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室友曾在一天在陪女朋友吃完饭回来的晚上，拿着啤酒和凤爪，跟他抱怨：“为什么老子出生就没有摇到女号，就靠着下面一张嘴，就可以一顿吃掉老子800块，老子还没舍得多点。”
“然后你还这么早回来？”
“然后老子还这么早回来了。”
而他并不否认室友的观点，于是接过了室友递来的啤酒。
自己现在离真正的女性只差一步，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自己要踏出这一步，毕竟就算骗不到直男的炮，也会有猛1愿意为自己买单；更何况，除了钓凯子，就凭自己“高级伪娘”的人设，赚钱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
比如，开直播。
毕竟这周应该复习的内容在“上次的这周”已经复习过了，这周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吧。
不过，如果选择开直播的话，自己这身便宜T恤，属实有些埋汰自己的长相了。但是自己也没有买女装的经验啊，而且，买什么呢？cos服吗？还是说买点常服？……
不如，去群里看看色图？这么想着，他点开QQ。
——然后正好看见悬赏群的最新消息是：“出一套汉服，女款，带头饰，八折，只穿过一次。”
附的截图的价格是218元，八折就是174.4元。虽然不懂二手汉服的价格，但是毕竟可以一次收齐，而且不用等，今天就可以拿到，不如拿下？他于是点开了私聊。
出他汉服的是一个大二的女同学，前不久为了和自己的好姐妹一起出漫展，所以买了这套汉服。而衣服对于女生来说，穿过一次便失去了新鲜感，所以今天准备挂出去回点血，然后就正好被他撞见。
她听见他的嗓音之后，询问他的性别。他本想掩饰，但想起自己的喉结还露在外面，只能承认。不料——其实也能想到，毕竟她出过漫展，多少是了解并且能接受伪娘这一群体的——她反而更加兴奋，向他详细说明了汉服的穿法和发簪的戴法。
“最后提一嘴，以你的身材，可能垫一点会比较好看，懂我意思吧。”她说的有道理，自己看着镜前的“平胸少女”，以自己的眼光也觉得缺了些什么，于是垫上了两包餐巾纸。
“差不多了”，他自我评价道。镜中的“B罩杯少女”除了喉结再无破绽，就连他下面那位也隐隐表示赞同。他于是坐到电脑前，打开直播推流。
晚上七点开播，直播间标题“女装新人第一次直播”，封面设置为刚才的一张自拍，应该没什么问题。至于直播内容，自己纠结了一段时间。虽说可以什么都不做，等有人发弹幕再与弹幕互动，但是自己的账号在此之前几乎没有粉丝，难道在有路人愿意点进来发条弹幕之前都只能傻坐着吗？显然是不行的。
既然标题写的是“女装新人”，那自己一定要表现出自己“是”伪娘，而要表现自己是男性，自己想到的唯一方法就是多说话，总不能是把镜头怼到喉结前，或者把汉服上襦扒开，露出自己平坦的胸部吧——这样别说引流了，下一秒可能直播间就要被封了。而既然要多说话，又不能考虑观众主动参与互动，那就只能打游戏；但又不想错过观众与自己的互动，所以不能选择要全神贯注的游戏；但又不能选择太冷门的游戏，虽然自己很想播《万智牌：竞技场》，但是先前自己连续播了两周，只涨了10个粉丝。一番思辨之后，自己得出的结论是：播雀魂。
第一次露脸直播，虽说想表现的轻车熟路一些，但是看到推流画面中的自己的脸，多少还是有些紧张。“新人主播第一次露脸哈。给大家播会雀魂。”自己于是说了句开场白，也算是自我安慰。
“嗯，来一场金之间的公式半庄战。嗯，看一下东一局的配牌。嗯，能看出是一个断幺的牌型。”
弹幕互动区显示现在的人气涨到了200，但是先前播万智牌的经验告诉他，这些人气并不代表真的有200名观众，人气达到200说明点进直播间的人差不多有20个，而这些人多数还是僵尸账号。况且，直到现在，还没有人发弹幕，毋论自己开播的最终目的——打赏。
“这里把九条切掉吧，保留筒子侧的两坎好型……怎么切什么来什么。”
