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世界终究都是没办法被全然知晓的,这个世界也不例外,我们的世界也不例外。
要把宝贵的,沾满血块与眼屎的知识洗净后束之高阁,建起高耸的尖塔作为最大的图书馆,随后如同摩拜其他所有可称以名讳的存在一同摩拜,最是一种亵渎。
知识,该是要用的。知识该是,不可缺少的。
而如今知识也真是在我们的英雄这里,弥足珍贵。
年轻人正对未来做着计划。
他所掠夺来,应同人的存在一同诞生,一同灭亡的东西,毕竟不属于他。
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离他而去,而他也将因为无法保持外貌的稳定而处处受制,直到功亏一篑。
这是很有趣的现象,背后的缘由无人知晓。主流的猜想是一种涉及灵魂的理论,充满深谙此道的胡诌与欺诈,他对这些理论毫不在意。
年轻人盘算着,直至那重要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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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的最高长官,要与整个混乱的黑暗中最庞然大物者的首脑会晤。
这个有趣的消息疯传于世界的各个角落,互有差异的流言蜚语不胜其数。
有人说是那位在位的女总统用外表引得那一位无法把持,也有人说是那一位想要趁机劫持总统女士换取利益,众说纷纭。
时间定在一个新月的黄昏,最大的黑夜正对微小的光明虎视眈眈,这个时间段在这一层暗示下得到了宗教的意味。
一切就这样缓缓发生着,在整个黑暗的王国欢庆时,随着鲜血与头颅的狂欢一同传来的,是让人感到迷惑的旨意。
“禁闭在家,不可外出,会晤不容打搅。”
那些崇尚自由的疯子看到一队队持枪护卫以令人作呕的严密纪律巡街时,也都只好选择偃旗息鼓。
王见了王,一定是要发生点什么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并且期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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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面就这样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直到年轻的王以一种不容辩驳的语气斥退了所有其他人,露出真面目。
王换上前所未有的轻浮语气,对面前的女士轻笑道:
“那么这样呢?现在再想一次我的要求吧。”
“是你这个罪人,我早该想到的,操。”
“好吧,我就知道这也对你没什么意义。这样吧,假如我说我已经握住了这座城里的每一个人的生命来威胁你,你又要怎么办?”
年轻的王露出玩味的笑,随后对自己的话加以解释:
“看到我手里的按钮了吗?按下去,全城每一户的通风管道都会被灌上毒气,所有人都要死,对此你怎么看?”
坐在他面前的总统冷冷地道:
“我毫不在意这一城的恐怖分子,你大可以全杀了。”
“你可真是迟钝啊,想想呃啊—”
总统在他试图讲解自己与他人不同之处时毫无迟疑的开枪,打爆了面前王手里的按钮与握着按钮的那只手。
年轻的王被痛苦裹挟着,却也没有因此忘记自己要做的。
他快速退后,墙壁内翻出的几排机枪开始对面前的总统不断开火,枪口冒出的火舌与震耳欲聋的枪声成了房间内的主旋律,直到万籁俱寂。
年轻人知道,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
一位王可以被杀死,但死亡本身不能。
从烟尘与碎石中缓缓站起的就像是死亡化身,抛弃身为王的外壳之后的她才是这一次的重中之重。
她的一举一动都只会带来死亡一个结果,这是个恐怖的敌人。
年轻人为此早就做好了准备,按钮是假的,毒气早就释放过了,他从人们手中夺来的正要来到。
那或许是生命力,或许是灵魂,又或许只是每个个体被寄予的特异性的东西,是他所依赖的力量。
用这股力量短时间内极大程度加强自身,再用借由杀戮的行为所得到的[死]转化为[不死性]保证自身短暂的存活,最后一举突破面前将死亡推到顶点者的极强[不死性],取得胜利。
事情本该是这样发展的。
只是他本身固有的某种性质,以及被种下的最纯粹的[诅咒之种]共同发生了作用,邪恶与混沌浇筑出了计划之外的失败。
[恶魔的现实]像是一个中继站,所有传来的能量都被转化,污染为液化的欲望,从他的身体里流出。
纯黑色的粘稠液体从年轻人破裂的手上流出,很快就包裹住了他的一整只手臂,还在继续流出。
整只手臂上的黑色液体肿胀扭曲,塑形为一个只巨大的异形爪子,一把将废墟中的女士按在地上。
然后就没有任何办法了。
倘若放弃压制的话,对方的任何动作都可以有很大机会杀死自己,而自己却没有手段杀死对方。棋差一招的人是他,如今一切都因为那被称为[015]的某种东西而陷入僵局,就只能在与自身的崩解作斗争的同时,等待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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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极为遥远的某处,红头发的少女与她不靠谱的的监护人正并排走着。
少女突然停下来,对伊诺克表达了自己的请求。
她以近乎神启的语气说:
“让我去吧,有人,很痛苦。”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伊诺克在原地。
她走到一切在白昼外溢出的夜的中心,那里有一个正崩溃瓦解成黑色液体的人。
他巨化扭曲的半身按在地上蠕动,被黑色吞噬大半的脸上没法看出情绪。不过少女知道,他很痛苦。
少女闭上眼睛,伸出手,指向面前的生物。
在某一个瞬间,奇迹发生了。
一切黑暗与痛苦被光与爱驱散,尸体上重新长出血肉,被最洁净的暖流净化的两个人,完完整整的重新出现。奇迹的魔术师表演时,从不言语。
一切腐朽与失败被一扫而空,碎石中抽出嫩芽,很快开出花朵使整片地方香气满溢,少女睁开了眼睛。
“不痛了吧,我信任你的。”
年轻人久久没有回答,似乎是在回味奇迹的甘美滋味。
从死亡中脱身出来的女士看到少女先是一愣,然后微笑了。
少女静静地走掉了,去找回她的伊诺克。
在她的走后,女士放声大笑起来,随后用微不可查的声音对自己说道:
“看来你真的找到太阳了,老朋友。”
她不愿意再管什么了,对面前的年轻人说:
“你走吧,既然她信任你,我也不会阻碍你了。我可真是累的够呛。”
她径直从年轻人身边走过,头也不回地不知道去了何方。
在光芒中,没有人死,只是被涤荡。
年轻人在原地坐了一会,直到所有人都走光了,他也才开始放声大笑。
笑到精疲力尽才停止。
他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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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紫水晶的宫廷。
穿过黄玛瑙的通天立柱。
穿过蓝宝石织就的摇篮。
穿过铂金的纱。
穿过钢铁的巨大灵柩。
直到[他]的面前。
自由来到了,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他与[他]的神秘接触使得一切都好像变了样子,又好像一切都没变。
再也没人见过他,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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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海吗?”
“我才不在意那种东西,我要超越了。”
——他超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