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
“那个,芈漙,昨天真的对不起。”
好像从我们相识以来,这是第一次芈漙没有主动向我早安。
“……小七为什么要道歉?”
“我说了很多无礼的话,做了很多无礼的事。”
“好啦,你去和部长说吧。”
芈漙深深叹了口气。
这种立场反转的感觉真是奇妙啊。
“谢谢你啊,芈漙。”
“倒不用说谢谢……小七,那你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嗯,嗯。”
“小七,亓兑幺,是不是你哥哥?”
“呃……对啊。”逯禔学姐注意到了啊。难怪,我和我哥发色相同,长相也有几分相似。
“小七可没和我说过呢,无论是你会打麻雀,还是你有一个很会打麻雀的哥哥。”能听得出来,芈漙颇有几分怪罪的语气。
“芈漙……对不起。”唉,真是不得不抱歉,更抱歉的是只能说抱歉。
“又说对不起啦。小七一定有不能说的事吧?我只是因为你没有考虑和我商量感到灰心。”
芈漙居然是这样想的吗?可恶,我怎么就没有想过找芈漙讨论呢?
“芈漙……我会说的。今天下午社团活动,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们。”
自始至终迷茫的只有我而已,我可真是不对称啊。
“小七,你是喜欢麻雀的吧?”
“……可能是吧。”
“那就加入我们吧。”芈漙抓住我的手,“总觉得,没有小七一定不行。”
“……我会的,如果学姐能原谅我的话。”
真是的,明明我才应该是请求的那一方啊。
……
麻雀部的门前。
“我……又来了。”
我小心翼翼地推开那扇门。
“欢迎你啊,小七。”
“逯禔学姐,对不起!”
还没进门,我便开始我的请罪。
“诶?怎么了?”
“昨天的事真的很抱歉……”
抬起头,除了逯禔学姐和芈漙外,还有一个人站在我面前。
“……”
我愣住了。
“哦哦,给小七介绍一下,这是昨晚我们在线上确定招收的部员,张镜月。”
张镜月?
“你好啊,亓兑和同学。”
黄色的螺旋、半月的挂饰,以及伴随的那阵高雅之风。
——
那正是我前天看到的,给我既视感的女生。
“亓兑和同学?”
“啊,抱歉。你好,张镜月同学,叫我小七就好。”
坏了,看呆了。差点忘了正事。
“那个,我是来坦白的。”
“嗯。”
已经下定决心了,要和她们一起。
“我的母亲,曾是一个雀士。”
……
还记得我们返程前的一天晚上,也是我和母亲度过的最后一个晚上。
“妈妈,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和HN岛上认识的小伙伴们打完麻雀后,我走进母亲的房间。
“嗯?对呀。”母亲坐在台灯前,正拿着几张纸瞧着。
“为什么不和我们回去呀?你想在这偷偷玩些好玩的不让我们知道?”
母亲的台灯只是刚好照到她的手,以至于我看不清母亲的脸。
浓成一团的光线惹得我十分不适。明明是荧光灯,记忆里的灯光却是扑朔的——仿佛是油干灯尽的讯号。
于是我走向母亲。
“小七。”母亲放下手中的纸,并推到桌子另一旁。
“妈妈一直在想一件事,不过可能对小七来说太早了。”
“诶?什么事啊?是妈妈看的那几张东西吗?”
“嗯……算是吧。”母亲转动椅子扭向我,端正好坐姿。
“小七,你是怎么看待<快乐>的呢?”
诶?快乐……?记得前几天,还有一个声音问过我关于快乐的问题。
那天,我也思考过,快乐的时光是否会永存。
“我觉得,可能快乐是一瞬间的事吧。”想起那天消逝的云朵,我得出这样的结论。
快乐能一直存在吗?我试着思考。
“哦?小七,你意外的成熟诶?”
“妈妈...怎么说我也五年级了。”
“呿!五年级不就还是小孩嘛。”母亲大笑一声,一口青岛啤酒下肚接着说道,“我换个角度吧。小七实现愿望的话,会很快乐吗?”
“那当然啦。想要的东西能得到的话,还会不开心不成?”
“嗯。但是,妈妈突然觉得,快乐和愿望是完全无法绑定的东西。所谓快乐,并不会与愿望相约束。无论实现愿望也好,实现不了愿望也好,都不一定会快乐。啊,好像还是说的很复杂……反正我觉得实现愿望不一定就是快乐啦。”
“那妈妈,如果愿望达成我们都不会快乐的话,许愿又有什么意义呢?”
