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而出的铁剑并没有如同少年所期盼着的那样刺入红魔的眉心。
无形的波动从加马的头上扩散开来,火焰带来的明亮光线有些略微扭曲。
“真没想到,现在的竟然还有知道我们一族弱点的人类。”红魔贵族有些后怕地说着。
“可惜,我们每一位红魔的眉心都是附有防御魔法阵的,而为我施放防御魔法阵的是我的亲叔叔,他可是一位处在血脉觉醒阶段顶端,知道了一半真名的红魔领主。”
“你现在应该已经挥动不了武器了,人类,我承认,你的确算得上是一个强大的念能者,我差点就着了你的道。”加马哈哈大笑,表情极为得意。
哪怕自己没有穿戴任何防护装备又如何?伟大的血脉与身世注定会保护他的安全,他加马一定会是将名字写入族谱的红魔。
夏丰感受到了手中长剑受到的排斥力,他发现的自己的武器连同右手被那些无形的波纹牢牢地限制在了空中,根本无法动弹。
如果是一般的人,面临面前的情况可能已经绝望了,周边的几个萨克人已经拿着骨刀涌了上来,面前的红魔手中淡红色的魔法环也在缓缓凝聚,很明显是在准备威力强大的法术。
加马正在凝聚一发贯穿之火,他打算将面前这个危险的人类烧成渣滓。
我只要用手触碰到他就可以了,一切都会结束了。
红魔这么想着,却没有注意到他面前少年的目光一直平静,那双眼神始终平淡无波。
玩家的经验是通过无数次死亡堆积出来的,夏丰怎么可能不知道红魔有给自己的眉心施加防御阵的习惯?
他看着加马。
“你注意到你的身后没有?”
正在释放魔法的加马身子一惊,他转过身。
年轻的军需官此时正熟练地端起枪械,打开了蒸汽表盘,推入子弹,看着转过身来目瞪口呆的红魔。
“怎么说呢,在之前,整个要塞里面我应该是唯一一个使用枪械作为武器的人了。”
“至于原因嘛——”他咧嘴一笑。
“我太准了。”
扳机扣动,子弹带着风声准确地落入了再也没有任何防备的红魔的眉心,加马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我为什么要转身?”这是这个家伙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施法者已经死去,附加在夏丰身上的外力瞬间消失,他手腕轻轻一转,长剑挽了一个剑花,下一刻就直奔身边的几个萨克而去。
念能包裹的长剑快得根本看不清影子,只是几道明亮的剑光闪过,地上就已经多了几具不明不白的尸体。
从夏丰决定动手的那一刻到一切结束,时间不过短短几分钟。
迪克将手中的步枪丢给了对面的少年,面带敬佩地看着后方。
“兄弟厉害啊,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干净利落的剑术,你之前就已经想好作战方式了对吧。”
面前这个陌生人的剑术简直比剑技老师还要高超,如果说剑技老师的剑术是最大化的杀人,那么面前这个家伙的剑技就是为了最快的结束战斗。
为了结束战斗,他甚至让自己的左臂挨了一刀。
“像你这么厉害的家伙,还是个念能者,在军团里面应该早早出名才对,我怎么没记得你这个人。”迪克忍不住问到。
少年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绑在自己的伤口上,勒紧。
“现在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他蹲下身,拿出匕首,看着地上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红魔。
匕首轻而易举地刨开了后者的胸膛,男孩从中取出了一块鲜血淋淋的红色结晶。
“这个是什么?”迪克看着血腥的一幕没有丝毫不适,对他而言红魔只是长得像人类而已,说起来和牲口其实差不多,他只是对于后者手中的东西有些好奇。
“好东西。”夏丰没有着急回答他,而是目光看向门外。
他拿起一把骨刀丢给了对方。
“你能战斗吗?”
“当然。”迪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别看我是个喜欢搞技术的,和蛮子打架我可从来没怕过。”
“那就好,我估计外面留守的萨克们快要进来了。”
夏丰说着,站起身,提起了滴着血的长剑。
门口,愤怒的萨克人正向着两人一齐涌来,失去了主人的红皮佬们现在看起来怒不可遏。
“我说,这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双手拿着骨刀的迪克看着密密麻麻的敌人有些害怕。
夏丰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的使用着已经不多的念能。
“退步的话只有死了,所以,握紧武器吧。”夏丰沉声道。
敌人的数量的确很多,一眼看不到头,其中甚至大半都是两角以上的魔族。
夏丰没有把握冲出他们的包围,获胜的希望十分渺茫,本来按照他的计划是在转瞬间击溃红魔然后闪电般结束战斗的,这一切应该并不会掀起太多的波澜。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红魔身上最后的一个法阵超出了他的预期,虽然自己已经料到了。
现在便是变化产生的结果。
“守望者是不会畏惧的。”他说着,主动上前。
男孩的行动似乎触发了什么,在两人的后方,神殿的最中心,原型的祭坛缓缓转动,莫名的光束落在了夏丰的身上。
少年的心中发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明悟,他的眼睛似乎能够看到更多的东西,面前所有敌人的行动在他的眼中变得如此缓慢,源源不断地念能从身体各处而来。
呼吸声中,他似乎看见了一些穿着古老盔甲的人的微笑。
他们对着夏丰伸出了手。
“这样吗?”
少年说着,挥剑冲入了敌群。
身后的军需官眼见此景,不由地吞了口唾沫。
“见鬼了,这是什么怪物,究竟谁是魔族。”
……
守在木筏边的女军官一直忧心忡忡地观察着岛屿中心的动静。
最开始一直都是静悄悄地,艾尔莎认为夏丰是一个理智且冷静的人,也认为他不会做出一些冒险的举动。
长时间的静谧也肯定了她的猜想,正当她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几声微弱却又突兀的枪声,后者在夜晚是那么突出。
“夏丰先生遇到了什么?为什么会动用武器!”女军医的心瞬间紧张了起来。
她犹豫着要不要自己上去看看情况,但想到男孩对她的叮嘱,她又收回了脚步。
直到夜风将浓厚的血腥味送入她的鼻尖,长时间和伤员打交道的人对于这种味道再熟悉不过,这一次,艾尔莎终于没有任何迟疑。
即使那里真的有什么危险,她也认了。
女军医从腰间取下匕首,义无反顾地向着神殿的方向走去。
然而当她走到神殿外围的基台下方时,诺大的空地上空无一人,除了正在燃烧的篝火很难想象有其他人的踪迹。
血腥味是从神殿内部传来的,艾尔莎抚平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大门。
火光中,她看见了堆积成山的萨克人尸体。
迪克此时已经累的趴倒在地上,满脸生无可恋,他的身上全是鲜血,旁边是一把折断了的骨刀。
当然,艾尔莎的目光并没有在后者身上太久,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坐在大殿中心的少年。
后者灰色的军衣彻底变成被浸湿染成了褐色,艾尔莎知道那并不是水迹而是已经通彻的鲜血。
夏丰闭着眼睛,喘着气,士兵剑浸泡在血水中。
“夏丰先生?”女军医轻声问了一句。
“啊。”少年睁开眼睛,栗色的瞳孔眼神虚弱。
他的脸上血迹还未干涸,凌乱的头发凝固在一起,看上去凶恶无比。
男孩咧嘴,对着女军医露出一个难看的微笑。
“艾尔莎小姐,你来了?幸好,我好像受伤了,您能帮我看一下吗?”
金发的姑娘听到这句话就好像追逐食物的猎犬,立刻穿越尸体,飞奔到了后者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