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啊,我是↓你↑爸→→→

作者:小锅米线 更新时间:2024/9/22 19:47:04 字数:8189

今天我们一家去了动物园,我和妈妈,两个弟弟,爸爸不去,他向来这样。

听说动物园里来新的动物了!我们去看看吧。妈妈这么说着,似乎不是对一个具体的人,而只是有感而发的感叹。那是在早晨的厨房里,她正用一把新磨好的菜刀切着韭菜,咔嚓咔嚓的切割声让我想起了钟摆,那有节奏地不断重复的——我是说时间,时间有点来不及了,我赶忙去上学。

初中一年级,这个年龄刚刚好脱离了小学时的愚蠢,慢慢进入成熟的青年人阶段了。在树荫的校园里,我和同学们慢慢走着,聊着天,期盼时间过去。

很快就放学了,放学后妈妈来接我。她说我们要去动物园看看,那里来了一只叫做说的道理的神奇生物,以后其他小朋友也会去看,不赶在他们前面就要排队,排队久了就看不成了,所以我们今天就去。

我们今天就去。正好帮忙看看动物园开得怎么样,妈妈说。

妈妈开着车,弟弟和我坐在后座,副驾驶空着,不,放着她从菜市场买的韭菜,那些韭菜还是整根的,没有切,之前一定是我记错了吧。或许,她是在前几天的一个早上——应该是周末——站在厨房的案板前切韭菜,我周日也的确吃到了那些韭菜炒的腊肉,而我把那时候的记忆与今天早上混淆了,误以为今天早上她在切韭菜,但实际上那时候我已经去上学了,根本没有在厨房停留,也并未见到她。

很快我们到了,动物园的园长走出来问我们要不要奶昔,妈妈给我们每个人都拿了一杯,两个弟弟各端起自己的奶昔,以一种十分一致的节奏嘬起来。妈妈陪笑说他们还小,说我已经是大孩子不会这样了,听着她的话我配合地小口吸了一点——没什么特别味道的,就是普通的草莓奶昔。园长笑着说请进,其中一个弟弟拧了一把另一个的屁股,他们两个大声笑了起来,就这样我们进了去。

这是一家私人动物园,只有园长和几个时不时会换一批的员工,我们家有时会在周末来这里玩。但今天是周五,我不确定周五能不能算是周末,至少如平常那样,爸爸没有来。他没有来对吧?我环顾四周,的确,他没有来。今天动物园并没有对外开放,这里只有我们几个客人。

路过一些早在我小学时就看过的相似动物,经过几段室外与室内的切换,几个转弯,我们来到了这所动物园的最深处。

弟弟们可能已经喝完了奶昔,他们正用我听不清的很微弱且失真的语言交流着,他们的发音模糊不清,语速颇快,当我弯下腰想要仔细听清楚时他们又同时住嘴,一句话也不愿意说了。

在有些阴暗的环境中是一面玻璃制成的墙壁,墙壁中房间的角落里缩着一个不明的东西,那应该便是之前妈妈提到了说的道理了。说的道理,这样的词居然能称为一个名字,或许会让人好奇吧。可惜我毫无兴致。

园长举着奶昔向我们解释这生物的种种奇妙特征,以及它经历了怎么样的一系列不可思议的风波与巧合才得以来到这里。总共花了他两杯奶昔的时间才堪堪讲完,“我们打算将它作为新的镇园之宝宣传!”他最后总结道。

接下来的东西都没那么重要了吧。我把耳机戴上,默默听着歌,那是一首宁静的纯音乐,我拉住妈妈的手,偷偷闭上双眼,向前走。

或许路过了许多其他动物,但我不在意,这些都是早就见过了的,没什么新意,而我也从根本上就不想来。

到门口的时候我睁开眼睛,把音乐停下,看着园长还在说着什么但完全没有听,回味着之前音乐带给我的一种受了触动的感动体验,上了车,回家。

我喜欢听歌,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我很容易被某种情绪,甚至说只有不明确的氛围——感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不记得了。