“唉……妈妈也还没到那种境界呢。不过,这种事果然不能我一个人来想。”母亲紧接着又喝了一口啤酒。
“那个长安天桥,都是妈妈的伙伴吧?这种问题妈妈也可以找他们讨论呀。”
“对对对,妈妈还有一群好伙伴呢。”她点点头,重新拿起纸。
“对了小七,以后有什么疑问也不要一个人憋着哦?”
“嗯?有问题我找妈妈就行了嘛。妈妈不行就找爸爸,爸爸不在行就找哥哥……”
“要是妈妈、爸爸和哥哥都不在你身边呢?”母亲似乎改变了语气,端坐了起来。
“小七,妈妈希望,包括追寻答案在内的一切,都要积极寻求帮助。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脆弱了。”
那句话,出自我认为的一个最强大的人的口中。
……
我一口气地把母亲的事、长安天桥的事、日光说的事都告诉了她们。
“呜哇哇,信息量太大了。”
“黑幕……真不敢想象。”
“就是这样了。我希望你们能相信我。”
“当然啦,小七已经没有撒谎的理由了吧?毕竟那些你家里的事,你真的从来没和我说过呢。原来,是这么沉重的事啊……”
“果然,天骄中学的亓兑幺就是你的哥哥了?”
“是的。”
“唉,果然那天你是有意还原那个场景来劝退我们的啊。你还挺用心。”
“嗯,那可能伤害到逯禔学姐了,真是非常抱歉。”
“那倒没什么啦,已经过去一年了……倒是你不说我都没有察觉,为什么我们一直默认了2014年没有世界冠军……”
“被全世界忘记,果然很难理解啊。”
“嗯,我也是直到昨天才知道这可能是巫术所为。”
“你说到巫术,那个龙緇維……姓龙的巫女……总觉得有种既视感呢。”
“叮。”
逯禔学姐的手机响起铃声。
“噢,不好意思。”她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眼睛就瞪大了。
“对啊!我想起来了!姓龙的巫女,那就是巫觋中学了啊。”
“巫觋中学?”这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啊。
“对,巫女的巫和的巫字旁的觋,巫觋据说就是巫师的意思。巫觋中学从前两年开始代表黑龙江省出线高中生麻雀全国大赛,成绩斐然。其中队长,名为龙䋎緯的一个巫女装选手,更是被称为<高中生麻雀的顶点>之一。”
“高中生麻雀的顶点?那是什么称号,听起来就很强啊。”张镜月说道。
“我记得是媒体鉴于近两年全国大赛各选手的表现,大肆宣扬的三个实力强大的高中生的称号。只是哥哥被那样称呼过我当时才看了一眼。我是觉得炒作成分很大啦。”
“小七这么说是因为你哥哥在里面吗?”芈漙歪歪头。
“嗯……那倒不是。”
“诶,刚刚说的,小七同学的哥哥也是那个顶点之一吗?”张镜月问道。
“嗯。<高中生麻雀的顶点>一共有三个人。天津天骄中学的亓兑幺、黑龙江巫觋中学的龙䋎緯和北京北海中学的宋天訸。”
“噢~那还真是厉害。”张镜月点点头。
“所以小七,那个巫觋说不定就和龙緇維有关系呢。”逯禔学姐接着说道。
对,既然有两个共同点,就算几率再怎么微小都要好好了解。
“嗯,真是不好意思,学姐还帮我想这么多。……当时我听从日光的话,想要阻止你们参加比赛。我……还可以加入麻雀部吗?”
“当然了。小七,你想追寻的真相,我们也会帮忙的。”
逯禔学姐……不,逯禔部长,居然为我说出这种话。
“现在我最想知道的真相,就是日光的正体、黑幕的正体、那个龙緇維的谋害我母亲的理由。”
“那个日光的话也值得思考呢。毕竟她执意要阻止我们麻雀部。”
“嗯?”日光执意要阻止麻雀部?
“你看这个。”逯禔学姐递给我一个信封,“我们麻雀部的面子也太大了,居然能让学校怪谈亲自出面两次。”
“麻雀部 收”信封上的钢笔字十分漂亮。
已经被拆开过了。看来大家都看过了。
“致麻雀部的各位成员们。
“我是你们学校口中的怪谈,日光。很奇怪为什么我会主动找你们吧?不过现在可没时间详细说明了。
“亓兑和同学已经加入你们部了吗?看来她没有听我的,而是自找麻烦,甚至把你们拖下水啊。仔细想想,要阻止你们还得靠我亲自出马。
“我其实会法术哦。你们在怪谈中听说我神出鬼没,实际上是我在使用法术。
“亓兑和同学可以作证吧?我一出教室门,就消失了。
“我甚至还可以操纵一些精神脆弱的人。比如说……你们的社团负责老师。有她的一句话,解散你们应该很简单吧?
