下穿过,昏睡的身体被人从背后抱起,两颗有些硬硬的凸起抵在身上。罗莎琳能感觉到,随着行走时步伐的一上一下,它们不断摩擦后背,似乎变得更大了些?
索菲亚怀里抱着一动不动的罗莎琳,正在离开这片雾气缭绕的澡池,走向更衣的地点。她看了一眼怀里女孩的脸,在耗尽一块标准雪晶的魔力储备后,已经恢复了一些气色,只不过,是不是有些红润过头了?
「洗澡太热了吗?」索菲亚不明白原因,只能想到这个解释。
「不过,皮肤滑溜溜的,那些地方也没有毛发,真羡慕呢。」这么想着,她又蹭了蹭胸前罗莎琳的背,抱地更紧了。
…………
“妮丝,这些东西你吃不惯吗?”
岩门接待所的房间里,到了饭点坐在桌前的朵洛芮丝终于有了些干劲,双手嘴巴工作不息,即使两颊鼓鼓囊囊,仍在不断把食物送到嘴边。偶然抬眼一看,却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尤妮丝面前,餐食纹丝未动,视线也完全不在眼前食物的方向上,而是望着窗外愣愣出神。
“暂时没胃口……”回过头,看着朵洛芮丝狼吞虎咽、毫无心事、吃得一嘴油光的模样,尤妮丝有些哭笑不得,“妈妈你先吃吧。”调整内心情绪,维持面部笑容,她不想让自己散发的焦虑打扰朵洛芮丝吃饭的心情。
“欸——”朵洛芮丝叹了口气,“妮丝,你在担心造成延误的事件会影响会面吗?”对面那张脸上不太自然的笑意,还是让她不由得停下刀叉,关心起面前这个自己带过十几年的便宜女儿,“这件事真的不用担心,我们来拜访博凯,只是为了保证日后的行动中,他们维持中立,不会倒向教廷罢了。拉拢也不是不行,但没必要废太多口舌,矮人并不是计划里不可或缺的一环。”
“可是——”
“没有可是。”用食指抵住尤妮丝的嘴唇,朵洛芮丝把对方想要说的话完全堵在喉咙里,“先把肚子填上,别的事之后再说。”
“好吧……”见朵洛芮丝态度坚定,尤妮丝本打算象征性反驳的话语也被封在嘴里,只能先顺着自家母亲的意思吃点东西,“不过,这些东西也确实不太合口味。”
“那你想吃点什么?找侍从来说一下不就行了?”
“都不行,还是得吃点熟悉的。”抓住朵洛芮丝的手腕,打断对方把手抽回去的动作,被劝动吃饭的尤妮丝找到了自己心仪的食物。
“唔——”指尖的刺痛让朵洛芮丝那副一直懒洋洋、少有波澜的脸带上了些许不适的蹙眉,“别随便乱舔啊——”
专心吃饭的尤妮丝忽视了这种毫无意义的反馈,灰色的瞳孔里泛起越来越盛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