自己也并非没有预想到这样的情况。就算是那种女主播，也不是说主播本人颜值过关，或是有节目效果之类就能火的。前者有乔碧萝这一反例“珠玉在前”，而后者，听说有个底边女主播，开播时拿出**，“每发一条弹幕就插进去一分钟”，然而，半小时过去，直播间依旧一片冷清，她只好把**收回去。
当然，这个例子过于极端，更多的情况是，那些底边主播守在电脑屏幕前，当有观众点进直播间时就对他打招呼，试图寻求互动，这样虽然可能导致偶然点进直播间的观众感到尴尬而退出去，但是总比给观众看到直播间无比冷清、没有互动而退出去的好。
“节目”，有观众看的节目才叫节目，才有“节目效果”这一说法。刀哥没活了想咬打火机，结果账号被封，钱扣七百多，打火机也没了——他明明没有真正咬到打火机，大家却都知道他钱扣七百多；而关联视频里有一个《狠活复刻！给大伙咬个打火机》，视频里的人咬碎了打火机的外壳，煤油瞬间喷溅、爆炸，与大家所期待的场景一模一样，但直到视频被下架前，播放量都没有超过两千。
“唉，真的是牌姬不给牌啊。算了算了，进东二局。”
但，再怎么说，自己也不想像那些底边主播那样，去露骨地讨好观众，毕竟自己至少有个大学学历，还没有沦落到不直播就没饭吃的境地——但是也不会不去讨好观众，毕竟还指着他们给自己送钱。
虽然自己也明白，有些所谓的大主播，粉丝多数是找平台购买的，但是就算是买粉，根本目的也还是吸引人来看直播。而自己就算是播《万智牌：竞技场》这么冷门的游戏，最终都能收获到十个志同道合的粉丝，那自己就没有理由相信，自己凭借现在这么得天独厚的优势还吸引不到观众。
“这个坎五万……吃了吧，搏个听牌。哦，点了啊，那没事了。”
：“主播真的是男生吗？”。
终于，弹幕互动区出现了第一条弹幕。
他当然不能错过这次互动的机会：“当然是啊。”他将脖子往镜头伸去：“能看到我的喉结吗？”
：“哇，那主播的女装也太好看了”。
“哈哈，谢谢。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搞，你们能喜欢就再好不过了。”
：“读秒了”。这是另一个人发的弹幕。
“唉我去，先闭眼切客风吧。”
已经有两个人发弹幕了，这是个好兆头。可惜关于女装的话题，没法继续讲下去，毕竟自己全靠“天生丽质”，没法聊起化妆或者减肥的话题。
要不聊聊自己身上这套汉服？下午的经历确实可以聊上一会——但是万一有汉服警察问起专业性话题，或者单纯问一句“为什么穿着汉服，打的却是日本麻将”，自己都没法回答。
然后就被出警，被网暴，然后就是“我被网暴了”，“我患上了玉玉症”一条龙，似乎不失为一种炒作的路子？但是，还是一样，毕竟自己至少有个大学学历，还没有沦落到不直播就没饭吃的境地，这种自己一直鄙视的炒作手段还是算了。
：“能问问主播的假发牌子吗？”。幸好下一条弹幕很快出现。
“主播的是真发哦。”他撩起刘海：“能看到发根吧。”
：“！”。
：“主播平时有被误认成女生吗？”。
“其实，在现实生活中，第一次见到我的人，在我说话之前，都是把我当成女生的。”想起今天与自己交互的两名同学，他于是夸张地回复道。
：“主播是在cos宵怜真君吗？”。
“宵怜真君？”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的名词：“哪部小说的人物吗？”
：“↑这是能说的东西吗（）”。
：“提一提应该没关系吧？”。
：“好像现在轮子也是合法词汇了”。
“轮子？不会是那个什么大法好吧。”
：“是的”。
“这好像不兴讲吧。”他连忙说：“前不久JA那边的刺杀案还跟统一教会有关呢。”
：“真的挺像的，主播可以去查一下”。
小黑的人间观察 赠送 告白气球*1。
自己依稀记得，这个礼物价值人民币一元，那么，扣掉平台抽成50%，实际到手的也就五毛钱，都不见得能抵得上自己开播这十几分钟的空调费。但是，毕竟这是自己直播收到的第一份有价值的礼物：“谢谢小黑的告白气球，这局打完我就去查。”
“兄弟们，查这个东西真的没问题吗？别第一天开直播就被封号了。”
在输入框内输入了“宵怜真君”四个字，手指已经移到回车键上，但终究还是不放心，于是追问了一句。
小黑：“能查到的东西肯定是能播的东西”。
“有道理。”他按下回车键。
搜索结果的第一条是“宵怜”的百度百科。“本词条含有 反科学内容 ，请仔细甄别”，一进入词条，映入眼帘的便是这一句蓝底的警告。
