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晴再是敏感,和松比试时也无法注意到宁宁那本就细微的情绪。
她和阿松倒是剑与剑相打,比的酣畅淋漓。
绫晴的剑法确实提升非常快,能和阿松难分上下,短短半个月已然可以排进道场前列了。
完成了又一天的训练,绫晴和阿松在树林外的岔道分别,各自回家。总觉得比试后阿松心情好多了,但好似还有什么事藏在心里没说似得。
以绫晴的心性,阿松不说,她也不好去追问。
夕阳西下,中村一片昏黄。
绫晴走向家里的屋子,走到墙外就听到里面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
“怎么了?”
然后,屋内传来男人的骂声和阿仲的争吵声,还夹杂着凄柔的小遥的哭声。
快步走到门口,只见屋子里更加散乱,竹阿弥正在和阿仲争抢一个陶罐,木下遥正躲在角落里抽泣,头发有些凌乱,捂着一侧小脸好似被打过一样。
“放手!你这婆娘!”竹阿弥有些歇斯底里的大吼。
“你不能拿走,这是家里最后的钱了!”阿仲却是紧抓不放。
“那又怎样?老子那拿出去做生意,就这点钱,不拿去钱生钱,能有什么用!?”竹阿弥大吼。
“你做什么生意?哪会你不是说做生意,还不是出去赌!几年了没见你赚回来过一个子!家里没粮食了你知道吗?这是下个月的口粮钱!”
“做生意当然有赚有陪了!怎么?给你那废物儿子去挥霍就那么大方?给我做生意就不行?那家伙说不定早就死在哪个角落了,还不是要靠我!给我放手,臭婆娘!”竹阿弥说着,忽然一脚踹在阿仲的心窝,将她直接踹倒在地,碦在后面的卵石围炉边。
“妈妈!”木下遥喊了起来。
竹阿弥几分得意的扫了一眼,抱着陶缸就要往外跑。
“把钱还来你这败类!”木下遥追上来一把拉住竹阿弥的衣角。
“小贱人,还想讨打是不是?怎么还在家里白吃白喝,怎么不跟你那废物哥哥一起滚出去别回来啊!”竹阿弥口中散发酒气,胡子拉碴的脸涨的通红,举起黝黑有力的手对着小遥就是一个狠狠一个巴掌抽下去。
啪!
却被一只白皙而手指细长的手抓住了手腕。
竹阿弥也是个经常在外面混迹,赌博斗殴,五大三粗的男人,虽然不干活但还是有把子力气。
然而,此时,他满是青筋,黝黑有力的手腕被抓住,却是根本动弹不得。
“你…绫晴!?”竹阿弥回过头来,怒气中目光惊愕。
论身高,绫晴比竹阿弥还要高两公分。
“你…你这外人,吃白饭的东西,少管我们家的事!”竹阿弥粗声骂道,“放手?给我放手!”
竹阿弥虽然经常觊觎绫晴,但一直没机会得手,另外绫晴带着刀他也有所忌惮,此时看到绫晴空手,虽然曾一直心中贪恋绫晴的美色,但在阿仲和继女面前被一个女人制住,尊严受到了挑战,心中产生了盖过欲望的残暴。
“老子叫你松手!”竹阿弥抬起脚就向绫晴踹去。
然而,绫晴无论是判断,反应,实力比这村中二流子,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她早就判断出竹阿弥的意图,顺势拽着竹阿弥的手一个侧转身,将一脚踢到一半落空而失去平衡的竹阿弥拽向门框一侧。
那力量,超乎竹阿弥的想象。
哐!
竹阿弥重重的迎面撞在门框上反弹回来。
而绫晴已经站到了门内一侧,她抬起长腿。
蓬!
