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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感来源：以前看过的一篇文章
观前须知：阅读本文是如若觉得ooc,文笔差，剧情差劲，观感不佳等一系列问题，最好的方法是立即退出。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将本就重叠的故事重新展开
她言，终归于始。
……
天漏不知何处补，地卑转觉此生浮。
雨季于这个城市较为鲜见，更不提这个过分阴沉的天气了。
不多时，雨下了起来。刚开始还好，后面便有如同豆子般大小的雨水落于树上，慢慢滑落成了水洼。
湛蓝的曈孔倒映着紫发少女狼狈躲雨的样子。
这是琪亚娜第三次见到她站在自家门口了。
她站在门口旁，吃力着勉强收起了伞。然后走出一两步望向天空，似乎是想看看雨何时停，可又被夹杂着雨的风给吹了回去。
无奈，她只能收紧身子，尽量与冷风保持较少的接触面。双臂则环抱双腿，后背紧贴着门口坐下。叹了口气，把头埋进了大腿上，似乎是想逃避什么。
琪亚娜第一次见着她如此落寞的表情，以往在学校里，她总是那般盛气凌人，见着谁都不输的气势令琪亚娜望而止步。
倒也听说过她曾在一天内拒绝了十八位对她怀有爱幕的少年少女，男女通吃？
好看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啊
琪亚娜努力把头伸出窗外，抱着被雨淋也无妨的态度继续看着那紫发少女。
紫色秀丽的长发夹杂着些许雨滴，胡乱的披散在她身后，外套也被她脱下半披在身前，琪亚娜心想，自家门可艳福不浅。
额……或许可以让她进来避雨?虽然不是互相认识，但毕竟有过“二过自家门而不入”的壮举啊。这般想着，她便行至一楼，准备开门让这位大小姐进来，等雨停再走也不迟。当然，如果能留下来吃饭便再好不过。至于再后面的，她不敢想。
门口手柄传出响动，芽衣几乎是下意识站了起来，退到了雨中，也不打伞，任由雨水落在身上剥夺自己残余的体温。
门口缓缓打开，并非她想像中的邋遢不堪、手中时刻拿着纸巾的油腻男人。倒不如说此人过分眼熟，似曾相识的既视感缓缓出现，她快速的进入记忆阁楼找寻与白发少女有关的信息。
有了，那时翻看学生档案时她的确记住这般美丽的少女……嗯，琪亚娜·卡斯兰娜，是这个名字。
回过神来，芽衣缓缓开了口：“琪亚娜同学?”
琪亚娜有些惊讶，惊讶于雷电芽衣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心中也有了一丝欣喜，像是老师上课点名刚好点中了熟悉答案的自己一般，不过琪亚娜脸上没有表现出这些，她微微笑道：“嗯，芽衣同学，外面雨大，要进来避雨吗？”
芽衣的内心倒是在犹豫，可手臂已经被琪亚娜伸手拉住，几乎是半推半就，芽衣被拉到了门口之后的走廊。
琪亚娜没有给芽衣说话的机会，转头过来笑着对芽衣说道：“刚刚外面雨有点大，进来再说吧。”
木制的地板传出滴答滴答的声音，是芽衣外套上的雨水在敲击着地板。
芽衣能明显感觉到琪亚娜的手很热，像是个暖炉一样，正好与自己互补。
“既然琪亚娜同学都这般邀请了，再不接受就是不给你面子了啊。”芽衣轻轻的笑了笑，同时也不忘将手抽离。
琪亚娜冲着芽衣又笑了笑，道:“那芽衣同学先去坐好，我去倒茶。”行至厨房时又像想起什么一般，回头向芽衣叫道:“拖鞋在左边鞋柜第二层。”
芽衣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后便开始轻轻拖下鞋子，慢慢的脱去袜子，这时才发现袜子早己湿透，她把袜子平摊，缓缓放在鞋子上，随后轻轻用脚尖勾起拖鞋，随意地穿上。
客厅不大，有点小乱，沙发上面放着好多的抱枕，电视柜上面还放着零食和饮料，显示着屋主的懒散与随意。
她正襟危坐的坐在沙发上，像是不放心什么一样，走到窗前望了望天，天依旧阴沉，除此之外还有变暗的趋势。
她叹了口气，照这样发展下去，她免不了在此留夜。
她无所谓，她担心的是那位好心的白发少女。刚刚进来时，她的余光便发觉了几位与自己年龄相似的同学看到了两人交谈。刚刚的犹豫便是出自于此。
在平常，这是一件能让学生们八卦许久之后当作饭后谈资的事，或许还能让白发少女享受部分与芽衣同样的特权。
比如吃饭时让她插个队、再比如拥有数不尽的笔芯和吃不完的小零食之类的。
如果ME社还在的话……
紫色瞳孔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泪光，三个月前，ME社的社长因贪污被抓，名下的财产也被封存。
而她，雷电芽衣，是名幅其实的居无定所之人。
其实，父亲的手下在出事后声称愿意让芽衣居住在他家。
只不过是要让她住在别人家的走廊上，至于吃食，也不过是别人的残羹冷炙罢了。
芽衣的脸上浮现一丝苦笑，过去的她总以为世界如此美好，周围的同学总是在下课围在身旁与她聊天，放学后父亲也会陪伴自己左右练剑。
那时的她，会为曾经拥有过某种幸福而开心，也为未来会出现某种奇迹而期待。
至于现在，不提也罢。
此间苦涩，更与何人说？
“芽衣同学?茶好了，要点吃食吗？”琪亚娜的声音把芽衣游离的思索拉了回来，声音不大，但很好听。
“不麻烦琪亚娜同学了，喝茶即可。”
“哦……”
琪亚娜端着一壶茶从厨房慢慢走来，给茶几上的茶杯倒上了茶，尓后便将茶杯递到芽衣面前，芽衣接过茶杯，轻嗅了一下。
茶香四溢，是难得的上品。分辨出茶叶的好坏也是芽衣的必修功课之一，不过现在没什么用了便是。
"谢谢琪亚娜同学。"芽衣轻抿了一口茶，味道甘甜，香气扑鼻，很是清冽。她不由得又抿了一口。
茶水顺着喉咙慢慢流下，一股舒畅感袭遍全身，让她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加同学二字倒是有点生疏，不介意的话，叫我琪亚娜吧。"
"那我也不客气，琪亚娜，叫我芽衣即可"
"呵呵......"琪亚娜笑了，看起来颇有一番天真浪漫。
然后便是一阵沉默，冷场于普通人之间较是常见。不过，也是……这两人本就习惯孤独。
说实话，琪亚娜讨厌这样的氛围。
明明一旁就是千羽学园的校花，可自己却不知道谈什么话题，可恶！！
琪亚娜暗暗捏了一下自己，心想，要不要问一下芽衣在这里吃饭吗？可是这样直接的问会不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啊，该怎么办？再不问等会雨停了怎么办？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说不定只有这一次啊啊啊啊。
琪亚娜习惯性的捏了捏衣角，这是她的习惯使然，遇到问题时她总会不自然的捏一捏。
在一番天人交战后，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她终于开了口：“芽、芽衣，要不要，在我家……吃个饭再走?”
