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的旅客在旅店内梳洗入睡,她要为了明天积攒活力,因为一场连续性的戏剧要在这里连演四天,母亲推荐她来观看,于是她报怀希望地来了。
她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入睡,困难或许是对于未来的向往吧,因为对未来的向往同时也是一种对现实的厌弃。
她的父亲在梦境的风雪中出现了,穿着破烂的衣物,像是一个乞丐。黄瘦,老丑到让她感到厌恶。
父亲颤声说:“我的孩子啊,你要落入一个极大的陷阱!你已经快要无力回天!”
“快回家里来!快上天上去!快!快!快!”
那个梦境之后的东西,她不记得了,只记得她醒来时的精神状态不怎么样,困倦而疲惫。
醒来后她去那无趣的剧院,看了第一幕剧。
这就是很普通的一场现代歌剧,男男女女的演员在台上高展歌喉,对于她这样一个对歌剧兴趣缺缺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意思。
台上角色的生死命运,无法让她提起兴趣,只是觉得不该浪费掉票钱而坚持着看完。
她在回神的时候,已经离开了剧院,这样精彩的一场歌剧,她一点都没有记下来,考虑着要不要早一点离开这里,回家去。
散场后,她在走回自己居住的旅店的路上,突然瞥见了一个偏僻的巷子里的人影。
那好像是一个女性的身影,一尘不染的金栗色头发在夜里的路灯光照中发出柔和的光,女性在看到她发现了自己之后,留下一个神秘的微笑,走进了巷子的阴影中。
她突然觉得心中有一种悸动感,让她本能地想要跟上去,可是那里什么人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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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抱有着复杂的情绪,以及前一天积累的疲惫感,她很快进入了梦乡。
这一次的梦境里出现了她的母亲,穿着华贵,衣冠楚楚,她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母亲。
母亲温柔地问道:“我的孩子,你过得还好吗?”
她无意识地回应道:“我过得很好,妈妈。”
“那就好。”
在母亲温暖的眼眸中,她与母亲相拥,直到醒来。
这一次的苏醒是舒适的,她伸了个懒腰,梳洗打扮,走出了旅店。
她打消了提前离开的念头,因为回想起母亲的话,那温柔的嘱咐,这让她觉得再待下去也没什么。
那位神秘女性的吸引也让她感到有趣,兴许可以做个朋友呢?
她走进唯一的剧院,看了第二幕剧。
这一次与上一次有些不同了。
演员们穿上宽大的袍服,戴上或悲或喜的面具,演起了古典的话剧。
她感到有些兴趣,于是耐下性子看了下去,不过很快就失去了对这场话剧的兴趣。
因为演员们的话语充斥着没头没尾的陈腔滥调,有时各种毫无逻辑的情节严重搅乱了她的思维,她不再感兴趣了。
她貌似在这无穷无尽的台词中沉睡过去,直到被当做被褥的对话和独白像是布景一样撤走,她才惊醒过来。
理了理头发衣着,走出剧院,期盼着再次看到那位神秘的女性。
她也的确看到了。
在微弱的灯光下,那位女性依旧在相同的地方等待着她,只不过这一次没有随着她的靠近而走开。
那位女性美丽至极的脸上有着紫水晶一般的眼眸,纯净透彻,嘴角常常挂着的微笑又给予了她成熟的韵味,这一切都深深吸引着外来的那位旅客,她一下子就迷上了她。
她邀请那位女性与她共进晚餐,就在路边的一处小馆子里,那位女性同意了。
她们在这一晚聊了很多很多,人生,理想,家庭。
虽说如此,但大部分都还是她在单方面倾诉自己无人可讲的想法情绪,对方只是一味地听取,接受,给出评价。
即便是这样,她也觉得自己深深爱上了那个依旧神秘而吸引人的女性。
在深夜里匆匆回到旅馆,她急切地期盼下一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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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次的梦境里,她与那位女性站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在她母亲的见证下结婚。
她即便醒来后也不断回忆着对方那绝美的脸庞,眼中饱含着爱意的情感,柔软的手传来的温度。
她久久无法忘怀,以至于开始担心。
“我会不会配不上她呢?她那么美丽,那么优秀,我会不会...”
她这样想着,心中忐忑,走出旅馆。
走进让她期待的剧院,去看第三幕剧。
在门口每一个观众都被发放了一个或悲或喜的古典戏剧面具,被要求戴上才能进场,很神奇,很莫名其妙。
她拿到了一个有着大大的空洞笑容的喜剧面具,戴上之后,进入剧院中。
台上并没有任何一种戏剧演出,而是几个先前的演员卸下装扮,坐在椅子上注视着观众们,时不时以观众无法听清的音量窃窃私语,她并不理解这表演的含义。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没过多久她所期待的散场就到来了,她归还了面具,走出剧院。
她匆忙地走向之前的小巷,尝试找到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身影。
她悄悄接近,却因为听到一些声音而停了下来。
那是迷乱的喘息声,液体滴落的声音,剧烈活动而产生的碰撞声,她偷偷瞄了一眼。
那就是她所想象到的画面,或许更加激烈些,肉体就这样自由的裸露在外,昭示着某种解放,某种救赎,某种蕴含着神秘意味的美感。
她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在注意不发出声响的同时,手向着自己的衣缝中伸去。
仿佛她也参与其中一样,感到幸福,幻想那位女性喷溢出的不论是谁的种子,让她咽下也会是最美味的蜜糖。
像是一场最震耳欲聋的哑剧。
意乱情迷。
过去了很久她才离开,感到意犹未尽,脸上的红晕依旧没有消去。
如今她最后的担忧也打消了。
她回到旅馆,抚平迷醉的内心,狂跳的心脏缓缓平稳下来,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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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面的她与对方相拥,交缠在一起,仿佛要融为一体,仿佛一切都本该是这样的一样,仿佛她本来就应该与对方为一体一样。
没有任何情节的,让人幸福的美梦,很快就迎来了结束,她在这一次没有时间梳洗打扮,直接走出门去。
走进那最为美妙的剧院,她满怀着热情,准备一觉睡过第四幕剧。
不过这次她没有如愿。
台上没有一个人,只有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寂静。
寂静充斥着一切。
就当她打算睡过去的时候,散场了。
好像一点时间也没有流逝,散场了。
剧院外已经入夜,路灯的微光作证着夜幕的真实,散场了。
她急忙去寻找那位让人向往的女性。
对方就在小巷中,站在玫瑰丛一样的鲜血下,擦拭着自己的胸口。
她问道:
“你在做什么?”
“消化上一个你。”
对方如此回答,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温柔。
她感到莫大的恐惧与幸福,眼中的迷恋之情几乎凝聚成涓涓细流,流入满地的鲜血中。
“张开你的胸腔,用你那温暖的内脏拥抱我吧!”
“嗯。”
“用你那锋利的肋骨撕裂我吧!”
“嗯。”
“用你那有力的肠子贯穿我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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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响起了空无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