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地板,摇晃的车厢,昏暗的视线,电磁涡轮发动机的声响滋滋的响个不停,像是电风扇一样喋喋不休。
蕾妮歪着脑袋,靠在墙壁上随着装甲车的晃动轻轻的摇动脑袋,一副睡得很沉的样子。
在她身边是同样靠着墙壁晃动的夏契斯,和蕾妮不同的是,他是真的处于昏迷之中。
士兵们挺着枪杆,靠在电磁车的墙壁上闲散的聊天,抱怨着刚才的战斗是多么的疼痛,或者为死去的弟兄感到伤感。
蕾妮闭着眼睛听着,她的手臂被金属的手铐拷在一起,在身边除了夏契斯以外,还有满地的贵族,像死鱼烂肉一样随意的铺在地上,沉睡不醒,他们都是有身份的,被查到了家徽的贵族,所以被搬出了车外。
本来夏契斯和她差点就被击杀了,作为无用的人,没有利用价值,又不能证明身份,只能就地击杀。
当时情况非常危急,蕾妮已经听到了士兵们拉动弹阀的声音了,就在蕾妮拔枪反击之前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有个士兵认出了夏契斯的身份。
“这不是香舍林著名的天才少爷吗?”
他是这么说到的,听到这句话之后,其他士兵都放下了枪,等候下文。
那个士兵紧接着说:“香舍林侯爵安德修的儿子,年仅十二岁的鉴目师天才,声名远扬啊,我侄女就在香舍林,和我说起过他,还有一张珍藏的照片,啧啧,别说长得还挺俊,难怪我家那个丫头一脸迷恋的样子。”
士兵啧啧称奇,打量着夏契斯尽管陷入沉睡依然俊朗的五官,幼稚中带着英气,眉宇之中透着微微的锋利气息。
“安德修侯爵?那不是......”
某个士兵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欲言又止,却被另一个士兵打断了:“别想太多,政治上的事情和我们无关,服从命令就行,既然是安德修侯爵的儿子,那就带走吧。”
“那旁边的这个小女孩?”最开始说话的士兵看向旁边装睡的蕾妮,虽然认不出这个孩子是谁,但是他也不想让这个五官精致的小女孩被枪杀。
“带走吧带走吧,反正又不占地方。”
就这样,两人被抱到了车上,扣上了金属手铐,不知道要运到什么地方。
在听到士兵们的闲谈之后,蕾妮算是对刚才发生的事有了个了解。
在听到士兵们在交谈中“新亚长官”的及时支援和吉尔的突袭以及险些全灭的心有余悸后,蕾妮心中有些微微黯然,吉尔还是死了,尽管他是那么努力,造成了那么大的麻烦,甚至差点接近成功,但终究是功亏一篑。
和以前一样.....我终究是没办法带来任何改变......
蕾妮想起前世的一些回忆,心中苦涩,就连那股无能为力的感觉.....也和以前一样。
手中掌握的技巧除了杀人,就是陷害,从来都不能拯救,也不能帮助其他人,一个个熟识的人在任务后回不来,一张张音容笑貌刻在脑海,孤单一人的时候,就会像流淌的苦酒一般静静的从心里流出。
蕾妮微不可见的捏起拳头,指甲刻进掌心,又迅速放松,她不能被发现。
杀手,只能破坏,但是,鉴目师,却能够创造......如果用“那个”的话,一定能够从这群人的控制中把夏契斯救下来,只不过现在这副身体,实在是干不了什么太出格的事。
蕾妮脑中有一个朦胧的计划正在勾勒着。
她闭着眼睛,呼吸轻柔仿佛沉睡,心中却在悄然勾勒着四周的环境,多少个呼吸的声音,墙壁上面透风的窗格子里传来的风流速多大,有什么气味.....一切信息,都在脑海里飞快的组合,精准的排列,一副3D的结构图在蕾妮心中慢慢形成。
空气中.....有土石的味道,沉闷浓重的空气,隔着眼皮的光线变得很弱,这种感觉.....是隧道没错。
蕾妮判断到,装甲车一定是在隧道里,而且是那种很长的隧道。
这一世的身体天赋比前世还好,五感和身体柔软度都远超前世,如果按照前世的杀手培训下来的话,没准比教官还强,那个直到死都看不清实力宛如深渊一般的女人。
嗅觉灵敏,天生就可以注意到空气里很多细弱的气息,哪怕在杂乱的市场,也能够分辨出马粪牛肉和冻鱼等等腥臊味中的一缕百合花香在街角的那一头传过来。
电磁装甲车,是战略级武器,拥有足以追上火车的高速,相对坚硬的外壳,以及不错的动力,唯一的缺点就是不持久,而且一旦使用过长时间,身为运载核心的“电磁涡轮加速器”就会过热,之前这辆车一直都倚靠在火车上面被带着走,所以没有消耗多少动力,如今重新使用自己的动力之后,想必不能太久,就必须要停下来修整。
而且蕾妮恰好“知道”了这种堪称国家机密的加速器的数据和弱点,它需要不断地补充降温水,用最原始的方式降温,那些被蒸发的蒸汽从车管后面排出,明明是电磁能量的发动机却像是蒸汽核心驱动的一样,非常具有迷惑性,如果不是老师曾经布置过一份寻找这种发动机漏洞的作业的话,她也不会知道。
不过现在蕾妮心中也升起了疑惑,这种东西肯定是国家机密吧?为什么老师会有它的设计图甚至还拿出来当作业?
