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奇形怪状的冒险者开始了他们毫无乐趣的“冒险”之旅。
马修与莉莉安娜并排走着,一个人在地面上留下正常的脚印,而另一个则是拖行的粘液。
“你有可以当武器的东西吗?”马修突然问。
“这个……没有,”莉莉安娜回答,“抱歉。”
然后他们继续向前走。
起初,他们还有些警戒心,但没过多久就抛之脑后了,因为这里的环境有些过于单调:一模一样的浓密树林,时不时会看到块石头的布满青苔的路。除了有些奇怪的好像是呛了水的乌鸦叫声似的悉悉索索的声音时不时传来外,这里就像是片正常的森林。
就这样走了不知道多久——大概是二十分钟——莉莉安娜有些不确定地问:“我们是不是在兜圈子啊?”“这还真有可能。”马修回答,然后用脚在地上划拉出了个小乌龟形状的标记。他们继续向前走。
就这样没过一段距离,马修都会在地上做一个标记,又过去了不知道多久,虽然他们一个标记也没见到,但他们也没走出去。
马修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来改变这样的僵局了,他在地面上画了个三角形,然后让莉莉安娜和自己一起等着。随后他们两个一动不动地望着林间的一小块土地,像两只正在蜕壳的小甲虫。
马修用他看不见的手挠了挠他不存在的头,莉莉安娜的脑袋在她的肉团状身躯上百无聊赖地游走。
“嘘!”马修突然叫住了莉莉安娜:“别动。”
莉莉安娜停下自己乱窜的头:“怎么了?”
“莉莉安,看那个,”马修用手指着地面,然后他突然又意识到自己的手谁也看不见,只好伸脚指着地面了。“有变化了。”
地面上看上去是泥土的东西正在蠕动,它们逐渐复位,而随着它们的复位其上那个三角形的凹陷也越来越浅直至消失不见。
“看来我们的标记没用。”马修有些沮丧。
“那些是什么?”莉莉安娜却更多的是好奇,她的好奇心翻腾起来。
“我不知道。”
“可以拿一点给我吗?”
“行。”马修用他隐形的手捧起一些土壤,放到莉莉安娜眼前。
他们又一起观察了一会土壤,但他们什么问题也没看出来,于是只好继续走了。与其继续站在原地浪费时间想办法,不如一边走一边浪费时间想办法。
“额……我想,我们或许,该走这个方向?”莉莉安娜停下蠕行,用头指向大概是他们右前方的一个方向。
“好啊。”马修欣然同意,因为现在对他来说往哪个方向走都没差别。
就这样,沿着莉莉安娜指的路走了一会,路边的树木开始不大一样了:那些看起来是树皮的结构愈发稀疏,颜色也在变浅。他们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反正周围是有区别了,这就是好事。
继续走,树木本身也逐渐稀疏起来,马修用他不存在的头上同样不存在的眼睛向远方眺望,那里好像是一片湖泊。
“前面有湖,”马修要比现在烂成一团在地面上蠕动的莉莉安娜高不少——他的视角至少还是个正常男性头部的高度——所以他要更快看清远处,“你还挺厉害的,莉莉安。”
“是土壤的硬度。”莉莉安娜解释道,即便马修没有问。
“很敏锐,谢谢。”马修可太明白这样的青少年需要认可的心理了,对于他这种成年人来说,把小孩子玩弄于股掌之间往往就像上厕所冲水那样易如反掌。想到这里,他情不自禁地咯咯笑起来。
“所以……你为什么笑得那么吓人?”莉莉安娜给了马修一个奇怪的眼神。
“没事,什么事也没有,天真蓝啊!”马修紧张地开始望天,可惜天一点也不蓝,并且说实在的,在这里是否存在天都说不定。
马修用他不存在的嘴吹口哨——很不可思议,但他发现自己能这么做——然后自顾自地往前走,莉莉安娜在他身后跟上。
又走了一会,两旁的树越来越稀疏,最终从有到无,马修和莉莉安娜终于来到了湖边。
整个湖都是是黄棕色的,有些或大或小的恶心黏块在其中缓慢漂行,起起伏伏,像是脓疮中腐败的尸块——当然,让我们换一种角度的话,这就是一大锅鸡肉咖喱而已。湖里的也肯定不是水,毕竟其呈现出一种粘稠的半胶质状态,这一切都和一般的湖截然不同,但马修已经习惯了,笑死,跟这里有什么正常东西似的。
“看!咖喱!”马修用手指向湖泊。
虽然看不到他的手,但莉莉安娜也超级轻易地理解了他的意图:“停!我不想以后吃咖喱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这玩意!好吗?”
“好好好,”马修摆摆手,然后又飞速补充道:“咖喱!”
“快闭嘴吧!”莉莉安娜有些生气了。
“好的,好的,放轻松。”马修也不开玩笑了,转而发问:“我们怎么过去?”
“我们为什么过去?”
“看,那里有座神庙,神庙里总有好东西,”马修指向湖的对面:“你知道的,就《夺宝奇兵》之类的。”
“额,你腿挡住了。”马修连忙抽脚,莉莉安娜在他腿后面的脑袋露出来了,她整个肉块构成的身躯尽可能的拉长变高——但也只有半人高。
“哦,真的有,但咱们总不能趟水吧,那个湖看起来真的很危险。”
“我去看看。”马修说着就往湖边走,随着他的前进,路旁的植物越来越少,最终一点也不剩;而地面则愈发松软,最终变成了像沼泽地那样的程度,而这时候他才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在“湖”里面了。
地面的颜色从褐色变作墨绿,再接着转为呕吐物似的黄色;质感也不再是土壤似的颗粒感,而是越来越粘稠,最终时候成了彻底的粘液。这一系列变化悄无声息,叫人无迹可寻。
兴许那些土壤颗粒本就是晾干了的粘液呢。马修想,他感觉这还真是很有趣的变化,这里跟现实存在的森林很像,但刨根问底后却大相径庭,这还真是很有趣。
走了这么远,马修觉得自己该回去了,再不回去的话,他觉得自己可就远称不上一个谨慎的冒险家了。
就在这时,马修面前的粘液开始微微颤动,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开始不着痕迹地后退,但太晚了。
一个和粘液的颜色十分接近但有些微微发绿的玩意陡然从粘液组成的泥沼中窜出,溅起的粘液让马修下意识地用手挡住脸,但也是这样的反应让他的腹部暴露在外。
“沼跃鱼?”
马修感觉腹部一阵剧痛,有什么东西好像死死咬住了他们上腹,正在不断扭动试图深入,马修用双手死死掐住那玩意,向外猛地一拔,那东西带着他的一块肉一块被抛回了粘液池中。
但还不等马修检查自己的伤势,第二只、第三只一齐窜出,他用一只手挡住一个,但在那之后紧接着,无穷无尽的恐怖多孔肉质头部探出了粘液的表层,对马修发起集群的猛攻。
“妈的沼跃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