“我想说的是,虽然可以,但我不愿动用那些超自然的力量。所以给你们一次机会。
“今晚七点,请你们派出部员,来东莞的星河麻雀馆。来干嘛呢?四局二人麻雀,我们决一胜负。
“你们赢了的话,我就心服口服地不再打扰你们;要是我赢了的话,就请你们今年放弃比赛。不过如果你们不来或者输了而不守规矩的话,别说比赛了,麻雀部我也可以让它消失。
“对了,二人的话,规则就用台湾麻将。你们可以去好好学学,免得到时怎么玩都不知道哦。你们至多可以来两个人,那四局怎么安排阵容也随你们。
“已经对麻雀部的各位很宽容了吧?毕竟麻雀可是你们的强项呢。你们有信心打败我吧?”
“哈哈,真期待看到你们输了而灰心丧气的样子啊。
“日光敬上。”
看完了。
料事如神,以及……通篇的威胁。
她指的〈法术〉是什么?类似龙緇維的巫术吗?
“这个幽灵……也太嚣张了。”芈漙似乎也很不爽。
这个气氛与我预料的完全不同。
“那个……听完我说的,你们真的没有放弃的想法吗?”
“什么意思?”
“黑幕和长安天桥的事是真的。这次的大赛无疑会很危险。其实,你们不用踏上这条路。”
这些,其实只是我的事,真的要连累这群喜欢麻雀的伙伴吗?我的设想是,加入麻雀部与她们一起,但是仍尊重她们自己的意愿。要是不告诉她们危险就要求一起去全国的话,那简直无异于昨天扮黑脸阻止她们去全国。
-“你们注定是解开谜题的〈主角〉。”-声音说的主角,难道也包括了她们?
“哈哈,小七,你还没明白吗?”逯禔拍了拍张镜月,“镜月,告诉她我们的想法吧。”
“嗯。小七同学……既然〈黑幕〉真实存在,说明全国各地的比赛都被〈黑幕〉影响了吧?”
她捻动着发丝。
“那么,我觉得麻雀部的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你已经告诉了我们这些东西和应该前进的方向,我们这些热爱竞技麻雀的人又怎么能坐以待毙呢?”
“是啊,如果竞技麻雀被赌博污染的话,我们就要努力改变现状啊。”
“因此,我们非去全国大赛不可。就算有危险,也要证明〈热爱〉也是能做到些什么的。”
我明白了。
她们不会因为我的行动放弃,也不会因为日光的行动放弃。从头到尾我都不该这么傲慢,以为自己能随意改变他人的想法。
她们是值得敬重的,有纯粹之心的人。
-“小七,妈妈希望,包括追寻答案在内的一切,都要积极寻求帮助。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脆弱了。”-
母亲,你早就替我想到了这些事吗。
“大家……嗯,为了进入全国大赛,今晚一定要击败日光!”
“噢!”
……
我们紧急学习台湾麻雀到了七点。
最终决定,派我和张镜月去挑战日光。
我们两个步行前往星河麻雀馆。
dg市的夜景,充斥着五光十色与呕哑嘲哳。
行人街上,四处是小吃摊。
“……”
呜哇,好紧张。
这个紧张感,来源似乎不是即将开始的麻雀比赛——
“小七同学,我想吃这个!”
而是身旁这个本来有点优雅,现在却很活泼的女生。
她指着某个摊位上的烤串。
她螺旋下垂的发丝总是轻轻拂过我的脸庞,带来幽幽的香气。
“嗯……等下就要比赛了,张镜月同学还真没紧张感啊?”
“抱歉啊小七同学,我太少逛街了,有点兴奋……好,我不吃了,我们走快点吧。”
她露出愧疚的神色……依然很让人心怜。
唉,在她面前,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我看了眼那个小吃摊。
……
星河麻雀馆。
这里应该没有赌博麻雀吧?
“……没想到居然还会见面啊。”
“我不是说了嘛。不听我的话,下次见面就是敌人了。”
那个告诉我许多真相的日光,如今赫然站在对立面。
“您就是那个〈怪谈〉,日光吗?”