刚说完话，琪亚娜就后悔了。作为进度而言这未免太快了。而且这哪里是邀请客人的语气，这分明是小猫乞求主人施舍吃食的语气。
“琪亚娜邀请的话，总感觉怎么样都没办法拒绝呢。”芽衣微笑着说道，她可以看到琪亚娜眼中的期待……就像她过去恳请父亲陪自己去玩一样。
不过，其实留下来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自己的私心，现在回去的话，恐怕连那残羹冷炙都会被那家人的狗分食殆尽。
琪亚娜则是陷入了一种极端情绪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妈妈，她太会了！！！！！
先前装饰的高贵气质倒是被冲洗的一干二净了，现在？呵，早就变成那只乞求主人施舍的小猫喽。
“那我现在就去煮饭了芽衣你要吃什么菜吗不过我煮什么菜其实都蛮好吃的我爸也常说我煮的好吃呢！”
一口气说完话的代价是将近半分钟的不断吸气呼气，不过这半分钟她也没闲着，冲去厨房弄出的轰鸣声就是最好的证据。
不过，这真的是炒菜该有的声音吗？
雷电芽衣如是想道。
十分钟后，琪亚娜端着两盘菜走了出来。放于餐桌后，她满怀期待的望向了雷电芽衣。
她想，芽衣一定会觉得很好吃吧？
在若干年后，这件事仍然会被挖出来当作芽衣与琪亚娜闲聊的谈资，且让周围的人制定了“不要让琪亚娜进厨房”的不成文规定。
她想，她永远都忘不了此刻芽衣的表情。
明明想笑却捂住嘴勉强不让自己笑的奇怪模样，紫发少女笑得梨花带雨一般，眼中分明含泪却不自知，手指也一颤一颤的。
“笨蛋芽衣！不许笑！”
“嗯……”
她分明还在笑……
“我不理你了！”
芽衣没有说话，她知道此时若是指出菜品错误，恐怕连饭都不得吃。在别人家里，最忌讳教主人如何行事了。
不过番茄没切，蛋液淋在番茄上然后煮的乌漆嘛黑的菜真的是番茄炒蛋吗？
还有那碗汤，是用酱油替换了水吗？里面飘浮着的是鸡肉吗？
雷电芽衣忍着笑意快速的扫视一遍，最终将目光定格在琪亚娜上。
原先的白发成了灰发，脸也灰了七八分，若非确定了她就是琪亚娜，恐怕就连芽衣用会认为她是琪亚娜的妹妹姐姐之类的。
好吧，幸好以前略微碰过一些菜谱，不然只能吃酱油饭了。
“琪亚娜，能让我试试看吗？”
琪亚娜在气头上，只是胡乱的说着“去吧去吧”这一类话语便转头向厕所行去——显然不是去流那几两泪水，她只是暂时去洗把脸而已。望着镜中的自己，倒是无端想起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如果脸上无灰的话……
糟，还要洗头发啊！！原本是可以留到洗澡时顺便洗去，可芽衣在这，若是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就糟了。
想罢琪亚娜马上去洗了洗头，她特意挑了瓶平日觉得不错的洗发水，在洗头发的同时，也不忘一心二用的想着关于雷电芽衣的事。
ME社倒闭后，雷电芽衣被学校从原先的A班踏到了F班，事实上，若非千羽学园的校长掂记着那点香火情，她早就被冠以“茣须有”的罪名给赶出学校了。
F班的人大多是些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女生大多嫉妒雷电芽衣的外貌和成绩，而男生则是想怎么将昔日的雷电女王纳入手中，好看不假，更是想着当作炫耀的资本。
于是滑稽的一幕出现了，女生们将雷电芽衣的书桌弄的天翻地覆，而男生们又帮她恢复成原状，试图夺得她的亲睐。
你问为什么不直接把一个曾经位于高层的低层少女抢过来，答案也很明显，资本小于政府。
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琪亚娜倒吸一口凉气，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些？
如按记忆所寻，那这些内容应当是——雷电芽衣本人亲口向她诉说的。
这不合理，她们两个才刚刚认识才对，说过的话连二十句都没到，怎么可能？
瞳孔逐渐放大，她像是想起什么一般，顾不及头上未被冲去的泡沫，连忙奔向了雷电芽衣身旁。
“芽衣，我、我、我好想你！”
这番发言着实令芽衣摸不着头脑，她们明明才刚认识，怎么会……
未等芽衣回话，琪亚娜紧紧抱住了她，如同每一位落水者一般。
不过芽衣没有着急推开，像是每一位母亲一般，她静静的抚摸着琪亚娜的后背，轻声细语道：“好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能讲给我听吗？”
琪亚娜只是哭泣着，她没有回话，仿佛只想要记住此时此刻一般。
毕竟，她察觉了眼前之人是“幻象”的事实。
理所应当，她也即将醒来。
但她仍不愿松手，这些回忆，成为了她最为怀念的过去式。
依稀可见，她笑容依旧。
1
十二月四日 十二点
她伴着泪水而醒，望着星辰，手不由自主的伸向了那个方向。
世间无我这般人。
这是她在月球的第十个年头。
“芽衣……我想你了。”
她喃喃自语道，眼中尽是不舍。
在崩坏结束的第八年，她们曽短晢见过面。那时，是为了对抗天上之人她们才见过一面。也是这一年，芽衣因天上之人所带来的伤势而终。她躺在她的怀里，静静的等待终焉。
“叽里呱啦啦?”
“嗯，我刚刚梦到她了。”
“uv sgvj kfvh？”
“当然想她……”
旁边的两位“朋友”正以自己的方式安慰着琪亚娜。
这两位“朋友”，一位小如监控摄像头一般，且浑身长毛，估且唤她“毛球”。
一位体大如木，且岩石覆盖周身，暂且唤他“岩丘丘”。
他们一左一右，以自身的言语安慰着琪亚娜。
至于这三位如何认识？以及琪亚娜如何识的对方语言和如何相互信任，这里暂且𣎴表。
一段时间后，琪亚娜恢复如初。但眼中的光采已不复过去那般灼热，她静静倚靠在岩丘丘身旁，任由毛球立在肩上。
“你们说，芽衣看到我这样子，会伤心吗？”
这显然是句废话，不过琪亚娜只是想抛砖引玉，引出两人的评论。
因为，她着实不喜欢冷场。
“谷几 咦丹是画呢！”（这还用说，当然不希望你这样啦！）
“kunj fuxjud sgjyf”（岩丘丘说的对，我也觉得是这样）
她不是没想过复活雷电芽衣，可惜，每一个方法都十分险恶。之前有个痴情男子为复活心爱之人而牺牲自己，不惜与世界为敌。
可惜，琪亚娜不能这么做。
像是梅之于凯文，八重樱之于卡莲，塞西莉亚之于齐格飞。他们注定孤独一生，只因背负卡斯兰娜的宿命——拯救世界。
所以，雷电芽衣之于琪亚娜，也必定如此。
“jgfjjc fhhcfu？ fjxs”（你要回地球吗？现在封印趋于稳定，你可以暂时回去。）
毛球的话将琪亚娜从思索中抽出，她也想过要回去……回去又能如何?跟布洛妮娅聊游戏?跟德丽莎聊工作?缺少了最为在意的人，回去也无半分意义。
“不了，相比与人类的勾心斗角，我更喜欢和你们在一起。”
“敷妍 唷语法书 就吃点 一低调 讴歌”（还是回去一趟吧，脱离人类社会太久并不是好事，而且你还没去祭奠过她吧？）
“岩丘丘，连你也……”
祭奠她？她常用识之律者的权能来麻痹自己，但想到她真的离开了人世，她还是不能接受。
或许，自己真的该放下她了，那么自己确实应该回去一趟，断绝与人世的关系。
想罢，她站起了身，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望着慰蓝的星球，道：“你们想要什么？我帮你们带回来。”
“咯告诉 苏晗 唔！”“fkgfij sujgdt！（阿拉哈托！）
你们两个，早有预谋了是吧？
2
十二月四日 十八点
她望着十几年未见的大侄女，不知从何说起。
大约在数小时前，德丽莎便知晓了琪亚娜即将回来，原本应该办一个不亚于担任“天命主教”的加冕仪式，可被琪亚娜急力阻止。她说，她不喜欢这么庞大的仪式。
倒真像神州传说中的不食人间烟火气的仙人了，好像是叫……嫦娥?
总之，还是应当见上一面乖侄女的，她可不是那些个认为功臣“功高盖主”便擅自杀人的主教，她只是琪亚娜的大姨妈，仅此而已。
从思索中脱出，琪亚娜和德丽莎几乎同时开了口。
“大姨妈!”
“乖侄女!”
场面一度尴尬异常，最后还是由经验老道的德丽莎开口调和了一下：“那个，大侄女，这十几年辛苦你了。”
琪亚娜习惯性的将手置于后身，大腿则往空处晃了几下，笑道：“不辛苦的，大姨妈。”她的目光似乎透过了德莉莎，望向了更远处的落日。
德莉莎脱下眼镜，放下笔，走到了琪亚娜面前，似乎想摸一下大侄女的头，可踮起脚也够不着。琪亚娜看出了德莉莎的想法，于是主动蹲了下来，任由大姨妈摸自己的头。
大侄女是何时变的这样乖巧了呢？
在回忆里的她总是那样调皮捣蛋。记得有一次，芽衣总抱怨煮好的菜会“缺斤少两”，为此还特地拜托布洛妮娅来帮自己看厨房。隐藏在角落中的布洛妮娅不负众望，在芽衣煮好菜放在餐厅的下一秒抓住了凶手，白发少女挠头尴尬笑道：“要不，你也吃点？”从此，便立下了煮菜时必须要有一个人来看着琪亚娜的不成文规定。
大侄女，真的长大了啊。
已经长大到我希望她变回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她了。
深深的自责感从心底涌起，这份情感如同海浪般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又仿佛一座大山压在心中，让人呼吸困难、窒息、绝望......
眼睛渐渐变红，一滴晶莹的泪水从脸颊上划过，一滴、两滴、三滴......泪水仿若断线珍珠般不停的滑落，顺着洁白的脖子滑入衣领，消失在黑暗之中。
她早已泪眼蒙昽，说话声逐渐梗塞起来:“大、大姨妈，对、对不起你!”
