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叫张镜月来着?早上好呀。”
“……老师早上好。”
早晨偶遇游盈盈老师,她一如既往地露出灿烂的微笑。
果然,就像她说的一样,变成了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老师。
别扭——也确实是最平和的解决办法。毕竟她作为日光,不愿意向我们再透露更多信息。
我还好,本来就与任教高三的游盈盈老师不太熟。真正感到别扭的,应该是逯禔部长和钟清懿学长。
那个曾经支持他们的游老师,竟然也是阻止他们追寻真相的日光。要他们像往常一样对待那个游老师……从心理上来说还真艰难。
我快步走向教室。
“镜月姐,早上好?”
走廊上遇到了芈漙同学,她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早上好,芈漙。”
看来芈漙在担心昨天的事。亓兑和同学是她的挚友,昨天那复杂的情况一般人根本不想去多想吧。
“芈漙,我相信小七有自己的想法,也相信她有困难会主动找你的。”
“嗯,谢谢镜月姐。”
其实地区获胜是重点呢,大家应该多关注这个——我们可是战胜了广东地区最强的华南中学。估计很快灼华的大家都会知晓这件事吧?
“对了,下午钟学长就正式和我们一起活动,备战全国大赛了吧。”
那个钟清懿学长啊。昨天确认了有他的加入,也给我们打了一剂强心剂。
“是啊。听说钟学长无论是国标还是立直都很有实力,而且还有参赛经验,以后麻雀部的训练就仰赖他了。”
……
麻雀部。
钟清懿学长正向我们介绍比赛规则。
“全国大赛包含立直与国标两个规则。首先一共有二十八所参赛学校,有四所种子学校不参与第一轮比赛,剩下二十四所学校平均分成AB两个赛区进行第一轮比赛,A赛区是国标规则,B赛区是立直规则。
“一轮过后,每桌得点前两名的中学晋级。第二轮,晋级的中学和四所种子学校组成四桌麻雀,两桌A赛区两桌B赛区。每桌前两名晋级半决赛,在第三轮也是这样分开两个赛区,最后四所中学进行第四轮决赛。”
“一共是四轮麻雀啊。”
“和地区赛一样,一个队伍有四个位置,每个位置打两场半庄。”
逯禔部长跟进补充,两人开始一唱一和。
“不过全国大赛设立了一个类似于替补的位置——代行。他们每轮有两次顶替队友一场半庄的机会,最多也是只能打两场半庄。”
“代行是个很灵活的位置,对选手的全方面要求都很高。”逯禔部长看了眼钟清懿学长,“不过你们放心,你们的学长肯定可以胜任。”
“谢了,逯禔。”
这两个前辈……还真是不收敛呢。
让我不禁想起在星河麻雀馆战胜日光的那天晚上。
……
与亓兑和同学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四处张望。
“小七同学,找什么呢?”
“找一个遗憾。”她似乎找到了目标,快步走了过去。
“遗憾?等等我啦。”
我跟随着她的步伐,突然发觉这里是半小时前来的小吃街。
“诶,小七同学?”
“这边,张镜月同学。”亓兑和同学转过头,指向一个烤串小摊。。
“这是...”
这是之前我想要吃的烤串。只是那时亓兑和同学说我缺乏紧张感,所以没有去买。
原来她还记得这件事啊。
“师傅,来四串吧。”
“好嘞。小姐,要撒什么料?”
“呃...张镜月同学,你想加什么料?”
“我...我来点孜然粉吧。”
啊...有点紧张。为什么此刻与亓兑和同学的对话那么让我不知所措。
我们沉默地看着火星跳动。
“那个,小七同学,谢谢你啊,还记得我想吃这个。”我打破沉默。
“小姐们,烤好啦。”
“好的,谢谢师傅。”亓兑和同学接过烤串,递给我。“没什么好谢的啦,只希望你还有食欲,喏。”
“嗯,当然啦。”
烤串的肉真是色香味俱全啊。
“我很少来小吃街,也很少购买路边摊的食品,因此会感到很稀奇。”
“原来如此。”我悄悄确认了她的表情。她也吃了一口,看起来很满足。
张镜月同学,吃过了烤串,能否陪我聊聊天呢?”