张镜月是第一次见。
“嗯,是啊,要不是前天亓兑和同学说起我是什么怪谈,我可能永远不知道你们给了我这么一个符合我的传说。”
“日光……你到底怎么是知道我母亲的事的?还有,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无可奉告。”
“如果我们打赢了你,你可以说出来吗?”
“当然——不可能啦!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讨价还价啊?”
那语气夹杂着不屑从面具的缝隙中钻了出来。
她还真不客气。
“那就不说废话了,快点开始吧。”我转过头,“张镜月同学,我先打头阵吧?”
“嗯。”
“好啊,能和邴燮的女儿一战正合我意。”
日光抹了抹汗,有几根不太显眼的粉色的丝状物从紫色的头发中掉了下来,黏着脸颊。
……
第一局,日光坐庄。
台湾麻雀,和牌型是五面子一将眼,分值采用“台”。大致与广东麻雀相同,只不过是一些规则细节和番种不同。
双人,只打二十巡。
要在二十巡内和牌,也非常困难。
台湾规则下自摸就有一台了,不求人甚至有三台。而且平和依旧是简单又高效率的番种,所以一般老实平和就好了。
“吃。”
还剩五巡的吃。估计日光已经听牌了。
“居然舍弃自己的能力去追求平和啊。”日光点着头,“选台湾麻雀果然是正确的。”
17张牌让我无法做出七对子,在紧急训练的尝试中也没有做出七个对子加一个刻子的〈八对半〉。那么,只能依靠碰碰和了。
“自摸三元,2台,连庄。”
让她先自摸了。二人麻雀中,点和与自摸的得分来源是一样的。
作为庄家,只要开始连庄,接下来的每次和牌都会附加连庄数的台数。也就是说,日光下次和牌能多算1台。
“亓兑和同学,还剩三局咯。”
她似乎认为她的胜利已成定局。
对局继续。
“诶,今天运气不错。”
“碰!”
“和!三连刻!”
紧接着我碰牌后的切张,日光点和了我。
三连刻……也就是国标的一色三节高,足足有6台。
“连庄一共是9台。”
这样一来就差了11台,要赶上真不是件容易事,毕竟她规定流局也算一局。
“小七同学,换我来吧。”张镜月走到我旁边俯下身子。
“目的达到了的话,现在靠我吧。”
用只有我听得见的分贝高度对我耳语道。
“换人啦?其实谁来都一样。”
第三局。
用两局得来情报的代价分外昂贵。但我知道,那对胜利说是值得的——我看见了日光<气运>的流动。
“咔。”张镜月的切张十分犀利,明显看出来是染手。
“碰。”
“吃。”
就在第十巡,张镜月听牌,是单吊一筒。
“唔……这把有点臭啊。”
日光不知道张镜月的能力。
二十巡很快,转眼间只剩两张牌了。
“看来要流局咯。”
倒数第二张,日光进张一筒。
她理所应当地留在了手中。
倒数第一张,张镜月摸入手中。
“自摸,海底捞月,独听混一色,8台。”
“……!”日光猛抽一口气,“居然是一筒捞月……”
张镜月的能力——〈映射〉与〈海月〉。
〈映射〉可以让自己的进张复制对手的进张;〈海月〉可以在半巡后控制整个牌山,让所有人都只能在最后几巡和牌。
在这一局中,张镜月依靠<映射>拥有自摸的可能,再凭借<海月>争取海底自摸。
“……张镜月同学是吧。不错,再让我看看,你有什么能力吧。”
第四局,最后一局。
“虽然不知道算不算是决定麻雀部命运的一局……但我肯定不能输吧?”
张镜月回头望向我,露出十分不安的表情。
唔,这个时候该怎么办呢。
“我一直都是以你不会输的前提来对待这场麻雀的。”
虽然不知道怎么最好地鼓励她,害怕弄巧成拙。
但是,只能要给她真实的信任,也就是我的成功吧。
“相信我,你绝对不会输。”
“是啊。”张镜月扭过头,“已经,不会再输了。我怎么可能会输。”
我自然地移开目光。
窗外月明星稀,那并不是对称的景色。
……
“哦哟,抱歉。”伸手抓取配牌时,日光不小心碰倒牌尾上墩的一张牌。
一张面朝上的西风。
“没事,您放回去吧。”
“好的。”日光的面具并没有遮住嘴唇。我分明看到了她露出了笑容。
...难道她想耍什么花招吗?