“让、让你孤零零、零的在月球待了、待了这么久，要是、要是齐格飞还在的话，非要天天来办公室骂我。”
琪亚娜蹲着抱住了德莉莎。她明白，比起自己，安慰怀着对自己无比强烈愧疚感的德莉莎才是大事。
她一句一句的安抚着她，偶尔捏一下她温热的脸庞，向她诉说自己在月球并非那样无聊，自己偶尔也会以梦境的形式观察着数以亿计的，关于大家的世界。
终于，她在琪亚娜的怀里安然入睡。白发少女将其缓缓抱起，放在了办公室一旁的床上，盖好被子后，她轻声一句：“晚安，大姨妈”
月光倾泻而下，洒在了于此安睡的她脸上。
夜风吹过。
在这办公室之中，一切都显得格外宁静。
3
十二月四日 二十一点
她走进，不，是回到了雷电芽衣的家。
家其实也不算小，整体来说还是挺宽敞的。
客厅的沙发是用的白色羊毛布做成的，沙发下面铺着一张厚重的白色波斯地毯，桌上放着一个棕黄色的茶几，还有两个小巧精致的花瓶，旁边摆着一些精致的装饰品，墙上贴着一幅幅漂亮的油画，客厅里面还散落着许多书籍。
“所以说……布洛妮娅你怎么在这里？”
布洛妮娅眼神中闪过一丝怅然，灰白的长发被月光笼罩，她倚靠在窗前，左手拎着酒，酒瓶依稀闪着月光，她口齿不清道：“赖一杯吗……本丹琪亚娜?”
说完，她静静走向琪亚娜，伸手把琪亚娜拉了过去，指了指地上一箱箱的啤酒，示意任她选。
看来，布洛妮娅是来找自己喝酒的。至于为什么她会知道自己回来，不用说，肯定是大姨妈的“功劳”。
原本倒是想趁着那点小情绪还没爆发起来时，赶紧来到这里拿几件值得挂念的东西离开的。至于现在……
琪亚娜随手拿起一瓶，打开后便喝了起来。些许是许久不喝的缘故，她的脸竟有了丝润红之色。
她知道，布洛妮娅怕自己哭晕在这，于是便想着与自己借酒消愁。
两人轻笑一声，默契的背靠背坐在了地毯上，互相聊了起来。
“喂，小矮子，我有个朋友想玩你的那个游戏《阿拉哈托》，送我两套吧。”
“先不论你管一个比你还高的人叫小矮子的这种蠢话，想要最新的《阿拉哈托》？不妨先跪下来求我。”
“太过分了，布洛妮娅！本小姐好歹也是大英雄，居然要我——”
琪亚娜话未道尽，布洛妮娅便将一瓶刚开的啤酒硬堵上了琪亚娜嘴中。
琪亚娜只能手舞足蹈的拼命将那啤酒喝了下去，随后便作出干呕状扶在沙发上。
布洛妮娅理了理双鬂银丝，缓缓玩笑道：“想要免费的《阿拉哈托》？至少喝完这些酒。”
琪亚娜心中快速转动，思考着怎么样把布洛妮娅喝醉，毕竟是为数不多的名场面，她还是很想看的，以后也可以拿到月球怀念怀念，至少是“布洛妮娅”的醉照啊。
两人又互相灌了对方几回，觉着无趣，就都倚靠在窗前饮醉。月光落在两人身上，显的格外发亮。
那时的我们有梦，关于未来，关于爱情，关于穿越全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在夜里饮酒，杯子碰在一起，都是梦碎的声音。
直到这场酒战结束，她们都很默契的没提起一个人——雷电芽衣。
……
将沉醉中的布洛妮娅强行拉上沙发便用了自己大半力气，倒不是因为琪亚娜没力气，着实是喝酒害人害己啊。
期间她倒还嚷嚷着“我还没喝醉呢！”之类云云，反正琪亚娜是不信了。
她用衣袖擦了擦汗水，望着一片狼藉的客厅，心中却没有弄乱别人家该有的慌张感。在潜意识里，这里在明天就应当恢复如初，然后紫发少女便笑着叫众人起床，唤众人吃早餐。
如果她还在的话……
恶运专挑苦命人,绳子专挑细处断。情感一事亦是如此，它总会挑在某人应该在某些事上做出某些反应的基础上出来“杀人”。
眼泪不由自主的涌了上来，覆盖住了原本就几乎不清的眼睛，不过她没去擦掉，似乎想借着这样独特的视角去看看周围，看看她。
迈着小步又小步，她扶着墙走到了芽衣的卧室，一个箭步跳到了芽衣的床上并顺势躺了上去。
几乎贪婪般拼命呼吸着空气，她用芽衣的枕头盖住了自己的头，这才发现了枕头下还有张照片,可惜泪水充斥眼睛又加上酒醉的效果，她看的不太真切，只看到了k和什么an的字母，她不在乎，直接丢到了床头。
床上还有个本子，上面还夹了只笔。她随手拿下，便打开了本子。
“10月22日，睛
今天琪亚娜很怪，上课时被姫子老师敲醒以后就一直瞪着她看，下课以后我打算带她去洗洗脸，她便一下抱住了我，说想我。真是的（恼），明明每天晚上都在一起这么久，琪亚娜真像个小孩。嗯……可可爱爱的小孩。”
琪亚娜这才发现是一本日记，记录了芽衣过去的片段。
像是酒意兴起，她无端的想挥笔为这本日记写上文中自己的视角，可自己却偏记不清了，可兴意已至，她只能赋上几字。丝毫不在意原主人的感受。
“我不记得有这种事了。”
大功告成！她随手将笔丢去，将头搁于本子上，盖上芽衣的被子，幻想着与这个日记的原主人一起生活、一起吃饭洗澡上班下班随便去几个景区边走边谈情说爱，好不痛快……
4
“琪亚娜，醒醒。”
琪亚娜没有理会，一定是布洛妮娅想叫自己起来继续喝，她已经打定了除非有让世界毁灭的大事，否则就不起来。再况且自己才刚从月球回来，多睡会又如何？
随后她只感觉到耳朵开始痛疼，像是被人拧起来一样，这种类似老师对学生的做法也亏布洛妮娅用的出来。实在痛的受不了，她忍无可忍，大喊一声：“混蛋布洛妮娅要喝自己喝去！”
随后便是哄堂大笑，她也不知道小小的房间哪来那么多笑声，还有各种各样的声音。是自己喝醉了吧，她如此想着。
“站起来清醒一下，连睡觉都要把布洛妮娅给拖下水，琪亚娜可真历害啊。”
这种近似反讽的语气她当然听出来了，而且她也察出了奇怪：之前她分明是躺着睡的，现在怎么会坐在椅子，趴在桌子上睡呢？
她咽了咽口水，饶是喝再多酒的她，也被醒了酒一般马上站了起来，眨开眼看见了那个红发女人。
如同火焰般温暖，又如流星般耀眼，她至始至终，都在引导琪亚娜，成为那薪炎旅途中，最闪耀的一颗星。
那颗“星”放下了拧着琪亚娜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琪亚娜，再不努力的话，你就要成为D级女武神了啊。好啦，你先站起来清醒一下，等会再坐下去。”
她怔怔失神，喃喃自语道：“姫子老师……”
泪水缓缓流出，她想抓住渐渐离开的姫子，却又怕她像幻觉一般散开，所以手又缩了回来，撑在桌子上。
她抬起头看向姫子老师，那个被日光笼罩着的红发女人，此刻正在向学生们授课。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她开始陷入到思维深处，进行慢慢思考。
后世的人在谈论到琪亚娜·卡斯兰娜时，往往会把她当成以力抗崩坏的武夫，用以区别于长光，特斯拉一类的科技官。所以往往把琪亚娜当作不善思考的代名词。
但实际上，人家并不蠢，否则怎么证明她如何在初期的千羽学园中存活并逃出的？
再此抽出思维时，白发少女心中已然有了大概。
下课铃响起，周围开始躁动起来，随着姫子老师挥了挥手，学生们如同百米冲刺般冲了出去，教室刹时只留下一些爱看书的、或者打算利用这段时间补觉的同学。
琪亚娜没有环顾四周，只是缓缓坐下，将头埋进书本里——她开始回忆起昨天。
是与德丽莎聊多了？还是与布洛妮娅喝多了？
才导致自己穿越回来，不过可以的话，她想尽力改写——
“琪亚娜，我刚刚见你一直在犯困，要不要跟我去洗把脸？毕竟咋天……”
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她早该料到的，既然连无量塔姫子都出现了，那雷电芽衣的出现，也一定是必然的。
她以坐势抱住了芽衣的腰，那紫罗兰的香味顿时扑鼻而来，纵然意难平，她还是应道：“我超想芽衣的啊！”
风吹进了教室，窗帘也随之飘荡起来。
白发少女的头发逐渐与紫发少女的头发缠绕在一起，最终，她的手也与紫发少女的双手相握，两人相视一笑。
“琪亚娜，真像个小孩子。”
……
少女芽衣双手挽臂，看着在洗脸的琪亚娜，莫名其妙的想继续看下去……没什么，单纯是她好看。
“琪亚娜，等一会打算去饭堂吃饭吗？”
“唔唔唔，我想吃芽衣的午餐……”
琪亚娜洗完脸，轻撩起刘海，抱住芽衣的手撒娇道：“芽衣～饭堂人这么多，我才不想去呢！我只想和芽衣安静的一起吃～”
她确实想，想了十年了。
没错，已经整整十年了。此刻的她，为了扮演好“琪亚娜·卡斯兰娜”这个角色，正死命的压抑住本就不多的自尊心。
真的好尴尬……以前的我是怎么说出这么肉麻的话的？
“好吧~_~真拿你没办法，琪亚娜就像个孩子一样呢。正好我要减肥，那我们就一起吃吧。”
“耶！芽衣味的饭菜！”
这般闲聊着，她们已行至树下的长凳上坐好了。
你问她们为什么不去天台？其实在刚开始的时候她们也确实想过，可每次上去都会有一大帮情侣在那边吃饭，又偶尔会有一两个说自家老婆天下第一的来引战，所以也常常打起来，无奈，她们只能选择坐在长凳上吃。