我想在那个年纪我还没有开始喝酒,那么,我该怎么睡着?想来并没有睡着吧,即便明天要上学我也没能睡着。眼睛因为什么异物而有些酸痛,但我还是津津有味地看起耽美来。

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就是喜欢耽美,对,我乐意。不论是剧情还是色情内容,单独出现我都不会这么感兴趣,但是结合起来却能带给我一种,不,我没法描述那种感觉。

我所上的初中是市里最好的一所,可是并不在一个最好的班里,这是事实,而两个多小时的睡眠没法支持我在不睡着的情况下上完所有的课。于是我趴在桌子上,半梦半醒,右前方的一个人似乎成为了裸体,暴露在整个教室的面前但并未感到羞涩,就那样静静地坐着。我好奇地站起身,走过去,然后醒来,一阵头晕。

“食堂还是咖啡厅?”一个声音在喊我起来,她算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咖啡厅。”像往常一样。

在这所学校里有一家咖啡厅,或者说是“校友会楼”,虽说不知道什么是校友会,什么又是校友。同样的,虽说食堂已经足够好甚至说过于好了,但人们总是喜欢放着现在已经拥有的东西,去指望更好的,不是吗?

“我操确实。”她表示赞同。

在这里几乎可以买到外面饭店的所有东西,汉堡,炒菜,牛排,鳗鱼饭套餐,各色饮料和甜品。当然,也包括草莓奶昔。

她有点瘦,但不矮,每一天中午我都和她一起吃饭,换来换去,或许几个月都不会重样,这里真是好地方。

结束了这一切后她吃了药,我们一起走了,直到放学回到家。母亲在等着我,她在做饭,不多时昨天切好的韭菜已经成为一盘炒菜来到我的面前,我用筷子戳了戳韭菜,夹起一段,仔细观察着。

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得不对了,我感到恶心,似乎有什么东西噎住了,但说不清楚。妈妈问我是不是不太舒服。我回答说没有,吃完饭,回到床上睡觉。

戴上耳机不听音乐的话,就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今天我们一家去了动物园,这一次动物园开门了,两个弟弟刚看了一部最新的电影,交头接耳讨论着什么。妈妈说我们不着急,有票,晚一点去也可以,但我想早点去,早点回来。所以我们中午就去。

那天人出奇地多,似乎漫天都是去动物园的车,把路堵得水泄不通,半天也不挪动那么一点。因为无聊我开始听歌了,闭上眼睛。

“走了!”打开车门的声音,然后妈妈对我说。

我从车里爬出去到外面,有点晕车。这里的人太多了于是空气也称不上新鲜,我即使走到车外面也无济于事,依旧头晕目眩,拉着妈妈的手走。我并不算高。对于一个初中生来说,我的眼前是一片蠕动的阴影。那些都是人。

之前的镇园之宝我还记得,貌似是一只鸽子,它会怎么样呢?既然这里有了新的来取代它,他们会对它怎么样?我不得而知,四周的音量隐隐变大了。

我们来到了一栋旧有的建筑,曾经在这里的是袋熊之类的澳大利亚动物,而现在经过了简单的装修,它成了“说的道理馆”。同往常一样,这里的构造依旧简单明了,入口,饮料铺,一面大玻璃窗,出口。我正站在大玻璃窗的前方,阅读它前面一个小牌子上的文字。

“说的道理是一种分类尚不明确的神秘生物,目前对其的主流看法有两种:1.这是一种独立登陆的软体动物,或许在遗传学上与海蛞蝓较为相近。2.这是一种真菌,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鉴于它行为表现出来的独立自主,恐怕我们目前对真菌的全部理解都要进行推翻重建。”

看到这些不由得也让我有了好奇心,于是把视线逐渐上移,弟弟们笑得很开心,妈妈在拍照,同时还有一种扭曲难听的奇怪声音传过来,我从没听过这声音。

那是一个与我差不多高的生物,伸缩,扭动着,一张有厚厚嘴唇的嘴几乎贯穿全身,发出之前我听到的声音。没有头胸腹的分节,似乎全部都是融合在一体的,皮肤苍白没有一点血色,两只眼睛挤成一条线,其上是很少的,几乎被人忽略掉了的一点点毛发。