“宵怜，又称铁拐宵……是中国民间传说及道教中的八仙之首。哦，这我就认识了……嗯？宵怜的棺柩于2022年7月15日被发掘。截至目前，考古工作仍在进行中。
“这倒是难得哈，一般这种传说人物能有现实原型就已经很难得了，这还能挖出来点东西。”
弹幕没什么反应，不过也的确，这种传说故事本就老土而无趣。他决定迅速结束这个话题。
“直接看民间传说部分吧。相传在汉明帝时期，有一位拄着铁拐、自称宵怜的人突然求见明帝，预言有一颗陨石将于一日后坠入汉宫。明帝见此人外貌不辨男女，又天生半边红发，认为其并非常人，便问宵怜解决之法。宵怜说，只求借长乐宫一处空地摆设法器铁拐，便可无忧。一日后，果有陨石出现。只见铁拐中闪出一阵火光和烟雾，陨石顷刻碎裂，汉宫免于一劫。时人于是把宵怜奉为真君。”
：“这铁拐不会是防空炮吧”。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说是铁拐，但没准是民间传说以讹传讹，其实是个很大的东西，所以才需要借用皇宫的空地。
“但是，谁知道呢。汉朝……好像是发明了炼铁技术的，不能尬黑，但是至少火药是在唐朝发明的。没准是民间传说为了增加可信度，特地将这些细节揉进了故事里。
“继续往后看吧。太上老君托梦……这段太离谱了，跳过吧。
“宵怜于晚年写下‘宵怜预言’，自称预见了两千年后的景象，遂写此书，为后世皇帝提建议。
“汉明帝那会的两千年后，汉明帝在位时间是公元57年到75年，对应过来甚至是我们眼中的未来了，还‘皇帝’……这个话题是不是有点危险。”
：“我为国国赚米米”。
他知道，这是在讲屏蔽词的问题，现在直播不能说“国家”只能说“国国”，不能说“钱”只能说“米”：“这弹幕就过分了，第一天开播，不搞键政嗷。”
“不过我好像明白为什么说我像宵怜真君了，因为我也‘外貌不辨男女，又天生半边红发’，还正好穿的是汉服。
“然后是什么？哦，宵怜预言。
“宵怜认为，人们对科学技术的探索，就像是在黑夜中进入森林里打猎。打猎固然是有必要的，因为要靠猎物果腹；但是打猎时必须时刻紧绷神经，并且不能贪心，猎得的猎物足用便可，因为随时可能招惹到危险的猛兽，招致杀身之祸。
“这就是前面警告的反科学内容是吧。怎么说呢，我毕竟是学物理的，所以我稍微解释一下吧。
古代人对科学感到恐惧是可以理解的，就包括最近还有人宣扬科学是万恶之源，‘核武器的发明是人类自己往自己的脖颈上套上绳索’什么的，其实不是这么说的。科学本质上是有一批人想要解释世界上的一切，才捣鼓出来的东西。核武器本质是人类认知核反应的副产物，或者说，本质上是因为人类在‘了解’一项事物前往往会先研究如何‘使用’，所以就算核裂变反应的放射副产物暂时无法安全处理，只能掩埋，核电站依然被投入使用。或者举两个更贴切的例子，人类至今未能解释自行车为何能保持平衡，以及为什么机翼设计成那样就能让飞机在天上飞，但是这并不妨碍人类使用自行车和飞机这两样交通工具。
“如果真的要说有一方是错误的，我更愿意觉得是人类的‘市侩思维’的错误，而非科学——倒不如说，如果核反应的研究不能继续下去，人类目前探明的化石能源撑不到一百年。”
饮湖上初情后语 “赠送 牛哇*10”。
这应该是一毛钱一个的礼物，所以自己又收入了五毛钱。但还是：“谢谢饮湖上的十个牛哇。如果大伙喜欢的话明天可以整个直播学习。”
：“主播现在在上大学吗？”。
：“主播大几了”。弹幕互动又多了起来。
“是的，目前在读大三。按理说这个点我应该在考研复习，不过这几天情况特殊，所以开个直播和大伙聊聊天。”
：“主播缺男朋友吗”。
“缺的缺的，尤其缺给我打钱的那种。”
：“好，等我开学回去就捅你屁股”。
“好，等我开学回去就捅你屁股”。同时，他的QQ也收到了同样的消息，来自他的室友。
“诶，别！”
学校位于南方城市，寝室里有独立卫浴，不然实在不敢想象现在的自己进入男澡堂，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自己先前没有觉得长发麻烦，是因为先前没有体验过洗完之后的长发。刘海在干燥时会向两眼之间聚集，但是被打湿之后就会变得沉重，垂到右眼前，即便自己把刘海撩起来也会很快再垂下去，只能用发卡夹住；以前自己的平头，简单擦干之后，在空调房里晾十几分钟就能干透，而现在，简单擦干的长发，已经晾了一个多小时，还没有完全干燥。