不过，这里的风景倒是不错。
阳光穿透茂盛的树叶照射在地板上，斑驳的影子洒满了整块青石板，在光线的映照下反着微弱的黄色光芒，仿佛是被镀了一层金一般，显得十分神圣。
树枝随风摇摆。
微风吹过，树叶哗啦啦响个不停。
没错，这次，芽衣的命运，姬子老师的命运，所有人的命运，她都会一一改写，这般想着，一口吃掉了眼前的肉。
“芽衣！这个肉好好次！”
“嗯，还有很多，慢慢吃～”
反正距离空之律者觉醒还有那么久，她找个班长就可以帮自己搞定了。到时候去找奥托报仇，去找老姐认亲。至于世界蛇？到时候再说吧。反正现在要好好享受芽衣的亲亲。
呵呵～我太聪明了。
琪亚娜已经由原先的坐势改变成了躺在芽衣的大腿上吃饭了，她已经十年没有离她那么近了。
不对，先前与天上之人战斗的时候摸过小手的。
算了管它的，总之就是要芽衣亲亲啦！
“芽衣，我要亲亲！”
紫发少女的脸明显红了起来，把玩琪亚娜头发的小手也不自主的停了下来。
“那个……这里好多人啊，真的要吗？”
“我已经十年没有亲亲啦！快点快点！”
其实芽衣是想拒绝的，相比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她其实更加喜欢在床上的。
不过撒娇的琪亚娜有点可爱，她不想拒绝……
“十年什么的……哪里有那么久，明明昨天才……”
咋天……琪亚娜一直赖在自己的床上不肯走，说是什么“能量缺乏”，芽衣只能让她在自己的床上待了一晚，让她“好好补充能量”。
到现在，芽衣的腰还在痛，今早琪亚娜那记熊抱差点要了雷电少女的小命。
“昨天有过也不管，那个是昨天的琪亚娜。今天的琪亚娜也应该要亲亲才对！”
对于白发少女的道理+撒娇，她一直是无法拒绝的。好看是一回事，当时将自己从千羽学园中救出来又是一回事。恩情和爱情，她一直分的很开，但面对两者兼得的白发少女琪亚娜，她想当然的把这两种感情融在一起。
“唔……腰有点痛所以弯不下去，就麻烦琪亚娜坐好喽？”
听罢，琪亚娜连忙离开“温柔乡”，正襟危坐的坐在了长椅上。
芽衣抚了抚双鬓发丝，一切仿佛变成静止一般，只剩彼此的心跳声。
两人的呼吸都变得非常急促，呼出的热气喷洒到对方脸上。
两人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似乎装满了整个世界，却只有对方的存在。
琪亚娜的嘴角微微向上翘，带着笑意。
芽衣的脸色涨红，双眸中带着一丝丝迷离之色。
对方的手紧紧握住对方的肩膀，似乎是在宣告着什么。
两人的唇慢慢靠近，慢慢贴近......
慢慢的接近，一点点的靠近......
终于接触到了，接触到了对方温润而柔软的唇瓣。
这一刻，两人忘记了一切，只剩下了彼此，彼此间的感觉清晰而敏锐。
彼此间的感觉越发的强烈，对彼此的感官越加清楚，仿佛就要深入对方身体之中一般。
两人的舌头缠绕在一起，轻轻的纠缠在一起。
这一刻，时间仿佛被停顿了一般，一切的一切都仿佛静止了一般，唯一还在运转的只有对方心脏的搏动声。
刹那，琪亚娜的笑意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茫然无措，不过也仅是一瞬间，她又恢复回去。
嘴唇相互之间离开，两人的呼吸声清晰的响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那是一种属于对方的气息，让她们有点沉醉。
“说好了哦，今天已经亲亲过了，晚上不能赖在我床上了哦。”
“???我才刚刚亲唉”
5
十二月五日 十点
“醒醒！你这家伙，居然呕在芽衣姐姐的床上了！”
布洛妮娅摇头气骂道，她没想到的是，琪亚娜耍酒疯居然还跑到了芽衣姐姐的床上，而且！！！还呕了！！！
想到这，她握紧了拳头。雷电芽衣在她心中的地位不言而喻——仅次于希儿这一类的恋人，在朋友中的地位远超眼前不停说着梦话的混蛋琪亚娜。
“嘁……我不是在跟芽衣亲亲吗？”
白发少女幽然转醒，丝毫不知她的怒火。在记忆里，她才刚刚与雷电芽衣亲在一起，那番真实的景像绝不是梦境可以解释的，也绝不会是识之律者的权能所致。
她迷茫的看向了刚刚朝她吼的声音发源地，声音的主人正一脸怒意的看向自己。
“呃……琪亚娜.卡斯兰娜！马上整理好芽衣姐姐的床！”
琪亚娜连忙从原先的趴姿改为坐姿，也许是刚睡醒正迷糊，她似乎不知嘴角粘了什么东西，不过眼尖的布洛妮娅倒是发现了，连忙捂住嘴鼻伸手轻轻捏住了琪亚娜嘴角旁的东西——日记。并骂骂咧咧的拿出房间，似乎是让琪亚娜等着瞧。
只留下后知后觉起床收拾呕吐物的琪亚娜。
……
“你的意思是，你通过了这个日记回到了过去？”
布洛妮娅两指夹住剩余的日记低声道，日记方才被撕了大半拿去晒干，倘若属实如此，那自己可就成了罪魁祸首了。
而且作为上任理之律者的她，心中常抱有疑惑倒是常事，可这些话是从琪亚娜嘴里出来的，性质自然也就大大变化，至少不会是什么小说的寻常设定就是了。
白发少女点头道:“这是我感觉最有可能的一种了。”
其实穿越这个事情她们已经作过了验证，因为刚刚琪亚娜在向布洛妮娅述说事情经过时，特别提到了自己喊了声“混蛋布洛妮娅要喝自己喝”这句时，布洛妮娅就马上想了起来。因为就在那天晚上，布洛妮娅控制着吼姆王爆虐了琪亚娜100次，最后琪亚娜死活说自己没说过这句话，又把芽衣搬了出来，这才罢休。
谁叫你污蔑伟大的布狼牙？那个时候布洛妮娅如此想到。
“所以呢?历史无法改变，你这次穿越也不过是机缘巧合，刚好把折叠的故事再次展开罢了。”
她不在意她怎么穿越的，毕竟崩坏能什么都可以解释的。
但，对于这位挚友，布洛妮娅冷言打碎了琪亚娜的美梦，她明白琪亚娜的目的，也明白琪亚娜的性格，所以才不希望她深陷于只有几页的日记。也不希望她把中心寄托在一个……死人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去赌人类的意志能改变历史？”
她红着眼睛看向她，她却依旧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
对于一个刚刚拥有希望的人，此番答话无异于压倒心中的那最后一根稻草，让原本燃起的那点火光瞬间消失殆尽，只剩下满腔的绝望。
琪亚娜挥手夺走了日记，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攥紧了日记，她已经不再需要什么回答了。
“哪怕真的什么也改变不了也无所谓，至少我拼尽全力过，至少我还能再见上她一面，这就够了。”
像是花开又似雨落，像是风起又似云收。
银发青娥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嘴唇却微张着，并无二语，只是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悲伤之色，仿佛在诉说着心底深处的那一段往事，或许那一段过去对于她来说太过遥远了吧？
最终，她叹了口气，便起身而走。门响声很大，似乎代表了她心中所想一般。
琪亚娜并没有去埋怨她的不辞而别，她当然知道布洛妮娅是为自己着想，可自己却绝计不能退缩。如果人类的意志真的能改变虚数之树上的历史，那么这么一份轻易改变世界的机会，能让她救出挚爱或者更多……
想到此，她望向了满地狼藉的家，开始期望自己会被骂。
……
十二月五日 十三点
她坐在天命资料室的角落，回想起今早发生的一切种种。
在与布洛妮娅分开后，为了清楚了解记载日记时的背景，她打算坐车去天命的资料室。很显然，以结果论而言，坐车是不正确的选择，至少应该换成打车才对。
在公交车站台等车时，许多学生都拿着历史书来比对着琪亚娜，更有甚者，直接大胆的来问她是不是那个传说中的大英雄“琪亚娜”，对此，白发少女只能无奈的说自己是琪亚娜，但不接受访谈和签名——谁知道会签到什么时候？
平常的话她还是乐意签上几个人的，毕竟在上月球前自己就出名了，她已经不复当初的兴奋和惊讶了。而且这些人可能大多数是冲着自己的颜貌来的，谁会真正在乎什么英雄之名？但现在芽衣的事情重要，她满脑子都是她的事，自然无心去签名。
眼见周围的人不少反多，她连忙上了公交车，找了个近的位置坐了下来。
可车上的人似乎也看见了琪亚娜，众人连忙退到了离琪亚娜半米以外的地方，本就拥挤的公交车因为此举变得更加拥挤了——当然是因为敬佩，虽然她也很好看，但与琪亚娜想的不同，他们是真的很敬佩这位英雄，毕竟将心比心，换作他们也没法想象自己在月球待十年。