“好恶心。”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说的道理,它就像马桶中一团冲不掉的厕纸那样堵住了某种东西,不愿意离开。我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把它扔到一边去,即便我并不是真的抓住了它,但我不想让它就这么黏在自己的手上。

“我们走吧。”我对妈妈说,她已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我的手,我又拉了回去。

两个弟弟大声笑着,我逐渐分不清他们了,这里实在太吵,受不了了,我感到恶心,走到出口离开。

“你怎么了?”

“没事。”

回到家弟弟还在谈论着什么东西,用那种只有他们两个明白的,语速飞快且失真严重的语言谈论着什么东西。我有一种突然间诞生的预感,或许在他们进入那一间卧室的后一个瞬间,就会成为一个人。而我站在卧室的门前举着斧子,谨慎地从门缝窥视,思索什么时候该推开那扇门,将他们从中间一分两半——当然,这个过程不能有任何一点失误,要小心、精确,不伤及他们身体的同时把中间那藕断丝连的那种组织一下下斩断,然后。然后我就不孤独了吗?

怎么可能。

不要胡思乱想了,听着歌回到家,躺在床上之后眼前依旧有着说的道理的轮廓,那轮廓让我害怕了。但我早就不和妈妈一起睡觉了,没什么人能帮我。睡觉吧。

一定是做了噩梦,要不然我也不会睡这么短的时间,是的,我才没有错。

从床上爬起来,“喂该走了,”我匆匆吃了早饭,上了车,去往学校。不知道哪一个步骤出了差错,我迟到了,毫不意外。

早在前几天就有人和我说到过,你看这世界既然是一场真人秀,我的每天都会有一个“主题”,即使觉得没有,那也是主题没有发现罢了。如果套用这一种观点的话,那么我的这一天就是“酒”。

杰克丹尼,我还记得这个名字,是在中午吃过饭后,有人向我展示他的酒柜,他掏出这个,喝了一口放回去。所以我记得杰克丹尼。

还有二锅头,那是什么时候呢?似乎是在上午,一个人拿着他,在中午说自己喜欢喝酒,初三了,喝酒能舒缓情绪,释放压力,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他喜欢这感觉。我问能不能也给我,他说可以啊。

于是,我以趴在桌面上满脸通红的姿态度过了一整个下午。如果没有人看着我,我应该会很开心。可惜,那并没有发生。

头痛,胃似乎也不舒服,爬起来,去洗脸。过了几天后我发现前面还是后面的人在看一本书,《论三位一体》,作者是圣奥古斯汀,人如其名,一个圣人。或许他可以把书借给我?我问他,他同意了,不知道是看不下去还是已经看完,但总之,我得到了那本书。

“我有时候会想啊,”在咖啡厅,端起一瓶蓝色的椰果饮料,“我们究竟是什么?人的人格似乎由记忆而定,但记忆会被逐渐遗忘,嗯。所以说我们其实是会改变的,我总觉得或许过那么几年,我们终究是会改变的,我改变了足够多之后我是否就是死了呢?是否有另一个人,暗无声息地取代了我?这具肉体作为一个宇宙,瞬间在思考的这个我在其中不过短短的一瞬,时间只要稍有流逝,与你现在对话的这个人在那时候就已经不存在了,或许,我需要一个新的名字,只属于现在的这个,具体的我。并不是这具肉体的,那个名字就算了。”

“我操*我他妈爱你,他妈的。”她是这样回答我的,在咖啡厅,干锅千页豆腐。

我还记得自己肯定没说“我也爱你”。

谁他妈知道。

有人把说的道理的视频发到网上了,那早就发生了,只是还没传到学校。起初我在听到他们模仿说的道理的声音时只感到陌生,莫名其妙,但在仔细搜索、思考过后才突然发现,我早就听过了,只不过不知是因为他们那声音可笑的失真还是我没有记住,一开始并未将这二者联系起来。

说的道理逐渐从动物园流淌出来了,就像它融化掉成为液态那样,流淌出来,到学校和家庭的我的每一个细小角落。

弟弟们正发出那一样的奇怪声音,这声音毫无意义可言,也没办法理解;妈妈说我们要不要去一次动物园,因为什么呢?我忘记了。

“我们是不是去了很多次了?”

