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率，千点对一百万金币。
乔先生拿出四张风牌，经过简单的抽选，我们决定好了各自的位置。
四人、或者说三龙一人，都默契地伸出手搅动桌上的牌，酝酿起这一次惊天赌局开始的前兆。
店家亲自下场与一个人类进行超高倍率对局这种事，就算是常来这家店的客人们也没见过。
光是听着这边桌上麻将牌互相碰撞的声音，房间里其他的红龙们都有些无心打牌了。
不过，这场赌局并不需要观众，只是他们和我个人之间的了结。
没等我出声，乔先生的部下已经软硬兼施将想要看热闹的客人赶开，让他们不要多管闲事。
听着耳旁麻将牌撞击发出的清凉声音，我突然感到有些怀念。
洗牌，砌牌，这动作我已经许久没做过，然而今天再次摸到牌时，却像是连续不断地打了几十年一样，手法丝毫没有衰退。
曾经存在着只有在输赢的世界才能生存的人们。
那是相当久远的某个时代，底层魔法师的日子并不像今天一样好过。
即使想要推进对魔法的研究，只要没有看中其价值的商人资助，自然无法得到研究所需的必要经费。
假使哪天正好在协会贴出地域开拓的委托，也只有极少数专精战斗的魔法师能摘到一点好处。对于大部分魔法研究者而言，魔法就和搞艺术一样，是个吃钱又不实用的兴趣。
经济并不景气，许多人也因此放弃了魔法。
这个时候，有一小部分魔法师发现了，一个能够让他们在魔法的黑暗时代，生存下去的方法。
那就是赌博。
落魄的魔法师们，终于找到了魔法与金钱之间最单纯的联系。
用魔法来出千，从其他人手中赢取研究必要的金钱，一时间成为了每个魔法师的必修课。
所谓的玄人，表面上饱含了“职业赌徒”的意思，实则是从那时流传下来的古旧隐语，意指依靠出千来赢下赌局、并以此维持生计的千术师。
只要经历过那个时代的魔法师，十个里有九个都曾做过“玄人”。
为了赢下赌局，魔法师们无所不用其极。有的魔法师为了更高效地赢钱，甚至忘记了初心，改换了他们魔法研究的方向性。
正因如此，当时的魔法体系几乎没起到任何推动时代发展的作用，反而是在欺骗人的方面上大放光彩。
最初，魔法师们对他们的研究有着强烈的归属感。当在赌场中遇到彼此时，他们也只会擦肩而过，避免同为魔法师之间却产生摩擦，反之将不会魔法的人作为目标。
这样的时光经过了好几年，久而久之，由于魔法师们在赌场的猖獗行径，渐渐地影响了赌场的生意，这时名声不好的老面孔会被赌场拒之门外；与此同时，愿意冒着被玄人坑害的风险来赌博的普通客人，当然也越变越少了。
失去了猎物的魔法师们，也逐渐丧失了金钱来源，让魔法体系的推进又一次停滞下去。
直到某一天，两位元老级玄人之间的决斗，引发了玄人之间不战陈规的崩塌。
为了生存，玄人同士们终于下定决心，赌上彼此今后的魔法师生涯展开残酷的斗争。
不是冰霜与雷电相撞的绚丽魔法战斗，而是赌桌上沉默的你来我往。
因为决定魔法师未来的必要条件，并非暴力的强大与否，而是获取金钱的能力。
当玄人遇到玄人之时，用彼此的“技艺”来决胜负。这就是玄人的铁律。
只有技术更高明的玄人，才能在这个不断紧缩的世界里生存下去。
既然有用魔法出千的玄人，就自然会诞生反制魔法出千的玄人。
用于出千的魔法一旦被反制，就会瞬间哑火，让没了退路的玄人一败涂地，被抓住机会一口气榨到再也无法东山再起。
所以越是高明的玄人，越是不会依赖魔法。
“喂，人类。刚才忘记告诉你了，这场半庒战，不设点数上下限。”
“我无所谓。”
我随口应了一声，用余光看着乔先生和他的两位红龙属下，将自己面前的牌堆往桌子边沿依次扣去。
点数无上下限，意味着不会有人因为点数为负而被飞，也不会因为赢得太多而直接结束比赛。即使任何一方赌金用尽，直到整局半庒结束之前，谁都没有退路。
倒不如说，这样才更符合玄人之间死战到底的铁律。
一山不容二虎，曾经玄人之间的战斗既是决定技术的高下，也是决定地盘的归属。
我静下心来砌着牌，同时注视着龙族们手上的动作。
洗牌与砌牌，是每一局必有的准备阶段。
只不过鲜有人知的是，玄人之间的较量，从这个瞬间就已经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