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我惴惴不安的走出了小区。
果不其然,那个【一起上学女】,她在今天也在外边等我呢。
被动地和她说话,牵手,上学。不过倒是没怎么脸红了。半途,我悄悄用余光观察着她,很想再质问一次她为何偏要把我当做德川。可惜一如既往,抿住嘴唇犹豫了半天,结果什么也没能说出口来。
我们于校门口分别。她不经意间露出的笑容,依然是那么的甜美。
我不知道她是否笑得衷心。或许永远也不可能知道。而这转瞬即逝的想法与画面,很快便在内心【遗忘了什么的空洞感】前显得不值一提。之后,我低垂下脑袋,前往自己的教室。
数着脚下的阶梯,一步步的前行。同时,开始思考那个目前正困扰着自己的疑虑——
我,似乎在忘记些什么。
家门锁了。作业做了。关紧煤气阀门,晚上洗过了澡。
有喂饱自己和住在门口蹭饭的海盗狗,平时好好的剪掉过长的指甲。
每天刷牙,坚持健身,打扫房间,定时给电脑机箱除灰。
至于德川留下来的破事,那些莫名奇妙,把我固执的认作成德川的女孩们……虽然目前依然无可奈何,但至少有在想法子周旋。
所以,那到底是什么呢。
我本能咬住了指甲,执着的在脑内仔细思索。
一边缓速踱行。
不安的感觉久久徘徊胸口,叫人堵的心慌。
直到不知不觉间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眼睛下意识的往旁边一斜,我才终于从这份古怪的既视感中挣脱,开始关注另外一件要事。
德川今天还是没来上学。
对此我已经不惊讶了。
回转过首,面朝黑板。好几个同班妹子,正团聚在身旁。
“是他………”
“他,他来了诶!”
“那我们该不该问问他关于………”
一些叽叽喳喳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发现她们的数量,要比昨天更多。
其间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唯一的共同点,恐怕就是“我和她们都不算太熟”。天晓得一群陌生人为什么要像这样指指点点的把我围住,视线黏在对方身上到处扫动,似乎潜藏的有某种所图。
本来不太想予以理会,但是内心的空洞感就像根刺一样紧紧插进肉里。我抵抗不了,想从中摆脱,或许通过她们来转移注意,也未必就是件坏事——
“你为什么都在这里站着啊。是有什么事,想找我吗?”
此言一出,原本还在压低嗓子交流的女孩们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我们………”
女孩们有点支支吾吾。很微妙的,这份支支吾吾的模样令我感到熟悉。几天前,面对【一起上学女】时,我也曾流露过类似的局促神态。
“我们,的确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某个戴着眼镜,梳着麻花辫的女生率先开了口。
是吗。让我想想。“关于田德川的?”
毕竟那厮的迷妹无处不在。
“嗯!”麻花辫先是飞快点点头,尔后又立马摇了一下,说,“我们知道你的同桌,他最近有事没来上学,因为……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他现在不在这儿。我们真正好奇的是,他为什么最近不来?”
“我不知道。”
“什么?”
“我说,我不知道。”
我深邃的平静黑眸里看不见一丝波澜。
“但你和他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嗯。这点全班都清楚。因为德川以前还在时,经常会黏着我到处走。
“但好朋友并不等于一心同体,他自己跑不见了,我上哪儿问去。”
“哦哦,原来是这样。话说,你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呀。”
“有。但我肯定不会随便给你。况且这些天,我给他发的消息他一个没回,所以就算你加上了,估计也没用。”
“那,你能至少告诉我德川君住在哪儿么?”
“………?”
话语间,麻花辫的手慢慢别在了身后,把足尖扣在地上画了两次圈,略显不安的来回转换着两边身体的重心。
我终于从这场对话中嗅出了不对劲。
尽管表面上是在问我同桌德川的事情,可对方的眼神始终显得很怪,滚烫,灼热,并且一刻也未曾从我身上离开过。
这种独特的眼神,让我心生反感。
就好像是在刻意的问东问西,只为能多和我说会儿话一样。
而她的这份小心思,令我逐渐感受到了不悦与烦躁。
“我说了,我不会告诉你的。我和德川是要好的兄弟,怎么可能到处乱泄露他的信息?”
“但是——”
“求求你加入我们的社团吧!”
麻花辫正想辩解,突然被一双手按住肩膀推向了别处。刘海齐眉,看上去有点呆萌呆萌的李若芸冲到我面前,一张口便再次提出了前天的要求。
“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很烦人,但是,但是我真的只能靠你惹!”
林若芸用指尖捻着她的入团请愿书,两眼泪汪汪。扑倒我跟前将请愿书塞在我手里,声音里充满了让人可怜的尖细颤音:
“你知道吗?他们居然要关掉我从前辈手里继承过来,传承足足三代人花卉鉴赏社!我天真的以为自己能说服更多人加入……但他们,他们全都无一例外的拒绝了!呜呜………”
“呃,”我挠了下自己的头皮,一副衷心为难的样子,“可就算你这么说我也……”
不料,心头早有觉悟的林若芸见状,直接退开两步,蹲下身撅起臀部,给我来个不太优雅的土下座:
“啊啊啊啊啊!拜托拜托拜托!你就加入我们好不好!因为你是我能想到最后一个人了……呜呜呜。只要你肯加入,我,我什么都愿意做d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