“没有吧,就只有几周前去了一次,而且那时候人太多了,”我也因此状态不好,没能仔细看看说的道理,我想她这样说,但没提到我为什么要看。

“好吧。”

于是我们去了动物园。

一如既往,爸爸没有来,似乎他只存在在不存在,不存在在存在那样,他总是不来。但我知道他是认识那个园长的,他们会一起谈论有关动物园的商务问题,园长也只在那个时刻不喝他的奶昔。或许这就是我能记住的原因。

说的道理,那是一种什么东西呢?我已经见过它了,在我看来,不过是一种畸形的,没办法描述的生物,它是那么丑陋、恶心,看着叫人可怜。

当我仔细端详起那个生物,它便向前移动,缓慢贴上玻璃窗,用两条只有缝隙的眼睛盯着我看,停下那奇怪的叫声,好像很好奇,也端详着我。硕大无比的嘴依旧张着,一动也不动。透过铁笼子的缝隙我都能闻到一股怪异的臭味,那像是它的口臭,也像有什么死了,只是我没能发觉。我的意思是,发觉具体有什么死了,。

四周一片黑暗,或许现在已是傍晚了,我不知道。只有这个生物,和我,面面相觑。

我伸出手,说的道理就那样自然地贴过来,在我的手上一下下地摩擦着自己的身体,流淌满地都是掺了血的粉红色粘液。

或许这个世界就是被编排好的,你说是吧?一所学校怎么可能有那些奇怪的东西,这里又不是一座城,一座在霓虹灯与狂欢节中永不睡去的城。这里应该是市里最好的初中,至少是最好的初中之一,这里没有电子烟、酒、性的问题,也没有暴力,没有说的道理,没有抗抑郁药,没有。

但为什么我看到说的道理?

这里没有说的道理,那也就说明了一件事:我还在动物园。

我也用自己的手抚摸着它,它发出一种呼噜呼噜的古怪声响,好像在享受着这一切,总是不想要停止。

我把说的道理轻轻拿起,放在手中央抚摸、把玩着,把它倒过来,温柔地攥在手中。

说的道理变得晶莹剔透,像一片冰,光滑并坚硬,或许我在它的底部看见了发条,或许它就是一个闹钟,而我正要醒来,我连忙去用另一只手拧发条。

可是这并不可能,因为我正在动物园,手拿奶昔,十分清醒,弟弟们交谈的声音,以及园长用吸管发出的吸食声。

抗抑郁药。

我正在回忆我是怎么想到这个词的,或许是在前几天读的那部耽美小说中,在医院里的一个情节,左手边药柜里的一个小瓶,有时候会被提到那就会出现,我想到也是完全合乎情理,但不是这样的。

“感觉还好吗?”那个园长凑到我的身前,略微欠身,“想要喝点什么?”

我拒绝了,妈妈笑着,但我能看出她其实没有那么开心,这里的人要比之前少了一些,园长关切地看过来,或许我刚刚晕过去了。当然,我不清楚,也不想清楚。

回家去吧,早点睡觉,明天还要继续看《论三位一体》。

“我操*你妈!”“我他*妈谢谢你操*我妈,我操*我妈我操*我妈的!他妈的你能不能也操*我爸?我他妈谢谢你!”“我操*你爸!”“谢谢你谢谢你!”