她一上车就知道这是什么发动机了,那种电磁涡轮独特的“咻咻”声叠加密集的电磁“滋滋”声实在是太富有代表性,再联合之前听吉尔对这种装甲车的称呼,她也能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通常来说,这种装甲车都需要走旁边有水的路线,以方便时刻补充,或者带有大量的水,但现在车上到处都是人,不可能有地方放水,所以等会一定会到有水的地方!
蕾妮思定之后,决定付诸行动了,虽然仍然没想明白老师的问题,但现在也没时间想这些了。
轻轻呻吟一声,蕾妮“虚弱”的睁开眼睛,眼神中带着丝丝迷茫的看向四周,然后想要拿手揉揉眼睛,却“发现”手上被拷了手铐,然后有些惊慌失措。
“这....这是在哪啊?”
蕾妮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干涩沙哑,像是很久没喝过水一样。
墙对面的一个士兵看到后,挑了挑眉毛,对队友招呼道:“看看这边,有人醒来了。”
然后把枪抗在肩膀上,走过来蹲在蕾妮身前说:“你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蕾妮眨眨眼睛,虚弱而迷茫的说道:“我们在火车上,被一个拿枪的人逼迫,喝下了毒酒,然后就躺在二号车厢了,现在在哪里?我们是被救了吗?”
士兵扯开嘴,似乎想奸笑一下,但想想在一个小女孩面前奸笑也没什么意义,就又收了回去,随意的回答道:“没有,你们现在被土匪绑票了!”
“土.....土匪?你们想干嘛?”
蕾妮有些害怕的缩了缩,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了这个年龄的女孩应有的害怕与迷茫,论前世杀手的经历,演技可是非常重要的技能之一,没有奥斯卡级别的演技,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没干嘛,我们只是准备要各位贵族们给予一点小小的帮助,好让我们未来的生活更舒服一点而已。”
士兵似乎准备逗一逗眼前的女孩,一脸“邪恶”的说道。
旁边的士兵见到这有趣的一幕,也侥有兴趣的靠了过来,为到蕾妮身边,其中一人还颇为不耐烦的踢开了挡住了落脚点的贵族。
“嘿嘿,老斯菲你这么搞就不好了吧?让我们也来玩玩?”
“去去,说正经的呢。”被称为老斯菲的士兵没好气的挥了挥手,挥赶到。
“哈哈,正经的,正经的,让我们也听听,顺便帮你补充一下。”旁边的士兵毫不买账,大摇大摆的扛着枪,站在周围看戏。
老斯菲无奈,只好问道:“你是哪个贵族家的?为什么出现在这趟火车上?”
“....我,我不是贵族家的,我是我家少爷的贴身女仆,去王都玩的。”蕾妮似乎被眼前凶神恶煞的大兵们吓到了,声音弱弱的,好像蚊子一般嗫嚅道。
“女仆?”老菲斯看了看蕾妮漂亮的小脸,心中暗衬到:是贵族家的童养媳吧?真是丑陋到让人羡慕的风俗啊,然后接着问道:“那旁边这个就是你家的少爷吗?”
说罢指了指夏契斯。
蕾妮点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看了老菲斯那张沧桑的脸一眼,道:“那个.....土匪先生,能....能解开我手上的手铐吗?我的手好痛。”
老斯菲瞟了她纤细洁白的手臂一眼,没有直接否认,而是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被.....被之前那个人打断了,还有腿也被狠狠踢了一脚,现在好痛。”
蕾妮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丝疼痛的哭腔,在老菲斯听来是那么的柔弱,让他不禁有点心疼。
他伸手捏了捏蕾妮的右臂,断掉的骨头在多年当兵经验丰富的他看来一摸就知道。
确认了蕾妮所言非虚之后,老菲斯转过头对身旁的士兵喊道:“勒鲁瓦,去拿绷带和胶板来!”
勒鲁瓦讥笑一声,嘲讽的道:“不是吧老菲斯,这么快就沦陷啦?这可不符合规矩啊~”
老菲斯似乎额头上爆出一点青筋,没好气的喝吼道:“少废话快去!”
“好好,你这老变态,我这就去。”
勒鲁瓦甩了甩枪,讥笑一声后转过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