笔直一脚将竹阿弥踢飞出去,体重一百四五十斤的竹阿弥飞出去足有五六米,跌落在院子的泥泞中,强大的惯性让他直接翻滚出了阿仲家的院子,吓的门口的柴犬“汪”一声跳起来逃走了。
那竹阿弥,倒在门口,许久都起不来。
绫晴走上前去,俯视着竹阿弥,冷冷道:“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竹阿弥总算回过气来,浑身险些散架,回头惊恐,阴狠的看着绫晴,脸色煞白,却也再不敢多话,起来三次都没能站起来,又跌倒在地,跌跌撞撞的逃走了。
如果不是因为竹阿弥毕竟是阿仲名义上的丈夫,绫晴会出手更重。
这一脚,绫晴还是控制了力度的。
别说是足轻三段,就是足轻两段,全力爆发的一脚也能要了一个普通人的命。
绫晴回到家里,也不多说,先帮阿仲一起收拾东西,竹阿弥应该是一时半会不敢回来了。
“绫晴姐姐…”木下遥一把从后面抱住了绫晴,因为她是跪着的,刚刚发育的胸口贴在绫晴丰润的臀部上。
门口的陶缸摔碎了,里面也就掉出十几文钱来。
绫晴看着那几个可怜巴巴的铜钱,心中一阵无奈,生活,还要继续。
“阿仲伯母,你没事吧?”绫晴走过去担忧的问道。
“没事…我可是从小干粗活的农民呢,身体结实的很呢!”阿仲摆弄下自己的胳膊,可又愣了一会,抬起头来,眼中有些湿润了,“绫晴…谢谢你。”
夜晚,阿仲和木下遥已经睡去了。
绫晴独自靠坐在墙角。
这些天,她不但剑法进步飞速,体内那神秘池水也再不断的莹练她的身体。
但池水,终究是有限的,总有一天会消失。
而武士之道,她却是依旧没有感悟到奥妙。
深夜是如此的寂静,除了偶尔远方传来的不知是野兽还是妖怪的沉鸣声。
一片银凄凄的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格,洒落在屋内。
绫晴感受着胸前的温热,饱满,来自身下的敏感,体内充满了活力,可这依旧无法改变,她已经是个女人的事实。
依旧无法改变,她是来自另一个世界,有着不属于这里的记忆和心境。
“这样的我,真的能够感悟到武士之魂的存在么?”
或许,才只有一年多,绫晴是有些心急了。
但是她不能安逸。
虽然看上去自己回到村中,暂时无事,但那只是运气好遇到浅野长胜,宁宁她们这些善良的实力领主。
但谁能保证,在之后的某一天,自己不遇到一个粗暴,淫邪却又强大的实权人物?
绫晴并不为自己的漂亮多么得意,但她知道,她这样的姿容身体,是多么的吸引那些心怀不轨,粗鲁凶悍的男人。
她必须要尽快拥有更强的力量,尽快能投靠到信长的麾下,否则,现在无论出什么事,哪怕在尾张国内,信长根本不会知晓,知道也不会管。
决不能满足于眼下暂时的安全,这安全,是非常不稳的。
“看来,唯有选择第二种方式,去从军了,以我三段足轻实力,通过女足轻考核毫无问题,成了正职士兵,只要不被安排去打仗,那还是安全的。而女足轻队应该不会轻易出动才是。”
“而且…这样子也可以赚钱,不让再让阿仲,小遥这样过下去了,她们如此艰难,而自己却还在这里白吃白住,也有违对藤吉郎的誓言。”
绫晴靠在干草堆上,侧脸望向窗下的霜月。
自己这来自另一个世界之人,或许真的难以理解,何为武士之魂,何为武士之道…
绫晴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家乡,想起另一个世界的母亲,单亲家庭的她,或许少了一份牵挂吧,但也让这一份牵挂加重了几分。
想家么?
又怎么可能不想?
绫晴,想原来的世界,想家了…哪怕是那个曾经觉得毫无意义,平复卑微而被无视,排挤的自己…
但现在,并没有其他选择,连那个卑微虚弱的过去的自己,可以选择的那无所求的道路都没有。
绫晴,必须而只能承受这一切在这世界走下去!
别无选择啊…
绫晴卧看一抹陋室下的月光,思念故乡,却也在思绪交织中静静的面对,接受眼前破败,孤寂的现实。
忧思中,她渐渐的睡去。
黑暗中,绫晴好像感到了有什么东西,沁入灵魂般无声的召唤。
她迷蒙的睁开眼睛,夜正是极深。
抬起头来,她看到,窗口的木格栅后面,有着半只灵光清幽的猴子脑袋。
猴子?
这猴子,毛色泛着青白幽芒,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但却亦幻亦真。
怎么会有猴子?
绫晴迷迷糊糊起身,赤着脚,缓缓的走出屋子去,看到,那只猴子,浑身泛着悠悠荧光,竟是悬浮在半空,看着她,然后,凌空向着远处跑去,跑出了院子。
猴子通体还有些半透明,跑行的姿势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恍惚感,好似慢动作般,跑向远方。
绫晴虽然有些警惕,但却又发自心魂的被吸引…她迈开雪白的玉足脚踏杂草,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