经过了许久，在众人的欢呼声下了车，主要是琪亚娜是在天命分部下了车，又让他们开始浮想联翩，想像着这位英雄再次拯救世界，虽然世界早就和平了……
反正经过此次事件，琪亚娜发誓下次一定要带好口罩，再把长白发束起来藏在帽子上再出门。
回到现在，她嘴叼面包，一页页的翻阅着资料，想着自己应该穿越到哪才可以改变历史。
什么?你问为什么资料还在用纸质而不是电子的？事实上，类似历史背景这种东西，由于历史不可改变，而且也仅需一本孤本，所以便用纸质了。其实也是有电子板的，可惜琪亚娜的固性思维做了怪——认为知识只有书中有。
望中仅剩余的几页，她挑选着可穿越的页数。
按照先前布洛妮娅所讲，获得炎之律者核心之前其实是最去不得的，那时的琪亚娜颇有股玉石俱焚的狠劲，就是那股劲才震慑住了空之律者，让她不敢肆意妄为。
如果穿越到那个时候，且不说现在的琪亚娜心境与之前大为不同，不仅连震慑空之律者都做不到，更关键的是，会多生变数。
比如在天穹市力挽狂澜时，比如在太虚山重创识之律者时，再比如在千人剧场的鏖战以及与空之律者的死斗……
心境是极为关键的，那些战斗只有拥有那个时候那段心境的【琪亚娜】才能胜利，换作任何一个时期的琪亚娜或许都无法完全取得胜利。
在千人律者之后，琪亚娜的心境便已经少有改变，所以可以穿越到那段时间之上进行布局。
琪亚娜仔细挑选了剩余的日记，老实说，只有三页符合。
一页的背景是芽衣处在一个叫“往世乐土”，与上个纪元的英桀们进行“你画我猜”。
记载的时间被琪亚娜的口水给糊掉了，所以琪亚娜看不见，只能依稀看清少量内容。
“x年x月
我在想至深之处存在的合理性。至少目前为止，爱莉希雅、凯文的记忆体相继消失，千劫发狂，剩下的战力绝不足以匹敌他，我也被困在乐土中出不去，而且按照律者的先后顺序，接下来应该是侵蚀之律者了(注:约束之律者貌似被奥托·阿波卡利斯给卡掉了)，它极有可能降临在乐土中的某处肆意妄为，嘁，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讨厌被人玩弄在股掌间。”
好吧，直面侵蚀之律者这事就算拥有全部情报琪亚娜都不想做，因为她压根没打过。而且，如果突兀的向她诉说真相，她明白，雷电芽衣可不会有什么心境上的变化，她只会以自己的力量来验证这一切……说不定，她会把向她诉说真相的琪亚娜给斩了，毕竟……她印象中的琪亚娜可不会特意跑到“往世乐土”说未来多少年会死之类的的话，所以，可能会把她当作新型律者来斩。
想到这，白发少女不禁打了个寒战，明明在吹暖气，刚刚那份寒意却莫名出现，好怪。
她眼皮突兀的跳了下，放下手中那一页纸，手指停在了另一页纸上，唯二符合的一页，可惜，她记载的是直面崩坏神并取得胜利的一天，也是自己去往月球的那一天。
到此，她脑中已经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了，只是这个近似保底的想法，她尽量不想用。
手指尖跳过直面崩坏神的那一页，她停留在最后一张符合的日记纸上。
是雷电芽衣为琪亚娜重铸兵锋那天。
“今天，我见到了琪亚娜。她没变高，但明显吃胖了，长在了脸上。肯定是逆熵的问题。见到我时，她一脸惊讶的看着我，我想，她的心肯定跳的很快，因为我的心也同样跳的很快。我和她聊了很多，但终归是不够聊的，就像是平常聊天一般，我向她调侃一百人的力量，她反而脸红了……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笑）……很快便迎来了到别，但我相信，我们的命运肯定会再次纠缠在一起。随后的崩坏意志没什么好说的，就这样。”
额……其实那个时候脸红是因为自己随口说的尴尬情话还能被你用心记住，所以才脸红啦。
发完牢骚满腹，琪亚娜心中已然打定主意，就决定是这里了。
原因有很多，主要的只有几个。
第一，相较与其他页，这一页反而更加安全，至少奥托·阿波卡利斯不会痛下杀手。
第二，在与雷电芽衣的见面时至少不会因言语混乱被怀疑，自己只需要向她说明未来别参加任务，或者连天命都不要加入。
第三，那段时期自己的心境很稳，适合现在的自己去。
而且，虽然原本那致芽衣于死地的一击是冲着自己来的，但琪亚娜自信自己可以硬抗那击。
构思好见面后的话语，如同过年要收下红包的欣喜一般，她饮下酒后再次写下了自己的第一人称。
“见到芽衣好幸福！”
此外，以防自己吐在天命的资料室，她特意戴了个口罩。
应该……有用吧。
……
虚树之树上
虽然料想过诸多变数，但定数转变为变数一事，在五百年的岁月中属实少见。
毕竟，在他眼中，名为“k423”的个体在一秒前被……附身了。并且，进入的亳无压力。
人的意识是有，但也只有原本的身体才能接纳原本的意识。可刚刚进入“k423”身体的意识进入的过于轻松，让奥托对自己的知识不由得产生了一丝怀疑。
虽然一旁的幽兰戴尔没有感知到，但身为虚树权柄的代理人奥托，还是能很轻易的察觉出来。
其实幽兰戴尔的身体也可以进入的，但为什么不更高明的选择当下无敌于世的天命最强，答案只有一个。
进入“k423”身体的意识，就是她本人。
这句话多少有点矛盾，但比起这些，他更担心那个灵魂影响到结果，于是，凭借他对那灵魂的不完全认识，他果断开了口：“已经行将就木之人，不需要来此干涉。”
琪亚娜轻握住大剑，装作怒视般看向那黄发男子。刚刚那番发言已然让琪亚娜警铃大动，因为……原本的奥托可没有这句话，说不定，历史已经开始变化了。
见琪亚娜怒视自己，他也终于确定了外来意识来自的时间——未来。
“暂且将意识返还如何？之后我愿意将翻书人改写的方法告诉你，以及……让你与她见面。”
幽兰戴尔眉头紧皱，说实话，她开始听不懂了，不过，既然眼前之人肯与琪亚娜做出交易，那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她将长枪横置在琪亚娜身前，道：“主教，败局已定，别想耍什么把戏！”
感知到意识的退去，奥托轻笑一下，看来交易达成了，那么，就无须担忧了。
“来吧！舞台已经准备就绪了，只待那薪炎与天元登上舞台了。”
……
在【原本】的琪亚娜和幽兰戴尔正与奥托激战时，她则在揣摩着奥托的那句话。
在刚来到这个时间线并见到奥托时，她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怎么上虚树之树啦？芽衣呢？不是说为自己重铸兵锋吗？为什么?
来错时间啦！
其实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琪亚娜已经打算回去了，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没办法决定什么时候回去。
没办法，那就只能看着【自己】打奥托了。
不过，刚刚那句话让琪亚娜又重新看到了希望。
那是一句隐晦的说法。
“翻书人”暗指从未来穿越到此的琪亚娜，也无怪于幽兰戴尔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毕竟是天命最强哪，哪里有空看小说啊……
因为“翻书人”这个词，是自己还在圣舒芙蕾时期看过的一本小说书里面的名词，意思是从书外穿越到书中的世界的人，也暗指了从未来穿越到此的自己。
想到此，琪亚娜也只是惊叹于奥托对自己知识的了解程度，想必自己看过的书，都会被班长翻阅后如实告知给奥托罢。
这并非不可能，毕竟是那个奥托，他恐怕不允许任何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控范围，一丝一毫都不行。
关于改写历史，掌握了虚树权能的奥托未必不行，琪亚娜翻阅历史资料时，就发现了奥托以口头形式将幽兰黛尔放逐到了虚数空间中。
“一语成谶”这个词用在他身上正合适，那么，既然他不能穿越历史，修改一二，应当可以。
在她还在思考的时候，外面的战斗已然结束，随着奥托的战败，心象空间也逐渐瓦解。
琪亚娜的意识也被悄然抽出。
……
周遭一片白色，仿佛是在梦境之中，望不可及的远处，仿佛是在梦幻之中，又如同置身于云端，飘渺不真实。
琪亚娜看着眼前气喘吁吁的男人，开门见山般问道:“怎么样修改既定的历史？”
她不想跟这个人有半分客套话，一点都不想。
奥托轻呵一声，仿佛完全不惧眼前之人一般，道:"让我猜猜看，是因为雷电芽衣？"
他似笑非笑的看向琪亚娜，仿佛在等待她回答。
琪亚娜则握紧拳头，眼神中带着几丝愤怒，他讨厌奥托擅自猜测的态度，更讨厌有求于他的自己。
"回答我的问题!"
