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时的确想要来点真实的东西。
但我总是既害怕完全没有人会去看,又害怕或许有人去看我写的。
无论我再怎么无知也好,再怎么幼稚也罢,我也清楚地明白这里绝不是倒垃圾的地方。
我不该表达自身真实的内心,因为那会让人担忧,让人厌恶或是让人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不想看你们这样,我不愿意给你们我的负能量。
但我难道不是想多了吗?
你们可都是很成熟很成熟的人了。
可不要被他人的话语轻易影响啊。
我算不是个好人,也算不是个喜欢善待他人的人,但我学会了这些。
或许是和某一个人或是某几个人学会的,或许是时间变动而成的成熟,又或许只不过是反思的结果而已。
我为什么要去在乎这些呢?
我总归是个极其多元,极其分散的人。
我赞美生命的同时崇拜糜烂。
我歌颂盛世的同时渴望倾颓。
我祈祷毁灭的同时选择退缩。
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自己,我也从很久之前就放弃了,我愿意去成为自由的信徒。
但这可不是我想讲的,我只是要来说点触动了我的事情。
在大概是五六个月之前,我到了个很靠北的城市。
在那里我有了一次印象深刻的经历。
那次旅程中的一切美景对我来说,都没有这次经历来的震撼,来的感动。
那是一个晚上,在一片挨着江的小广场。
据我后来得知,那条江就是松花江,但这根本也不重要,因为我完全不会在意。
在这里我享受的是人,是倾颓。
整个大势的倾颓,这一片年轻人们的倾颓,以及我的倾颓。
我正倾颓着,因为梦想否定了我的渴望,于是乎,我正倾颓着。
我在这地方找到了些归属感。
年轻的男男女女头戴着廉价的发光头饰,在欢声笑语里消费着一箱箱的刮刮乐。
老人在江边贩卖着孔明灯,一盏盏光辉的精灵飘上孤月高悬的天空,然后落下到只有深黑的江水中。
江水拍打着江畔的石阶,没有什么规律可言的声音像一场人与自然共同推出的黑色摇滚。
他们抽着烟,他们刷着视频,他们笑着,他们拥抱着,我在他们之中走着。
我感到孤独,但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
这样就释怀了,不用继续装出一副根本不懂孤独的样子,可以在一片倾颓中真正享受孤独本身。
我买了孔明灯,点上。但它没能飞多久,飘到一颗树上卡住就掉下来了,于是我只是自己去了江边。
我坐在石台阶上,离涌动的江水只差一阶,离其他人远远的,只是听着水声。
这世界一点也安静不起来,或许我也恐惧着安静。
水拍在石上,江对岸有与此岸一样的灯火通明,即便现在那时已经入夜深了。
就这样几乎到了下一天,我站起来,把目光从灯光上下的漆黑上移开,重新走进人群里。
我终究是融不进去的。
我做不到也不愿意让他们的欢声笑语成为我的,因为我的梦想,因为我还不愿意在任何一刻忘记它。
我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微笑着,在人群的簇拥下走走停停。
在专为我准备的歌舞剧中自嘲的笑着,表演自己的人生与忧虑,为台下的我表演,台上台下都是我。
我感到厌烦,我最终还是笑不出来了。
在这样一片倾颓中一同倾颓,把自嘲的寓言供奉起来崇拜,我终于还是做不到吗?
我正准备离开他们,却撇到了一个东西。
那是我见过的最小的一间酒馆。
只有一个吧台,一位酒保,几瓶基酒。
于是我便来了。
我来当了我人生中第一次的酒客。
我让这酒馆暂时的更加完整。
这小三轮车改造成的微小酒馆挂着招牌与价目表,我在那之中选择了一个看上去最美妙的名字。
“明天”
我多么想要当一个买醉的人啊,我多么想要醉倒在一片倾颓之中,与这世界一同意乱情迷。
于是我很快拿到了那一小杯我的“明天”。
这酒的颜色是梦的蓝色,海的蓝色,包容万事万物的蓝色。
带着那一杯蓝色的明天,我走出了人群。
我们每个人的梦中都有一片蓝色的海滩,晴朗的蓝天中放出照耀沙滩的暖意,细沙被纯净无暇的海水拍打着,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与天空相接,被微微海风吹拂着,吹拂着。
我们也被这微风吹拂着,温馨,闲适,无忧无虑。
在暖意的包裹中,我似乎在沙滩的一角瞥见了一缕纱裙,我知道那是什么,那就是我的梦啊。
我一饮而尽手中的明天,那是股真实的味道。
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在。
只有酒的味道,纯粹的酒的味道,混乱而虚伪,就像是每一个人都要面对的,未知的明天。
原来这美梦也只不过是虚幻啊,我要面对的还是现实而已。
这杯酒可不叫蓝色夏威夷,而叫做明天啊!
明天是个只会在时间磨洗中浮现的伟大生命,明天才是真正等着我们的那个。
我要脱离倾颓,因为那不是我想要的。
我要继续做梦,但梦也只是梦。
我想要糜烂,但该是种我选择的糜烂。
生命的力量在于选择,生命的韧性在于腐朽。
我突然想要哭出来了。
我到现在已经不记得当时有没有哭了,因为这完全不算是一件重要的事。
我该知道的早就知道了,而该忘却的也已经忘却。
只是要往前走,往前走吧。
走去明天,在一切的滥觞中走向明天。
不倚靠牺牲也不倚靠伤害,只是去走。
用自身的双腿走,走去明天。
就这样我回去了,回到我的床前。
没有任何困难地睡着,度过了一个无梦但也回味无穷的夜,期待着明天的太阳。
就这样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