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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抑的赌局持续着,运势的流向完全站在了乔先生那一边。
“碰!”
东二局,接到乔先生的暗号,红龙保镖再次用鸣牌做出了死角。
要是我无法破解这一招,他就能故技重施,肆意换牌。
然而他们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在红龙保镖伸手的瞬间,我身前的区域也同样进入了乔先生视野的死角。
——只有现在了。
无论龙族的动态视力多么强大,也无法越过不透明的物质看到后面的东西。
我眼神一凝,将手牌右端的两枚朝下平放起来叠好,迅速将其平移到身前牌山的右端。
然后,从牌山左端移走两枚牌,将其放进手牌。
尽管已经很久不用,整套动作也没有超过半秒,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这是被称为“左手技艺”招式的其中一隅。
利用手臂的阴影,抓住其他人的心理盲点,使用原本不方便行动的左手的高等技巧。
诸如此类明明是利用心理盲区的招式,要是像乔先生握牌时那样发出声音的话,只会弄巧成拙,被玄人们一眼看破。
其原理,是将两张不要的牌先放在手牌右端,砌牌时事先在牌山左边放入两张有用的牌。
出千时,假装调整自己牌山的位置,把右手边的废牌暗中靠在牌山右端,同时从牌山左端用左手移回两张,完成换牌。
由于是从牌山里取牌,这一招必须配合砌牌才能使用。
用眼睛确认乔先生视线的盲区,我娴熟地把从牌山里换来的两枚手牌立起,此时红龙保镖的鸣牌才刚刚抵达桌边,撞在桌角上发出清亮的响声。
“……”
我紧张地注视着眼前的手牌,放下了稍微悬着的心。
这一套动作无声无息,也没有被乔先生注意到,几近完美。
“等一下!”
就在此时,从我背后传来一道雄性红龙的声音。
伴随着沉甸甸的脚步声,充满压迫感的影子很快罩住了我的上半身。
“刚才你换了两张牌吧?”
伴随着红龙保镖质问的话语,整个场面瞬间静滞了。
他带着阴冷的眼神从背后走来,伸手搭上了我的肩膀。
被他这么一搅,场上的三条龙看我的眼神也变得不善起来。
“喂,人类!”
“你这混蛋!”
场上的红龙保镖一同对我叫嚣,紧接着乔先生也竖起一根食指,带着揶揄的笑意开口说道:
“人类……在我们店里可不带这样的。因为会对其他客人不公平啊。”
面对他们的联合声讨,我停顿片刻,把手牌朝下盖住,侧过头瞥了身后的保镖一眼。
“什么不带这样的?我什么都没做。”
“别碰手牌!就这样把手拿开。”
保镖用压抑着愤怒的声音沉声吼道,面对他高压的态度,我只得将手移开。
“我会一一说出你的手牌。让我们确认一下吧。”
红龙保镖瞪着眼睛,走到桌边弯下腰,用食指把我的手牌按顺序翻开。
“首先……这里是五索、四索、三索。”
所有人都紧盯着我朝下盖着的手牌。
最初的三张,和他说得完全一样。
“西三枚和七万、六万、五万,前面是两枚一筒。”
随着手牌一枚枚翻开,场上两位保镖的表情充满了期待。
坐在对面的乔先生,则是用一脸平静的表情,等待着最后的时刻到来。
“最后剩下两枚,刚才为止这里毫无疑问是‘发’……”
说到这里,保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他伸出两根手指,触碰到了最后两张牌的尾端。
这时,乔先生终于说话了。
“喂,人类。”
他微笑着瞥了眼我胸前的徽章,随后朝我比了个手势。
“如果那两张牌不是‘发’的话,就算你是赤星龙王的客人,我们也必须让你给个交代了。”
“……”
“好了,揭晓吧。”
我默不作声,看着保镖缓缓翻开最后两张牌。
“这……这是!”
看到那两张牌翻过来后显示出的图案,红龙保镖张大了嘴,从喉咙里发出干渴的呻吟声。
就连一直保持平静的乔先生,此时额头上也流下了汗滴。
在所有人视线的尽头,被翻开的两张牌上赫然印着“发”的字样。
“喂!怎么回事?”
乔先生肉眼可见地动摇起来,他朝我身后的红龙保镖递了个眼神,却没有得到任何有意义的回应。
“不可能……刚才我确实从头到尾看着他……”
红龙保镖讲到一半,突然面色苍白地捂住嘴,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喂,经理!”
在战战兢兢的一伙龙面前,我一拍桌子,把牌都震散开来。
“发生这种情况,倒是你们店要怎么给我个交代啊?”
“这……这个……”
“给我听好了,这次我就网开一面……但接下来可得请你们放老实点了。”
听到我明显示威的话语,乔先生紧紧咬着牙,面孔不住地抽搐着。
可是,他一句话都无法反驳。
为了抓我出千,他们不仅打断了牌局,还不小心把串通看牌的事暴露出来……最终却只落得个颗粒无收的下场,完全丧失了主张的余地。
看着乔先生惊惶失措的表情,我知晓胜负已定。
因为玄人之间的对决,在心里认定对手比自己强的瞬间就等同于结束了。
事实也正如我所料。
下一局,当我听牌的时候,乔先生向场外的保镖投去求助的眼神,然而却只换来一阵摇头。
既然知道千术已经被我看破,到了这个地步,别说是明显的暗号传递,甚至做其他小动作之前都要掂量三分。
经过刚才的那一次风波,他们的心中已经植下了名为忌惮的种子。
被剥光了虚张声势的外壳,变得畏手畏脚的玄人,根本不足为惧。
没法通过暗号得知我的手牌,乔先生纠结地犹豫了半天,最终闭着眼丢出了一张牌。
当然,我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希望。
“荣,一发。跳满!”
“啊……”
从这里开始,赌局的节奏已经被我握于掌中。
他们的行动反被封锁,已经没有人能够来找我的茬,左手技艺也是想用就用。
“自摸,位位六千!”
“啊啊啊啊!!”
就这样,连续三次被我和牌之后,乔先生癫狂地一头撞在了赌桌上。
“呵呵,乔先生……在整局半庒结束之前,不会让你逃的。”
“可恶……究竟是怎么回事……”
乔先生抬起头,额头上汗如雨下,连他用来擦角的手绢都浸湿了。
他大概想不到,刚才我只是玩了个简单的小把戏。
既然龙族的动态视力绝对无法欺骗,我还要执意使出左手技艺的原因只有一个。
如果只是做假动作引诱他们,骗骗同为人类的玄人还好,但一定瞒不过龙族的眼睛。
所以,这一次换牌是我针对那些“墙壁位”保镖们精心设下的陷阱。
事实证明,龙族的视力的确不同凡响。
那位保镖并没有看错,那时我确实换了牌。
我用左手技艺……将手牌中最右边的两张牌,换成了牌山左边事先砌好的两张牌。
确切地说,是将手牌右侧的两张“发”……和牌山左边的两张“发”替换了。
归根结底,不过是个简单的脑筋急转弯而已。
“那么,我们继续吧?”
既然是他自己提出的条件,也只能打到最后。
“全力防守……对了……这张牌不能打……”
乔先生紧咬牙关,拿牌的手不断地颤抖着,结果一不小心把捏着的牌掉到了桌上。
“就是这张,荣。”
“啊……”
“乔先生!请您振作点啊!”
东四局刚结束,乔先生三人加起来已经给我汇出了七万点数,双目无神地瘫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