她强压住心中的怒火，语气中充满了威胁的气息。
奥托则从她的表情之中看出了自己所想的答案，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仿佛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果。
没办法，琪亚娜控制表情的能力远不老谋深算的奥托。不过，这才是琪亚娜，永远想笑就笑，永远想哭就哭，永远想发脾气就发脾气。
“再让我猜猜看，雷电芽衣死了，而你只能通过无法控制的穿越能力试图拯救她。”
愤怒，杀意，恨意，统统汇集在一起，如今的她，比起千劫那样的愤怒也不分上下。
她不介意在这里杀死奥托，反正历史上的他也去到了虚数之树，已经无法干涉现实，那么就此死于此处，未尝不可。
“最后一次，告诉我……”
奥托则收起了那自傲的神情，仔细看着这样暴躁的少女，道:“好好好，薪炎之律者，你我做场交易如何？”
几乎是一瞬间，她手中的大剑便被唤了出来，直指那不可一世的奥托，一如同她的姐姐那般。
“你没有资格谈条件！”
你害死了妈妈，逼走了爸爸，又间接害死了姬子老师，只为了复活那个五百年前就死去的幻影，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本该如此说出，可话语临到嘴中却说不出来。她又似乎理解了那个男人如此执着的原因了，当你一回头，迎接你的不是她，而是一片虚无的悲凉感，如同落入水中一般冰凉感，又如同欲火焚身的灼烧感，容受了许久的她明白，这绝不好受。
“告诉我关于未来德莉莎的事情。”
语气平淡似水，奥托如此说道。
在从琪亚娜口中了解到了关于未来的大部分事情后，奥托便决定把虚空万藏丢到虚数之树上任它自生自灭。
如果有用的话……
“最后……告诉我怎么样改变历史？”
琪亚娜的语气已经不似最初那般咄咄逼人，倒流露出一股“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苍桑感——当然，这并不代表她原谅了奥托，她最多只是理解她的作法，却绝无可能认同甚至原谅。
奥托轻笑一声，便缓缓道来:“改变历史一事……嗯，历史的流向是虚数之树的规则来绝定的。那么，当人类的感情强烈到一定程度，便可以短暂改变。当然……假如你穿越回过去，跳出时间之外与过去的人谈话，对……像是现在这样，也算是改变了历史。”
见到琪亚娜仍然在思考，似曾相识燕归来的感觉扑面而来，他又继续道:“你想复活雷电芽衣，对了……你之前去过卡莲的虚拟空间，那么就应当知道，倘若你们不救她，她就会自缢而死。假如没死，也会被崩坏兽杀死。后续你们不知道……假如卡莲还没死去，也会因为离开时乘坐的船只过于腐朽而溺死……总之，她必然会死。那么，话说回来，你想复活她，就要付出相同的代价，也就是有人替她死，当然，杂鱼不行，必须是同样的等级。比如你，比如那位新任理之律者。”
见到周遭开始崩坏，他轻笑道:“看来，这片地方也要被时间给冲毁了……那么，我就尽上绵薄之力罢。”
他轻打响指，道:“那么，回去后向德莉莎说一声:无论如何，爷爷一直深爱着她。”
空间逐渐瓦解，他将仍在思考的琪亚娜放逐出这片空间，独自迎战那虚数残渣。
北凉北凉，何其悲凉。
……
面前之物，便是那传说中的崩坏意识，芽衣握紧手中长刀，不敢大意。
她倒是想一刀斩了它，可惜，谁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就在这时，崩坏意识身形消失不见，令人眼熟的白发少女突兀的出现在这纯白的空间中，不过很可惜，她没能吓着早已将神经蹦紧的芽衣。
白发少女先是迷茫的看向周围，看见芽衣后，眼泪夺眶而出，大声喊道:“芽衣!”
无论什么时候见到她，我想，她都会如此感动。
很像，真的很像，若非先前刚与琪亚娜见过，芽衣想必早就冲上前去抱住她了。不仅神态像，连语气都如之前那般无二。简直……
如临大敌一般！她持倒太阿式，正欲冲上前将她斩杀，不料，那女子似乎早有预料一样，连忙跑走，边跑边喊道:“芽、芽衣!我有办法证明自己不是崩坏意识的手下！”
呵……有意思，想要在这里证明自己不是崩坏意识的手下，无异于在精神病院里证明自己是正常人，难如登天。
见芽衣还是暗暗握紧了太刀，琪亚娜有了慌意，虽然早就预想过这一幕，但实际上面对仍有雷之权能的少女，她难免有些许紧张。
没办法了，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她连忙道:“其实……不要再握这么紧的刀啦！我、我是想说，我是未来的琪亚娜!”
未来，有趣，芽衣如此想到。她当然不会直接相信这位“琪亚娜”的一面之词。但是，语气明显变了，有了几分圣芙蕾雅活泼琪亚娜的感觉，又有三四分刚刚才见过的琪亚娜那种深谙世事的成熟感，凭这点，她有了听下去的兴趣，反正也不会吃亏。
“证明给我看。”
想到这个时候的芽衣还没写日记，琪亚娜便一五一十的将芽衣日记上的关于今天的事情背了出来，临了还不忘小声反驳一句:“那个脸红啊……不是你想的那个啦……”
芽衣冷眼盯着那个气质似乎也有所变化的少女，她还是不敢相信，谁知道崩坏意识能不能看穿自己那时所想。于是，她决定套一套这位“未来”琪亚娜的话，试图找到话中的漏洞。得亏她是琪亚娜芽衣才听的下去，若非是琪亚娜，她早就一刀斩之了。
“那么，你穿越回来又是为了什么？”
琪亚娜的音度骤降几度，那样悲凉的声音连芽衣都无法想象，会出自她身上。
她说，十年后，雷电芽衣会死在一个叫圣方丹的地方，为了救人而死
若是见过阿波尼亚的芽衣听到这句话，肯定会直呼内行，与阿波尼亚的预言有点异曲同工之妙的意思。
不过，时间跨度之久，连习惯以双眼去判断事物的芽衣都有点力不从心。
思考片刻，她决定继续套一套这人的话，于是道:“世间中再快的攻击于我而言不过呼吸之间便能躲开，更何况是未来的我？我之前也说过，世界绝对没有琪亚娜重要，那么，能让我不去躲闪且让我欣然挡下的攻击，其实是为了攻击琪亚娜或者说是你而准备的。那么，既然如此，我无悔。”
几乎接近真相？！琪亚娜万万没想到，芽衣仅凭只言片语便猜了出来？！
其实仔细一想，芽衣的话有许多漏洞的，可惜琪亚娜没去深想，连忙大声道:“那一击，我自己也能抗下的！”
等说完话，她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不对劲，她急忙看向那位持刀少女。心中一声巨响，头皮一瞬间开始发麻，连肚子都有了隐约作痛的趋势。完了，她知道，自己永远都无法改变她的决心了，哪怕自己提出折中的方案也不行。因为……与自己有关。
少女早已抛下了刀，眼泪若隐若现，眼眶也红了许多。她判断的出来，倘若是真正的琪亚娜，便断然听不出这其中的套路，这反而证明了她是真正的琪亚娜。虽然有点草率，但真正决定她是琪亚娜的原因是，那份独一无二的律者核心。
她慢慢走向琪亚娜，行到琪亚娜跟前，望着眼神慌乱，试图解释的白发少女，轻笑着用手指堵住琪亚娜的嘴，用白发少女许久没听到的温柔声线轻声道:“琪亚娜，知道吗？在我的梦中，你总是会死，不是为了我死，就是为了拯救世界而死，你似乎不配拥有美好的结局，而我也只能在无尽的折磨中慢慢死去，或是与世界为敌，或是穿越各个宇宙只为寻找你的灵魂，将你复活。这些违背本心的事情常常会出现在梦中。
但现在啊……我再也不怕了，因为……梦和现实是相反的……所以，我只要你永远幸幸福福，健健康康的就好了。”
她讲了很多很多。
她说，她出任务时，总会将好看的地方记下来，等崩坏结束后就不怕没地方玩了。她又说，人活一世，不要总想着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多去走走，去看看这片世界，真的很美好。这是渡鸦与她说的，真不知道分明与自己差不多岁数的人，怎么能说出这样好的句子。她还说，以前自己还希望琪亚娜不要被拯救世界的使命束缚，现在，她希望她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 。
她说了很多很多，早已倚靠在芽衣身上的琪亚娜几乎是哭着听完，她不敢打断芽衣的话，似乎如同平静的水面一般，一碰即破。
早年班长说过的话倒是一语成箴了。梦，该醒了
落入水中之人的无力挣扎，即使她拼命运转崩坏能也无济于事，芽衣似乎看出了琪亚娜的挣扎，苦笑道:“走吧，不需要为了一个已死之人浪费时间了。”
“最后，未来再见。”