自己的一位室友曾经在寝室用过电吹风，不过那次直接给寝室弄跳闸了，后来就再也没见他拿出来用过。现在从翻抽屉的结果来看，那把电吹风要么是卖掉了要么是给他带回家了。
意思就是自己是没得用了。尽管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头发没干，自己也只能躺在躺椅上。
这次播了接近两个小时，收了两块钱的礼物，换算下来，净收入一元，超过了96%的股民，可喜可贺。
似乎现在去工地打灰，一小时能有八十块钱，不过这一块钱是自己在空调房里一边打雀魂一边聊天顺便“白赚”的，这肯定是工地打灰所比不了的
直播的最后，有人劝自己录点小视频吸引点粉丝，还有就是要营业一点，不要真的像日常跟朋友聊天一样，这样会让让人很难想给自己打钱的——虽然他也直到最后都没给自己刷付费礼物。不过他的建议不无道理，而且自己这次直播之后涨了两百粉，比之前播一个月万智牌涨十个粉不知高到哪里去。
总归是有前景的，明天继续吧。
然后是，宵怜真君。
自己原先是完全不信任何宗教故事的，无论是“盘古开天地”还是“黄先生平日行善积德，一日他抱着一岁的儿子去茶馆，到茶馆门口，儿子突然大声哭闹，黄先生见儿子身上隐有佛光，便离开茶馆，半小时后，茶馆被日军轰炸，黄先生幸免于难”。但是现在有了自己这个活生生的例子，自己就不得不审视“宵怜是穿越者”的可能性了。
宵怜用防空炮轰碎了陨石，其实不仅仅是救下“汉宫”这一建筑物，而且是救下了汉宫中的人，救下了汉明帝，所以才有后来的明章之治。但是这样的宵怜，却写下了“宵怜预言”——百科中这个词上并没有打上书名号，可能是因为内容反人类的书不算“书”吧——哦，这个不难想到理由：这个穿越者宵怜和“宵怜真君”不是同一个人，一个有着红色内层挑染的汉朝人冒领了宵怜的功绩。
不过这么看，那位宵怜的穿越有其明确目的：可能在原先的历史里，新生的东汉还没有完全稳定政权，就被一颗陨石砸死，于是政权再度陷入混乱，三国时期提前到来，之后随着历史的发展，人类发明出高射炮，再之后，比方说人类的发展走向尽头？那个大保险柜回望历史，发现汉明帝本来是个明君，而那场天灾不仅断送了汉王朝，同时导致宗亲没有受到汉明帝打压，使中原陷入藩亲乱斗、武装割据，进而致使《马可·波罗游记》里记述的中原不是“天朝上等”而是“穷山恶水、武德充沛”，使得欧洲人失去对探索世界的渴望，导致大航海时代推迟甚至是不再出现，推迟了人类科技的发展，也顺便导致鸦片战争没有出现，2050年时中原的统治者依然是“皇帝”——好像一切都说通了。
其实自己对于穿越的剧情一直有一点想吐槽，就是语言的问题。中国人听不懂古汉语，并不完全是因为《文学改良刍议》，其中还有政权更迭的原因：普通话来源于北京官话，北京官话由契丹语、女真语和北方汉语融合而成；清朝年间，清政府在全国推行北京官话，取代了明朝的南京官话；而南京官话又曾取代了元官话。古汉语的发音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失去传承的。不过，如果统治范围变小，由同一种族的人更迭政权，那么古发音就有可能流传下来。
所以，按照自己的推理，宵怜那个时代的人类，虽然掌握了制造高射炮的科学力，但是他们的认知上，却不一定有蒸汽时代的人类那样的高度。所以宵怜在被大保险柜送回去“机械降神”之后，根据原先历史的发展，写下了“宵怜预言”，希望能够警示原先历史中的那位皇帝。但是，东汉因此得以延续到220年曹丕篡汉，之后三家归晋，再之后在一系列历史事件的推动下，最终形成了“现在”的历史。
这套推理还是挺有意思的，明天直播的时候就聊聊这个吧。
时间来到凌晨两点，头发已差不多干了，他便没有再多想，上床睡觉了。
洗头发前一定要把头发梳好，不然第二天头发就会缠在一起。第二天梳头时，他发现了长发的第三个缺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