数巡过去,张镜月突然做出奇怪的动作。她摸三万,切四筒,接着摸一万,切五筒。
——拆了一个极好的搭子,转而去卡隆听牌。
几巡后,张镜月自摸二万。
“……”她果断摸切了手上的二万。
先不说张镜月诡异的换听。假如她在此自摸,就是门清独听连庄,一共三台,两人的分数会回到零台,然后加赛。
看来,张镜月想在这一局中直接结束战斗。
“碰!”二万刻子。日光已经是一向听了。居然拆了一万二万三万的顺子,去碰二万,这又是非常不合常理的。
一般人看来,这两人的麻雀都十分莫名其妙。
我认为日光在赌某些东西。她切三万之后,进张单吊一万。然后下一巡切了一万又去听西风二筒对倒。
“果然,是想利用那刚刚牌尾露出来的西风...”
如果日光可以摸到二万的话,就可以加杠去抓牌尾那张西风,形成杠上花自摸。
接下来
“呵呵,来了。”
那是——日光摸到了二万。
“杠!”日光把牌滑动到刻子上,伸手弹开牌尾。麻雀牌向上飞起,那正是她等待的西风。
“结束了,杠上花……”
“可惜——”
一股气流直冲往日光,令她不由得愣住。
“和。门清独听抢杠和,加上连庄。”
张镜月一只手接住垂直落下的二万,轻放于右手,同时左手推倒手牌。“一共4台。”
算上总分,那就是1台——毫无疑问,我们赢了。
“赢了啊……小七同学,我赢了……”她站起身,有点微微颤颤。
“你的手牌……放弃自摸选择赌抢杠吗……”
日光反复确认牌河,终于发现端倪。
张镜月手中的一万三万,日光切出的一万三万。
回顾一下刚才发生了什么。张镜月拆掉了四五筒两面,转而留住了手里的一三万;然后就算自摸了二万也不叫和,而是把目标放在了可能会加杠的日光的二万上。
为什么要冒两次险?
那是因为她看到了过去与未来。
张镜月的〈映射〉不止可以复制之前其他家的进张,还可以复制未来其他家的进张。在这场对局中,张镜月首先摸到了日光已经持有的一万三万的卡隆。然后在摸到二万后,预测到了未来——之后日光必定会摸到二万,所以这个二万日光还不会和。不然,哪还有未来可言。
张镜月描述,〈映射〉可以窥视未来。或者综合来说,她可以让自己反映过去某时,也可以把自己映射到未来的某时。
然后就是,张镜月认为日光会利用那张露出来的西风。假设日光留住二万不打,那就是是流局;假设日光打出二万,张镜月点和也就3台。所以,想要在这局决胜负,就要笃定日光会加杠,在杠上花之前狙击她。
“日光,你输了。”我向她宣告,“这样一来,你也不会再妨碍我们了吧?”
“唉,看来是啊。既然你们赢了,就算想妨碍我也没那个能力了吧。”
“那是什么意思?什么能力?”
“追求真相和追求顶点一样,都是〈纯粹〉。你们的〈纯粹〉已经堪比当年的〈长安天桥〉了……不对,你们可能更强吧。”
“日光……你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你的目的呢?说不定我能理解。”
她的目的是保护我们,仅此而已?真的仅此而已又有什么不可坦白的呢?
“你的理解,是我不敢考虑的奢望。我可不想冒那个险。再见了,祝你们地区赛顺利。”她转过身,走向星河麻雀馆的大门。
日光的背影格外孤寂,仿佛是一位独自曾踏过了数十年的光阴流浪者。
说得这么神秘,真是徒增我的好奇。
“小七同学,如果日光不知道牌尾是西风,我们也没有绝对获胜的可能吧?或者我的<映射>完全没有发动……”
“我说过了。”我扭头看向张镜月,“我相信你一定会赢。”
是啊,就算日光没有想到去利用分牌时暴露的西风,老老实实用一万二万三万作为面子,也无法战胜张镜月。
借助开头两局看到了气运,我才相信这一点。在我看来,日光的气运非常之弱,根本不可能抗衡张镜月。
气运与斗志不同,日光的斗志想必非常昂扬,但是气运却在迅速流失。后来可以看出的表现即为日光在最后一局居然都想走偏锋,去和那张西风。于是,在两局的试探后我决定放手让张镜月发挥。
能否感受到气运的流动,是某些麻雀比赛胜败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