“唔?当然啦!我们才刚认识呢,我也想了解小七同学。”
“……加个同学太怪了,叫我小七就好啦,朋友都是这么叫我的。”
“小七……好,就叫你小七。”
她点点头,卖力地咬了口肉,“嗯~好粗(吃)。”看起来有点漫不经心。
小七同学变成了小七……这样就更有朋友的感觉了吗?
我也小小尝了一口——虽然吃过烤肉,但是烤串这种用牙齿咬着肉从竹签上扯下来,再在口腔中品尝着滚烫的汁水和鲜嫩的肉,有种狂野的酣畅淋漓。
啊——烤串真好吃啊!
“好吃吧?看你的表情挺满足的。”
“是啊是啊,感谢小七请我吃这个。”我开心地点着头。
“那小七,你就叫我镜月吧。虽然从没有家人以外的人这样叫过我啦。”
那是因为我没什么朋友。不过这次,我想我一定可以和麻雀部的各位成为好朋友的——到了那时,我也能习惯“镜月”这个称呼。
“嗯,镜月。”
“对了小七,你刚刚说的遗憾……就是这个吗?”我摇了摇手中的烤串。
“是……但不只是。”
“诶?那是什么意思?”
“嗯……秘密。”
“什么呀?连朋友都不能说的秘密?”
“是啊。”小七同学……不,应该叫小七,撩动了她翠绿的长发,用充满精神的双眸看着我,“就是因为我们是朋友,才不能告诉你。”
那晚,我首次有了一个称呼我为“镜月”的朋友。
至于她口中的“遗憾”……那一定是友情的距离吧。
那是是终有一日要跨越的距离吗?
我仍不敢断言。
……
“致麻雀部的逯禔与钟清懿:
“我是职业九段雀士——Starlight,可以叫我星光。恭喜你们前段时间赢得地方赛冠军。我想向你们两个可爱的后辈讨教一下麻雀。就今天晚上十点钟吧,来星河麻雀馆——只要你们两个哦。
“——星光敬上。”
“这个……不会又是游老师的杰作吧?我可没听过哪个职业选手叫星光的。”
“去问问她不就好了。”我接过信封,快速浏览了一遍。
“可是,游老师应该只会在扮成日光时才会回答我们吧?”
“嗯……游老师自称〈日光〉,那这个署名〈星光〉一定也和她有关系——这事关长安天桥暗部的人吧?”
“诶!是有这个可能诶!阿懿太聪明了。”逯禔流露出崇拜的眼神。
“哈哈,还好啦。”我挠挠头。
最近逯禔这家伙太过热情,还真有点不习惯。
“那么,我们等下就和小七商量一下吧。”
……
麻雀部。
“根据赵阿姨给我的情报,在长安天桥暗部中确实有一个人是九段雀士。”
“果然信里的〈Starlight〉就是长安天桥暗部的人吗。”
亓兑和口中的赵阿姨即职业九段赵丛庬。即使我才学习麻雀三年(亓兑和说她四岁已经开始打麻雀了,可以说是这个麻雀部所有人的前辈),也不会不知道她的名号。
九段赵丛庬以美人痣和一双巨大的手套为特征,连任2016、2017年雀圣杯冠军。
堪称中国最强雀士的赵丛庬,实际也是〈长安天桥〉——一个自2000年起为抗击〈黑幕〉而存在的组织——其中一员。
这件事,又与我和逯禔的班主任——游盈盈老师——代号为〈Sunshine〉(日光)的神秘人有关。
这事说来话长,于是长话短说。
长安天桥活动于2000-2010年,期间多次阻止黑幕——一个凭借超能力组织从比赛中获利,并创造了庞大的地下产业帝国的神秘组织——染指竞技麻雀,维持了中国长时间的麻雀比赛秩序。
然而十年间,活动于表面比赛的〈明部〉与活动于地下的〈暗部〉因为分工以来的矛盾积累,逐渐产生了理念的分歧,最终导致冲突。
2010年,明部的龙緇維带领暗部五人脱离天桥独自行动,长安天桥自此解散。剩下的明部成员仍自称长安天桥,两边以各自的理念继续行动。游老师——游盈盈就是暗部成员之一。
2015年,明部的成员邴燮——亓兑和的母亲(据小七描述,邴阿姨曾是世界冠军,也曾是2000年代表灼华赢得首届新全国高中生麻雀大赛冠军的人,即我一直追求的〈顶点〉。)疑似被龙緇維杀害。两方产生对抗性矛盾。
五年后,也就是今年,长安天桥残党要在全国高中生麻雀大赛上行动。坚持龙緇維无辜的暗部成员——日光,出现在我们面前阻碍我们进军全国。
-“可能是因为我不信任别人吧。当得知今年天桥就要行动的消息时,我首先想到的就是,一定不能让这些还未成熟的孩子去全国大赛。”-
那是游老师的理由。
其实对于我们麻雀部四个人来说,亓兑和与游老师都是各执一词,难以分辨谁对谁错。
后来,小七邀请我们去她家,给我们彻底梳理了上述长安天桥的故事。
重点是那个作为证据的视频。
画面中的女子身着雀士服装,与另一名巫女服的女子在船上对峙。
雀士女子瘫坐在地上,靠着墙。
巫女站在她面前,睥睨着她。
-“结束了。”
“呵呵,我真没想过会有这一天啊。”
“……”
“杀了我,你们还将继续对吧?”