声音,是人说话的音色,然后是笑声。

我从桌子上爬起来,已经是中午,错过时间,没法去咖啡厅吃饭了。她在教室的正中央,撩起校服展示着自己背上的伤。那是她父亲做的,紫红色的淤血与大片的青色,她说是皮带,带金属扣的那种。

我想我一定会记住这个短暂的午间时间,如果可以,记住这时候空气的味道,在未来记录下来,它把我从浑浊不清的思维中短暂扯出,然后,然后我就去安慰她了。

她说是皮带,带金属扣的那种。我没有问为什么,我心知肚明。

她每天吃的药增加了。

一种哽咽的难受感觉油然而生,空气好像变少了。

但在另一天的中午她就玩上了switch,我们一起等待上菜,“我把我妈的金首饰卖了,”当然,她不会说“首饰”这个词,一定是更具体的某种东西,镯子、项链之类的。但我不记得了。或许,是因为被打她才能这样做;又或者因为这样做才会被打。我说不清,没人说得清。

但她很开心,我也很开心。可能这就够了,所以我是个坏人吗?我说不清。我不知道是否有人说得清。

“人的个案史:形象破碎;堕落”我已经读到了这一章,《论三位一体》阐释了圣父圣子圣灵之间的平等关系,以及,人的局限。我的破碎导致了这一切,那么神的破碎呢?神不会破碎,不如说神的破碎也是一种爱,正是这种爱使得神化现为圣三一,那么我是一种恨吗?

我的完整部分,看到那个动物园中心的生物了吗?似乎只有它的在场才能使我显得完整,但是,破碎不是一件客观的事,那还能是什么?如果破碎只能在相对的视角中浮现,那么我的生活又成了什么?

我想说的是,破碎是“恶”的吗?我是吗?我破碎吗?我恶吗?我为什么为了什么而恶?兴许这是之前初三那个问题的更深入版本,现在是圣子,但我不是男的,现在其实是初二,我回到家,打算睡一觉。

这一天真是有点太长了。或许我可以结束自己的生命。

就这样决定了,我要去看看说的道理,就现在,今晚就去。

趁着黑夜出发,反锁上除自己卧室外的每一扇房门,我现在出奇清醒,思维活跃。

在过去或者未来我似乎写下过类似这句话的文字,但心境不一样了,现在我要去动物园。夜路要比白天的更快,更短。

我从一排排路灯,之间匆匆走过,路灯就像铁笼的两侧,只是看不见从何开始,从何结束那样。路灯的光掩盖住月光,冰冷,干燥,黑暗。我不禁走得更快了,至少要比之前快。

兜兜转转数十个圈,从一片再熟悉不过的小树林穿过了好几次,穿过幼儿园,小学,弟弟们的床,装满灰尘与金属器械的仓库,最终,我来到动物园的大门前了。

这里有两扇门,并不平行的两扇门,穿过一扇,之后是另一扇。

第一扇门被做成了说的道理的形象,动物园已经如此重视它,以至于为它重新装修,变成了这样的怪异形象?我不懂,大门紧锁,怎么推也推不开。

我知道自己一定要进入这扇门,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我忘记了,在那等着我,并且过时不候,似乎迟到了一秒钟就会变成一点点飞灰消失不见。所以我一定要进去。那就蹲下来吧,趴下来也行,一点点,从那说的道理的嘴中爬过去,进入到这间我从未来过的宫殿。

画框、烛台、吊灯、穹顶、一切花纹在辉煌的灯火中放出暖色的金光,一旁我叫不出名字的柜子上有一瓶草莓奶昔。插好了吸管,微微朝向我这边,似乎等候多时了。我拿起它,贪婪地吸食,就是普通的草莓奶昔,但我现在突然感觉自己需要它了,非常非常需要。

“动物园的营收情况都在这里了,还请您过目。”

园长的声音,他一定在右边的一间房间内,在门外的墙壁上有灯光映出了他的影子。他已经没有奶昔了,神情紧张。

我知道奶昔在我这里,那是他的,但现在属于我。

“虽然我其实也并不太懂经济学规律,您比我懂得多得多,但,但至少在我看来说的道理是非常成功的,的确,现在虽然整体利润有所下降,但还是比之前预测的高了将近百分之三十,况且目前整个市场的形势也摆在这里,对吧,也不止我这一家这样。再说,即便以后说的道理不受欢迎了,我相信,不,我向您保证,我们一定能找到新的宣传点,这种盈利水平可以保持的,就比如水豚,或者……对,水豚!能力是不会贬值的,您说对吧?对吧?”

