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日暮,落霞、孤鹜横长河渡,天空一半红一半群星璀璨,练了一整天白祁夜认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专业的事就要专业的人去做,学东西也要专业的去教。
平日里白祁夜跟老娘学的两手,她完全是进三分让七分,怕伤着自己。
耍一天大枪只学了握法,尽管体质比寻常人强,到了结束还是浑身酸疼直不起腰,走路手抖两腿打颤。
羋非烟软香在怀,一阵心无旁骛再难平静,搀扶白祁夜走到庭园紧挨着坐下。
“感觉如何。”
“服了。”白祁夜脑子里只有累,别的一概不想考虑。
“待会儿还要去找你的朋友么。”
白祁夜费力的睁开眼,不知不觉天就要黑了。
“去吧,毕竟以前关系还不错。”
“听白姨说她来自翡翠城。”
“嗯。”
羋非烟所知的翡翠城,强者云集,势力错综复杂,数得上的家族就那么几个。
其中有一个夏氏,和王室有些牵连关系。
虽是没向白姨白怜人多问,已然有了猜想,那个夏忆凝大概率来自翡翠城夏家。
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释的通她不足二十岁便达到四重境实力的缘由,同龄中能有三重境算的上稀少,连气场都十分老成。
“还是不要跟她走太近的好。”
白祁夜双臂垂落,嗯声道:“确实,表姐教训的是。”
羋非烟将白祁夜散落鬓角的湿泞发丝拨到耳后,嘱咐道:“能在翡翠城站住脚的人家无一不是狠角色,里面的水很深。虽然我们不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晚间的风有些凉,街上的喧嚣不比白天,人也不少。
开店的多是些酒楼、货铺。
北望莺莺燕燕的叽叽喳喳,揽客不断,胭脂香飘散很远,单薄穿着也只能吸引女人。
为了生活不容易,能本本分分过活哪个男人愿意出卖身体。
丽河城的买春一条街乃是方圆千里最出名的,走到尽头上到百阶石梯,放眼的宁静花树成片,多是达官贵人出入,墨客游走。
二者氛围大相径庭,仿佛两个世界。
抚月轩,抬头门匾的三个烫金大字娟秀柔顺,不失为一处僻静的清雅之地。
店里老板白祁夜认识,三十岁不到的年纪,同几个小兄弟立志开间店面,当初白祁夜还借钱给他们,也算店里的大老板之一,每季都能分钱。
楼上的清瘦男子衣着淡雅,外笼一层薄纱,看到熟人进来不禁喜上眉梢,快步迎上。
“呀,小白,稀客呀,今天怎么有空来哥哥这儿了。”
白祁夜略带嫌弃的打掉他的手,不是讨厌,出于本能抗拒与男人亲密接触,换成女人会好很多。
“来找个人。”
林弘毅噙着笑,也不在意:“谁呀,那几个小孩今天出城进货,只有我一个人看店。”
“今天是不是来了个姓夏的阔小姐。”
林弘毅神色微微惊讶:“对呀,你怎么知道。”
“我找她有事,带我过去。”
“小白,她看起来可不太好相处,你确定要见?”
站着被林弘毅拦住去路,白祁夜又只恢复半天,走了一大段路腿脚顿时深感乏力,踉跄着就要摔倒。
林弘毅见势忙抱向白祁夜,拉过一张椅子给他坐下。
“喝水么。”
“嗯。”
“怎么成这样了,被你娘教训了?”林弘毅边倒水边关心道,印象中的白司长也只会嘴上训几句,舍不得动手。
“没有。”白祁夜无力的瘫坐着:“是人家找的我,没事,不用担心。”
林弘毅张望无人,压低声音道:“你招惹人家了?”
“怎么可能,书院的一个同窗,很久没见过来叙叙旧。”
林弘毅嘘一口气:“那还差不多。对了,小白,我店里的几个小孩说今早有人去你家提亲,是真的么。”
“你都知道了?”白祁夜端着茶杯险些呛到:“不是,消息传这么快的么。”
“城里几乎传遍了,随便问个人都知道。”
“都知道什么?”白祁夜纳闷了,怎么就传遍全城,那些人这么闲的么,天天什么也不干专盯自己。
林弘毅接过他手里的茶杯:“就是说有一户大家小姐慕名登门,一眼万年,今生非白祁夜不娶。”
“胡扯,绝无可能,我哪有那么大面子。”
“别生气呀,流言蜚语就是这样,传着传着消息就不实了。”林弘毅眉眼飘移,凑近低头道:“小白,那个登门提亲的该不会就是你要找的这个人吧。”
白祁夜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尴尬情形林弘毅当即明白所有。
还有什么是比痴情同窗更令人兴奋。
出于朋友情谊,林弘毅深谙世事,知晓不该过多询问,免得再惹他生气。
“那你要小心喽。”林弘毅叮嘱道:“万一她要使坏你就摔杯子,我马上带人救你。”
曲折的发展白祁夜感到心累。
一个大男人,摔杯求救,怎么想怎么别扭。
若非实力远不如人,哪轮得到她夏忆凝耀武扬威。
来到后院的凉亭,水池浅滩格外凉爽,荷叶下的游鱼撕破一弯明月,受惊吓似的逃窜各处。
夜色朦胧秀美,水波荡漾。
沿着幽幽小径,遥看前方静坐一窄裙女子,眼眸深邃含星,默默凝视水上泛起的薄雾,似有沾衣欲湿的烟雨,等闲悠悠无寂寥。
微风拂面不寒,掀起裙幅一角,裙侧开叉的遮掩不偏不倚恰到好处,少一分媚俗,多一分无味。
凤眸偏移,转向夜幕中走来的男少年,婉转无波。
白祁夜颇感新奇:“夏忆凝,你不是不爱穿没裤腿的衣服么。”
“欲讨爱人欢心,自然要投其所好。”
白祁夜瞟一眼她外露的白皙玉腿,眼睛差点陷进去,随后赶快转移视线,若无其事的坐到对面。
“开门见山吧,找我到底做什么。”
“一为提亲,二为娶你过门。”
“有意思么。”
夏忆凝笑而不语,二指压着壶盖,一道氤氲热气的清流注入青花瓷杯,顺畅美观,茶香扑鼻。
反正白祁夜也不急,任她卖关子打哑谜,最后好坏如何,她一个人担。
“白祁夜,我们还是朋友么。”
“估计很快就不是了。”
夏忆凝眼角微翘,红唇挂笑:“知道你哪里最迷人么,就是这股横劲,书院那会儿有多少女人想把你灌醉后扛到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