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
……
十二月六日 四点
琪亚娜含泪而醒。
档案室的暖气不知何时关了，此刻的她异常寒冷，她扶着墙勉强起身，但因为酒精的作用，她双腿一软，又倒了下去。
她终于明白那时的芽衣在受伤时为了什么还笑的这么开心了。
那时，许是鱼死网破的一击，凭借她自己的力量绝对躲不开，全身寒毛立起，似乎在告诉她这一击的危险性。
她绝望的闭上了双眼，可攻击却并未如期而至。雷电芽衣的身影悄然出现，替她挡下了致命的一击。
待光茫消散，琪亚娜睁眼看去，芽衣的身体半数被贯穿。
她连忙把芽衣抱住，让布洛妮娅等人去帮自己争取时间，自己要救芽衣。
她拼命的驱动着体内的崩坏能，试图打开亚空之门，可只能眼睁睁看着崩坏能的流失和那连缝隙都不算的亚空之门慢慢关闭。
地球上99%的崩坏能都在月球上，所以，太少了。
芽衣躺在琪亚娜怀，看着焦头烂额的白发少女，手颤颤巍巍的举起来抚摸着少女温热的脸庞，轻笑道:“看来……她没有骗我……你无须在意的，琪亚娜……因为啊……你是我……宛如沉溺一样的初恋啊……我向来不信鬼神之说，可是……倘若真的有轮回转世，我还愿意和你……”
终是没有说完话。随着芽衣声音慢慢降低，她的手指也慢慢脱离，温度也越来越低，只余下那不断飘动着的紫色长发和早已断裂插在地上的太刀证明着过去她的过去。
问人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琪亚娜握紧了日记，强撑着站了起来，她走出档案室。外面的雪下的很大，她忍着寒冷走出了天命分部，街上没有什么人，连车也没有多少，她一个人走在路上，漫天飞舞的大雪落在她的白发上，很快就化掉了，她就像是个精灵般走在路中，如果忽略那满脸的悲伤与泪水的话。
过了片刻，她便走到了芽衣的家门口，望着漆黑的门口，她仿佛在期待什么，期待打开门后屋里焕然一新，然后紫发少女过来边笑骂边拧着耳朵。
这样想着，她打开门口，满地的酒瓶子散落着，地上还躺着几只空杯子，虽说过了一天，可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浓重的酒味儿。
她绕过那些散乱的东西走到客厅，把自己丢在了柔软的沙发上，仰起头，看向天花板。
正是因为自己的穿越让过去的芽衣知道了一切，事情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罪恶感越来越深，她用手捂住自己的脸颊，想让自己不要继续去想这件事情。
可芽衣的笑容每次都会出现在她脑海中，记忆里，她笑容依旧。
寒冷感遍布全身，仿佛置身冰窖，但是内心深处却有着一种莫名的热浪不断的冲刷着自己，那种感觉仿佛要把人吞噬掉。
身体慢慢开始颤抖，寒风吹拂过少女身旁，她不由自主的缩紧了自己的身体，将后背贴在了沙发上，跟梦中的芽衣一模一样。
真的……好冷啊
她张开手里死死捏住的日记，缓慢的翻到了最后符合的那一页。
“胜利了，可惜，只有我大败特败。理应当开心才对，可晚上参加酒席时，看着双双成对的众人，我只觉得莫名悲凉，也许是我病了吧。算了，反正总有一天会再见的，我与她约定过的，未来再见。”
布洛妮娅带来的酒仍剩一二，她将酒一瓶瓶饮入肚中，似乎热了不少，她拿起笔来，进行最后的博弈。
“我也很想你。”
奥托说，只要用同等级的人代替掉就行了，那么，如果说十年前芽衣的结局是留在地球，那么，自己将代替掉她的结局。
她要把雷电芽衣送上月球，让她代替自己封印月球上的崩坏能。
这就是她最后的计划了，绝对不会输了。
无论付出多少代价……
……
一切恍如隔世，崩坏意志已经消失，众人死伤大半，天空下着蒙蒙细雨，战场上只余两人仍站立其中。
琪亚娜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她应当早已昏迷才对，怎么会……
刹那，细雨停止了运动，仍在舞动的火焰停下了步伐，周遭时间仿佛静止一般。
“雷电芽衣”望着琪亚娜，轻声道：“理当如此，我虽然想过许多，可没想到，见到的会是你……我最不想见到的人，琪亚娜。”
她想过阻拦自己改写历史的会是崩坏兽，会是虚树残骸，会是更为高位的存在，可唯独没料到会是她，自己的挚爱，自己渴望复活的人，琪亚娜·卡斯兰娜。
崩坏意识，好大的局啊……
琪亚娜唤出大剑看着芽衣，心中便已想到定然会有这一战。
“你是……分岔点另外一种可能的雷电芽衣。”
这是她想到的唯一一种可能，面前这位芽衣，是另外一种可能性下在月球渡过了十年的芽衣。
那
么，她穿越到这里的原因显而易见了。
芽衣挑着太刀，低声道：“琪亚娜，不要阻拦我。”
芽衣想把自己经历过的种种说出来，想让她乖乖去到月球，因为，她无法忍受这一切，没有琪亚娜的未来，不是她想要的未来……
她想起，那时，琪亚娜躺在自己怀里大笑着，但贯穿身体的伤口注定了眼前之人必死无疑。
她想起，自己利用日记穿越在过去与近未来之中，不同于原宇宙的琪亚娜，芽衣并没有吐在日记本上。她穿越了无数次，将琪亚娜八年来的日记翻了个遍。直到最后才摸索到“琪亚娜无论如何都会死”这个道理，所以她才想回到这里让琪亚娜代替自己的结局。
她本想与现在的琪亚娜诉说一切，可是，当她看到琪亚娜的眼神时便明白了。
原来，她和我一模一样。
原来，她也再试图救回名为“雷电芽衣”的人啊……
互为彼此挚爱，所以才会刀刃相接。
没有胜负，只决生死。
只要送去月球封印崩坏能，那么无论多重的伤都会马上恢复，这也算是好处之一吧。
自天台之后，两人又是战上了一场。
刹那，刀剑相撞，铿锵作响，火花四溅。
这时候，芽衣所练习的剑法便起了作用。本就是为打倒人形生物而用的，只不过崩坏兽蛮大的，她多是以雷势击溃。
两人且战且退，多有以战养战的意思。
两人打了很久，虽然芽衣占尽优势，可却始终没能击败琪亚娜。直到刀剑崩坏，她们又以双拳战之。
没有预料中的天崩地裂，有的只是朴素无华的出拳。
在千羽学园时，她们似乎也曾如此战斗过。
芽衣以手作太刀势，琪亚娜则唤出亚空之矛。
她们又打了许久，直到竭尽全力，她们也没分出胜负，两人不约而同的倒在了地上，大口呼吸着空气。
两人不过二尺的距离。
琪亚娜颤颤巍巍的唤出亚空之矛，试图以此击败芽衣，没想到芽衣一脚踹在了她的肚子上。本就含有雷势的一脚踢的她肚子又疼又麻，连亚空之矛都被强止退了回去。
琪亚娜不甘示弱，也是以脚反击回去。
芽衣眼睛闪过一丝光芒，右手的拳头狠狠砸向琪亚娜的面门。琪亚娜一咬牙，将左手握紧，同样用力挥向了芽衣的面门。
"啪！"
两人的手掌碰撞到一起，发出一声响亮的碰撞声。两只手臂同时一震，芽衣被弹飞了几米远，倒在地上不断咳嗽着。
琪亚娜也不好受，刚刚那一击几乎打断了她的左手。
她们已经连动手的力气都没了，刚刚那一击将两人所剩无几的崩坏能用的精光。
她们躺在地上，望着天空中不再流动的雨水和云，动起了嘴皮。
“雷电芽衣……不要擅自拯救我。我讨厌这样的你……在那时也是，现在也是，你总是自以为是的救下我，却从没问过我的感受，所以，每当我回想起你，总会有无尽的自责感……”
芽衣动了动手指，似乎想够着琪亚娜，可惜失败了，她用着几乎空灵的音色道：“也就现在你说这些话不会被我打，要是之前你说这些话，我一定会把你打醒。你刚刚说“拯救你”，呵，琪亚娜·卡斯兰娜，既然如此，那个时候为什么要抓住我的手？明明自己才是那个擅自拯救的人，明明自己在改变身边的人，明明只有自己受到伤害却不自知，自以为是的家伙，这样的你才最让我讨厌。”
两人并没有说上过多的话，因为分明静止的万物，在刚刚已经开始运动了。
时间再度开始流动。
芽衣似乎想到什么，大喊了一声：“俱利伽罗！”
龙的身影在空中盘旋着，带起一阵阵飓风，她缓缓落地，落在了芽衣的身旁，轻轻的拍打着自己的翅膀，似乎还在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琪亚娜也终于明白了刚刚为什么没有俱利伽罗的妨碍了，刚刚那片独立于时间之外的地方，俱利伽罗进不来。
“琪亚娜……我赢了。”
芽衣开口道，随后便指使俱利伽罗将琪亚娜和自己驮起，然后送往月球。
在俱利伽罗背着两人快速飞行时，她们彼此都没有说话，琪亚娜想说些什么挽留她，芽衣也想说些什么安慰她。
这段旅途并不遥远，不一会就到了，不同琪亚娜，芽衣已经基本可以走动了。这其中多是俱利伽罗的帮忙，它将仅存的崩坏能交付给芽衣后便自行消散了，只余下满地的灰尘。
永别了，老朋友。
