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停地追逐着消逝的绯红之云。
夕阳的光芒打在我们的身上,如同携带微弱光芒的蝉翼在周围扑动。
我的瞳孔中曾映照着所有人的世界。
我曾时常在梦蝶飞舞的荒漠中眺望。
过往云烟成雨。
苏醒之时,事物的面貌都扭曲变革了。
我们并肩站着,面对夕阳叹息。
直至最后一人黯然离去——
现实的我都不曾忘记。
我们曾不停地追逐着消逝的绯红之云。
……
“那我就立直喽。”我拿起立直棒。
“小七真快啊。”妈妈朝我微笑道。
“嘿嘿,这次也要做漂亮的对称。”
“小七……做什么自己知道,就不要说出来啦。”哥哥很无奈地说道。
虽然哥哥这么说,但是其实大家都知道我几乎只会和对称的麻雀嘛。
“不过,小七,妈妈我可是全力以赴的哦。”妈妈不怀好意地笑了一声,“和,混全带,3900。”
“诶!妈妈唬人。说我快,结果自己已经听牌了!”
“哈哈,没办法,我是全力以赴的嘛。”妈妈拿起手边的啤酒,卖力大灌一口,看起来很酣畅淋漓。
“邴燮,你还真是强得不讲道理……”爸爸盖上麻雀,呼了一口气。
“爸,我们两个有点丢脸啊,被她们一通压制。”
“没办法,谁叫你们的妈妈是九段雀士。”爸爸露出苦笑。
妈妈很强,哥哥很强,爸爸嘛……一般吧。
但是我要比他们都强。
为此要打更多的麻雀,对,要和大家一起打更多的麻雀才行。
……真好啊。
和爸爸打麻雀,和哥哥打麻雀,和妈妈打麻雀。
感觉这样的时光会一直持续下去——
直到永远。
我看着窗外透红的夕阳,不禁开始这样思考。
这样的时光会永远存在吗?
夕阳周围的云朵微微移动,缓缓染上了绯红的色彩。
回想起那个声音。
-“现在能让你感到最快乐的事情是什么?”-
那是今天早上,突然出现在我耳边的声音,她自称是我的幻觉。
那个声音非常耳熟,但我却无法说出在哪听过——倒不如说那个声音无法让我和现实中的人物产生联想。
我如实回答了她的问题,并向她好好介绍了麻雀。
她倾听完后,便向我道别了。
“奇怪的是,我怎么会有点空虚感呢?”
窗外的绯红在我短暂的思考间便消失——现在居然已经是黑夜了。
“小七?小七?”哥哥的声音传入耳中,好像在把我叫醒。
“嗯——嗯?怎么了哥哥?”
“你看着窗外发呆了十秒呢。我们都在等你掷骰子啦。”
“噢...噢,好的。”只看见母亲他们惊讶地看着我。
“怎么了小七,不舒服了吗?”
“没,没有。”我摇摇头,站起来俯身去按骰子键。
“那,那个...”在盯着骰子“咚咚”乱甩的过程中,我向大家发问——
“刚刚不还是夕阳吗?”
“哈?小七你犯什么傻,现在可是快十二月啦。”哥哥皱起眉头,伸出手背摸了摸我的额头,再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烧坏脑子啊。”
“喂!”
“哈哈,小幺,别逗小七啦。”爸爸指了指墙上的挂钟,“小七,现在快冬至啦,下午五点天就开始黑了,现在都六点半啦,太阳早就睡觉去了。”
“啊?可是……”
怎么会?刚刚窗外绯红的夕阳明明如此耀眼。
空虚感再次向我袭来。
——回想起来那天奇怪的幻觉与空虚,才意识到那就是事故发生前不详的征兆。
……
“这个孩子看起来很特别。”
我指了指画面中的那位着翠绿色头发的女孩。
在看了那么多人的故事后,我都从未对哪个孩子产生现在这样的熟悉感,以及想见到她的急迫。
这份悸动直击我的精神深处。
“噢?这个叫亓兑和的小女孩吗?那你就去和她聊聊吧。”
眼前这位回答我问题的女子,是这个世界的管理者,叫做<鸩>。
这个世界是一个〈梦境〉。这里的居民都是精神体,我就是其中之一。
这里可以窥探现实世界。鸩经常和我讲现实世界的故事,同时还会用口琴对我进行音乐熏陶。
她是这里的管理者,要是我对哪个故事感兴趣的话,她会打开联系现实的大门,让我跑到故事主人公的脑海中与他们对话。
当然,前往的只是过去或者现在的时空,没有办法前往未来。
不过这次,在她讲故事之前,我已经选中我要找的“主人公”了。
“你也不问问我为什么?毕竟以前我都是等你说完故事后再一个个去的耶。”
“呵呵,在这个世界里,您的心理几乎全都是直觉,我没有向您询问行动理由的必要哦。”
“噢?是这样啊。”我轻抚自己赤红的长发,“之前可没听你说过呢。”
“好啦,您去完再陪我聊这个话题吧。”她背过身,拿起口琴演奏起来。
白色的大门逐渐开启,并于其中映照出那个女孩的样子。
我朝目标一跃而去。
……
“你好,小七妹妹。”我在她的脑海里轻轻呼喊。
“谁呀?”女孩左顾右盼,很快发现声音来源于自己的脑海——这是被我<凭依>的孩子们的一般反应。
“你就当我是你的幻觉就好啦。能让我这个幻觉问你几个问题吗?”
“幻觉?挺有趣的。你想问什么?”
“现在能让你感到最快乐的事情是什么?”
明明感到熟悉,结果想出能提问的,只有是这个。
“最快乐?那当然是<麻雀>啦。能让我感到最快乐的事情,就是和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一起打上一整天的四人麻雀。”
麻雀?麻雀不是一种鸟类吗?
“麻雀?那个是那么有趣的东西吗?”
“你没听过麻雀吗?那可是现在最流行的运动之一。我给你介绍一下吧?”
“嗯,务必介绍给我听。”
“以手中的牌为武器,交织着相互猜疑与信任,而战局因此千变万化的策略游戏,就是麻雀了。”
“哦……噢。听起来很有趣。”
等下,这小孩的概括是不是带有着不符合她年龄的抽象?估计是她家人教她这么说的吧。
“说实在点,就是打牌凑花色的游戏啦。而且我和你说,我的妈妈可是九段雀士,雀士就是专门打麻雀的……”
噢,是什么棋牌一类的东西。
女孩子聊起麻雀,尤其是牵扯到她的母亲,就如此口若悬河。想必她经常把这些东西作为自豪的勋章向他人展示吧。
“真好,是一个幸福的女孩呢。”
我静静地听着她的话语。
我了解了,那是〈纯粹〉的热情。
我虽然没有在现实世界的记忆,但那一瞬间心中的<Resonance>(共鸣)不会撒谎。
“鸩,和你说件事。”
我第一次打断了她的演奏。
“嗯?怎么了吗?”鸩放下口琴,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是这个啦。”
我拿出一张九筒。
“要不要和我来玩一下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