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灾

作者:小锅米线 更新时间:2023/5/21 11:26:41 字数:1845

(本篇是@赢勇的淇子 的投稿)

“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但我以前可是很会水的。”坐在我对面的这个浑身装着干燥的白布,活像一具脱水的木乃伊的男人笑着解释。—喉咙中还时不时发出“咕噜噜”的怪异动静,当然这并不妨碍他的语气抑场顿挫,富于节奏感——“如果你好奇的话,我很乐意讲一讲我会变成这样的缘由。”

“嗯。”我其实对他没什么兴趣,只不过他请了我一杯相当昂贵的沛绿雅,所以也不好扫了他的兴致。

见我答应了,他也很高兴地挥手叫来酒保,为我调了一杯加料酒,接着以一种怀念的语气缓缓开口。

……

那应该是十几…不,二十几年前了吧,啊,抱歉,我在这方面记性不太好。总之,那时我正在某地一所公立高中上学,那时候的我天气正像今天一样糟糕——对,今天确实太热了——太阳烘烤教室,而教室烘烤我们。

我其时正是反感学校的时候,又恰好是一次酷夏,于是更加讨厌那个教数学的班主任,在一次上她的课时,我就在想:“口水那么多,就该被淹死!”。正在这时,下课铃响了,我还没来得及放松下来,就感觉了不对劲——钟表停了,当然不光当时我带的手表,包括教室的挂钟,还有学校钟楼的大钟,都停在了上年十点五十。

——啊不,请相信我,这都是实话,我上学时的习惯就是这样,一下课就会先依次看一遍时间,所以我注意到了。好,那我继续——

紧接着,我们听到从楼下传来很多人的呼喊声,而且一层接一层响起。很快我便知道了原因——有水漫上来了!

很奇怪吧?教学楼外可是一点水都没有,楼内却成了一片**。那水涨得很快,几息之间 就没过了我的头顶。我的同学们大都很慌张地挤来挤去。不过我因为水性很好,马上冷静了下来,先是游到窗户的附近,试着从那里钻出去。可惜没能成功,明明只有一道水壁阻拦着我,但给我的感觉却是极厚且富有弹性的橡胶膜无论如何也出不去——回想起来还是很后怕,当时室外一点水都没有,而我的教室在5楼,真的冲了出去的话一定会摔死——于是我只能换一条道路。在我游出教室的时候,我看见我的班主任已经成为了一具溺尸,此时距离水上涨才不过一分多钟。自己的老师这样死在眼前,死因还与自己几分钟前诅咒的内容一致, 坦白说,这让我感到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感伤?那倒没有,当时水上涨的速度虽然慢下来了,但高度仍然很接近天花板,根本来不及感伤。为了逃命,我把老师的遗体当作踏板,借助蹬腿的反作用力游向六楼。

其实所谓的六楼就是一个楼梯间,一扇常年锁住的门隔绝了这里与天台,不算安全,但我起码可以歇一口气了。整个六楼只有我一人,其他人都不知道去了哪。当时我也没空去细想,只能尝试打开那扇门——自然是失败 因此可以断定出口只有教学楼的正门。

由于水还在上涨,且六楼的空气总让我感觉黏稠与室息,所以我只得提前开始了逃生。为了更方便下潜,我抱着两张椅子扎进了水里,并且尽我所能地向下潜去。

开始的两层还很顺利,借助几具不知姓名的遗体产生的反推力,我很快下到了第三层,不过到了第三层我肺部的氧气就快耗尽了,所幸三楼的天花板很高,还有一些凹陷,我靠着凹陷中残余的空气快速恢复了体力,也正靠着这一口气是我成功逃出了教学楼。

“就这样?”我仰头喝下第三杯用于解酒的姜汁汽水,“老兄,这种事情…好吧,很不可思议,如果您想成为一个小说家,那么您还需要修改一下您的语病…而且这种故事,肯定没人会买账。”

“是吗?”他脸上缠的白布不自然地抖动着,看不出他是在笑或着生气,“不过我没有那种想法,啊,不介意的话,我继续了。”

……

冲出教学校后,我几乎瘫软在地,身上全是黏乎乎滑溜溜的水——或者说黏液,楼外的人都一脸诧耳地看着我,好像完全没人注意到楼内的异状。我这么想着,回头一看,却发现教学楼内一点水都没有,刚刚那种窒息感也像是作梦一样,只有身上的液体提醒我事件的真实性。

就在这时候,我发现数十…上百甚至上千条触手自楼顶垂下,而楼顶上,有一团不可名状的东西,那 东西——估且称其为生物吧——有着灰黑色而布满大片 吸盘、褶皱及脓包的皮肤,不少触手在 空中舞动,组成诸多我无法理解的几何图形。在我看向祂时,祂也发现了我,因为祂那应该与人类的眼睛作用相同的巨大而混浊的晶状体向我“看”来。

到这里,他的 话戛然而止,反而勾起了我原本不多的兴趣。

“然后呢?那个东西看到了你…喂,你怎么了?”

他的状态很奇怪,就连被白布缠绕的脸上都清晰地显出恐惧的神情,并不时发出怪异的呻吟,“哦……快要十点五十了,抱歉…”

他没等我开口,他便像水流流走一样消失了,与他出现时同样突兀,桌上只留下几张被浸湿的钞票…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遇到那个男人,听说最近有几处发生了不明原因的水灾,这让我不自觉的想到那名令人有着奇异不适感的男人,所以我便把这事记录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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