芽衣拉住琪亚娜的手，将她一步步拖往那座巨大的宫殿，着实是她背不起琪亚娜了，虽然芽衣有一些愧疚琪亚娜在地上摩擦，可只要想到未来的琪亚娜可以存活，她就很高兴。
而琪亚娜一声不吭，却一直挣扎，见无果后偶尔“哼”一两次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到达后，芽衣便自行开始了封印。
她有很多很多想对琪亚娜说的。
她想说未来的你真的很漂亮，一定要好好保养身体，才能变得很好看。
她想说自己之前食言了，明明对琪亚娜说过要和她去逛逛，明明要一起云游世界，明明还有很多想做的事……
她真的还有好多好多话啊，真的……
封印并不复杂，很快就完成了，她的意识也即将消散。
恢复好了的琪亚娜马上冲过来抓住芽衣的衣领大声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一命换一命，你认为很划算吗？”
芽衣没有说话。
因为啊，这一战，与琪亚娜的一战，才是我雷电芽衣此生最无悔。
芽衣的嘴角微微翘起，泪流满面，却无丝毫悲苦神色，向前缓缓伸出一只手。
崩坏意识，你赢了。
但我也从未觉得自己输了。
意识开始模糊，原本这具身体的【雷电芽衣】开始苏醒。
这一次，是最后一次了。
她望着琪亚娜，那个漂亮的白发少女，笑道：“琪亚娜……我真的……好想你……”
泪水沾湿了衣裳，抚摸着琪亚娜的脸颊，最后笑着说道：“……很高兴认识你，认识你们……”
直到此刻，鲜血才在瞬间浸透她的衣服。
天地之间恰有一阵清风拂过。
它吹散了血腥气，也吹散了过去的种种
世界结束的方式，并非一声巨响，而是一阵呜咽。
……
许多许多年后。
她忍受着疼痛，任由棍子落下却不闪躲。
一旁的“妈妈”边吃瓜子边数落她乞讨的钱太少之类云云，她早就习惯了这一切。
可是……这一次真的好疼。
不同于以往，这一次她的手似乎无法再抬起来了，她下意识的躲闪了一棍，换来的只是“爸爸”更加用力的一棍和“妈妈”的骂骂咧咧。
意识渐行渐远，街头的老人说这辈子辛苦是因为上辈子做的坏事太多了。难道，自己在上辈子做了好多坏事吗？
棍子依旧落下，喉咙只觉一股甘甜，一抺血吐了出来，她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离大人们所说的“死”不远了。
突然，身上的疼痛缓缓消失，她勉强挣开眼一看，一位很……漂亮的白发大姐姐正和“爸爸”说着什么。
少女本就不多的词汇量里硬是挤出了“漂亮”一词，但是，她总感觉这个大姐姐比漂亮还漂亮。
不一会，“爸爸”拿着手里的一捆钱，将她扯到了白发大姐姐的脚下，并大声说着自己，似乎是以后自己就不是这个家的人了，旁边那个人才是她的家人。
是……吗？自己被抛弃了吗？
少女没有哭，说实话，她早就麻木了。
爸爸和妈妈，留给她的只有无尽的恐怖。
白发大姐姐将自己抱起，走出门后，她就低沉着脸，她看不清她的脸。
但可以感觉到，白发大姐姐在哭。
她紧紧抱住自己，仿佛她才是那个被救的人一样，哭道：“终于找到你了……芽衣……”
虽然很奇怪这个陌生的大姐姐是怎么样知道自己的名字的，可她还是应道：“嗯。”
大姐姐好像有着奇怪的魔法，自己在她的身边就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了，刚刚那种意识渐行渐远的感觉也消失了。
而且，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这个大姐姐很眼熟，仿佛自己认识了很久一样。
大姐姐吸了吸鼻子，小笑道：“小……芽衣，有什么要吃的吗？我会买给你的。”
吃的？最美味的茣过肉包了吧？不过这也是很久之前一位好心人送给自己的，最后面因为没拿回去给“爸爸妈妈”又被打了一顿。
虽然“爸爸”说自己不是他家里的人了，说大姐姐才是家人。但是少女还是有点怕，自己刚刚得救，如果乱提要求给自己的家人，会不会被打？
“我不饿，大姐姐。”
肚子偏偏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虽然大街上很吵，但声音还是被听见了。
“那么……吃肉包吗？小芽衣有点瘦，要吃多点才能变的好看。”
小芽衣则是很激动，这个大姐姐太厉害了吧！居然猜到了自己在想什么！！
“大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好厉害！”
“叫我……琪亚娜就好了。”
琪亚娜将小芽衣放在台阶上，自己去买肉包。
不一会，琪亚娜就拿着肉包走了过来。
小芽衣慌忙拿过肉包，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阳光明媚，微风徐徐吹拂，树梢上的叶子轻轻摇晃着，发出清脆的声响，一缕缕绿色的清新气息随风飘散，带给人以无限的遐想。
她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份独一无二的味道了吧。
……
月球上
“故事没了？”
我白了一眼一边的粉色妖精小姐，道：“那你还想着加了什么吗？”
“我还想着会有一个从天而降的可爱的爱莉希雅阻止你们打架呢。”
“我跟芽衣的故事你出来算怎么回事?”
爱莉希雅伸出了个手指在我面前晃了晃，笑道：“琪亚娜，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就是创造悬念啊。”
说的有道理，但是仔细想想又完全没有道理。
正当我试图反驳她时，她突然说道：“那个……现在的芽衣转世成小孩了？”
我撇了撇嘴，那个原本就是安慰觉得故事刀的人的一点希望，假如直接写完不留下一点幻想，那跟写历史书有什么区别？
再况且，爱莉希雅可是个“乐天派”啊，在那里结束的话她肯定会让我改结局的。
“那是怕你伤心我才说的，爱莉希雅。”
她睁了睁眼睛，轻声道：“那真正的结局是什么？”
“芽衣救了我以后我就回到现实了呗。历史已经闭环，我已经改变不了历史了。”
想起自己居然抱着赶来的布洛妮娅哭了一天，我真心觉得很羞耻。
果然，布洛妮娅说的很对，自己不应该把中心放到一个死人身上的。
但，我还是会想起她，在那深沉的夜。
“我不喜欢这个结局。”
正当我沉浸在回想中吋，她一句话叫醒了我。
我有点无奈，你不喜欢有什么办法?不过她说的应该是小芽衣吃包那段……好吧，作为这个故事的第一位读者，既然她不喜欢，那我可以改掉。
“那么……你想要什么结局？”
其实在我心中还有一个结局的，是我和小芽衣坐在屋顶上看月亮的，如果爱莉希雅想改，用这段也未尝不可。
“我想……可爱的爱莉希雅让分别的两人再次团聚，并且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这个怎么样？”
我惊讶于爱莉希雅的脑洞大开，可惜，改编不是乱编啊。
“爱莉希雅，你这是要改写历史啊？改一改后面的部分还差不多。”
爱莉希雅轻打响指，笑着说道：“我真的不喜欢这个结局啦，所以就擅自改掉喽。抱歉，琪亚娜♬ ”
我刚想说上几句，可脑中的疼感打断了构想。
就仿佛脑中被人用钢笔强硬的画上了什么一样。
好难受！！
我抓住爱莉希雅的手，试图让她帮我缓解疼感，可爱莉希雅附到了我耳旁，热气吹拂着我的耳朵，她道：“记得帮我跟芽衣问个好。”
♬ ♬ ♬
十二月七日 7点
闹钟响的很大声，我皱着眉睁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伸手去关掉闹铃，昨晚喝酒喝太多，现在还晕乎乎的，身子也酸痛的厉害。
我看向一边已经起来的芽衣，笑着打招呼道：“芽衣……做了什么好梦吗？"
"没有！"芽衣摇头回答道，转头看了看时间，"时候差不多了，该起来了！"
"嗯，好！"我点头应了一声，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户旁拉开窗帘，阳光照射进屋子里面。
我抬起手遮住阳光，闭眼享受这难得的温暖，这种温暖很舒服，很惬意，仿佛置身于海洋中。
“你又做了什么梦呢？琪亚娜？"芽衣看着我的模样问道。
"我吗?梦见了一个破碎的水晶花。”
桃李寒风酒一杯，江湖夜雨十年杯，我们只是好久不见。
我看向窗户，冬日暖阳依旧，不管怎么样，今天都是新的一天。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