“这是我个人的决定,和他们无关。”
“就在这告别吧,龙緇維。”
“……永别了……”-
巫女举起双手,双目散发光芒。
那震撼我们的奇异现象,即为〈巫术〉。
下一瞬间,白色的光芒笼罩住整个画面,视频也到此结束。
那个身着雀士服,头发赤红的女性,正是我心心念念的顶点。
之前亓兑和曾说过,邴阿姨是在从海南返程到广东的轮船上遭遇事故的。那艘轮船在途中爆炸,许多人的遗体就那样沉入海中,永远消失了。
同时,作为世界麻雀冠军的邴阿姨也如同被抹去历史一样,除了〈存在过〉以外,什么荣誉都没留下。世间除了与她关系密切的人外,没有人再记得她。
亓兑和一定很痛苦吧。
而视频里出现了那艘轮船。巫女服的女子即为龙緇維,雀士服装的女子即为邴燮——这就是决定性的证据。轮船的爆炸,正是会使用巫术的龙緇維引起的。
因此我们决定帮助亓兑和,一起在这次全国大赛中找出真相——龙緇維杀害邴阿姨的理由、长安天桥的行动、〈黑幕〉、乃至全中国麻雀比赛的真实情况。
从之前在广州塔上的对话来看,日光已经看过了这个视频。但是她仍不认为这就是决定性的证据。
日光——游盈盈老师,那个曾经给我和逯禔带来莫大鼓励的人,那个和蔼可亲、学校里的明星老师,如今已经和我们形同陌路。
以上,是前情提要。
“还不好确定,赵阿姨说她不想公开那名雀士的信息。”亓兑和摇摇头,“我个人觉得这种风格确实很像日光。”
赵阿姨不想和我们说那名雀士的信息?也可以理解,长安天桥有许多隐情,我们也只是浅显地了解了一下,还没有资格从赵阿姨口中知道太多。
“部长,”芈漙举起手,“我们已经确定进入全国大赛了,就算真的是暗部的人,也不能对我们做什么事吧?”
“嗯,芈漙说的有道理。”逯禔摸了摸芈漙的头,“如果是关于小七的事的话,信里应该会叫上小七的,而现在信里却只要我和阿懿去。”
“难道这个星光真的只是单纯想找我和你来较量?我还是觉得很蹊跷。”
“钟学长,你有什么想法吗?”
芈漙的话实际上并不严谨。回想当时决赛结束后,游老师约我们在广州塔见面,到最后都没有明确告诉我们她当时想做什么。或许,如果亓兑和没有揭发她的身份,她就能以别的方式阻止我们——比如用威胁。在那之后,游老师也没有再行动。
-“不用担心我啦,明天开始,我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游盈盈老师啦。”-
临走前的那句话是她放弃了的信号吗?我们无法得知。
同理,这个星光如果和游老师一伙,并且已经有方案的话,这次会面亦能是阻止我们参加全国大赛的陷阱。
——不过我可是钟清懿,要是这点困难就畏惧,还怎么成为追上亓兑幺甚至是邴阿姨成为顶点?
“虽然是这么说啦,我仍然决定和逯禔去会会这个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