“你看。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没来由地,我知道和他对话的人是谁,我就是知道。

如果在未来回忆起这一段梦的话,我会发现,我清楚地明白那个人与我的姓氏是一样的,即便这并没有任何原因为我所知,除非我已经疯掉了,除非这是一段梦。

想到这里,我连忙猛吸了几口草莓奶昔,那种奶油的甜腻和奇怪的草莓香味浓郁到令我,哦,我该离开了。

“的确。”

我扔掉草莓奶昔,头也不回地跑向了第二扇门。那扇门金碧辉煌,但内里的结构依旧简单明了,入口,饮料铺,铁笼,月光。

终于,我来到了铁笼前,说的道理已经不在那里面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生物,一个人。那是个瘦小的人,瘦骨嶙峋,满身皱纹。他没有眼睛,也没有嘴,没有毛发,全身都是月光般的灰白,如同刚刚诞生,覆盖着一层淡黄色的黏液与鱼线般的纤维。

有个人静静坐在铁笼边直视前方,那里什么都没有,我也看不清楚他,只看得清月光微微照亮的另一个生物,而不是他。但,他看上去也开始像说的道理了。

或许我也是。

我并不胖,对的,我一点都不,挤进铁笼的缝隙对我没什么难度。铁笼边坐着的人没有阻止我,他一动不动。终于,我要碰到真相了。

那铁笼内的生物胆怯地缩成一团,像条搁浅的鱼,又像一只落水的鸽子,随着我慢慢靠近,它颤抖着,但还是不发出一丁点声音。整个动物园都保持着前所未有的沉静,除去月光的声音,这里什么不剩了。

不知为何我想要抱抱它,我放下草莓奶昔,伸出手,而它依旧像一个怕黑的孩子那样抖个不停。我看见它试图向后退,但被自己身上的黏液死死粘在假草上,寸步难行。

随着海水涨潮,海浪声与风声,我开始退去,走向更高的岸边。

天色一片湛蓝,与大海相交融,只有寥寥几片云朵和海浪的泡沫得以将其分开。妈妈在很远的地方等着我,两个弟弟还没有离开,海水已经没过他们的腿部,但他们依旧欢笑着,挖着沙子。

他们以后一定能比我好吧,我这样想着。一下子成为孤身一人了。

这是梦吗?我不禁问自己。

脚下的沙地上露出一具尸体,或许也可以称作骸骨,这就是说的道理吗?不,是一只猫,我还认得猫是什么。长期的风干暴晒,皮、毛与肉已经褪至后脑,露出洁白的头骨,眼眶与尖利的犬齿。我蹲下身,本想摸一摸那头骨,却还是站起来,把手收了回去。

“这是现实啊。”我以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对自己说。

没有动物园,没有说的道理,没有破碎或耽美小说,没有圣三一,只有我,和一具尸体。我因为什么存在在这里,我说不清,为什么,我也说不清

“走吗?”妈妈喊了一声。

我听说学校里有个防空洞,就从停车场下面的一个小门里进入。快毕业了,那就去吧,这个人造的神秘深渊。

躲过所有人,老师与老师的眼线,经过一排排早就废弃的发电用自行车,一群人约好了一个个钻进一条狭窄的缝隙。

直到有人说:“前面没路,我们得走了。”

可我看到,在远方的深处站着说的道理,它正盯着我看,我知道,它被困在这里了,寻求我的帮助。

可我转过头走了,感觉就像从地底世界重回一片坟墓。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大小:
字体格式:
简体 繁体
页面宽度:
手机阅读
菠萝包轻小说

iOS版APP
安卓版APP

扫一扫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