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别怕,我没有恶意的。”
我摊开双手,尽量以平静而不至于让人感到警惕的声调说道。
那双眼睛没有任何移动,只是看着我,一眨不眨,宛如苍白色的玉石,没有反光,没有折射,好像穿透了我在看向我身后的景色一般。
我向前走几步,她又向后退了一下,那双眼睛在门缝里“咻”的就消失了。
“我不是村里的人,我来这里是找道士的——”
我站在门外双手比成喇叭的形状拉长了声调“喊道”。
与其说是喊,不如说是微微抬高了声调,声音一点也没变大,我知道她一定在偷偷看我。
钓鱼钓鱼……
一小会后,小小的脑袋从门缝里面探出来,小男孩看着我,干净白皙的脸庞,柔软的五官,脸颊上微微的绒毛,看上去就像女孩一样。问道:“你是来找彭罗道道士的吗?他已经去世了。”
“啊……那可真是可惜,能让我进去吗?我先看看彭道士留下来的遗物。”
我晓有兴趣的打量着这个漂亮的男孩,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我自认为自己现在的表情人畜无害,毫无进攻的意思。
“……”
小男孩没有说话,宛如玉石一般纯粹的苍白眼瞳看着我,安静的宛如潭水,反射着道寺外的山水和我,我对人性的把握和对人情绪的观察在他身上一点用都没有。
我观察着他,就像是在看一面镜子,看到的都是我自己。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我眨了眨眼睛,歪了歪脑袋,然后又迅速的警醒,把脑袋偏回来,集中注意力。
“你真的是来找道士的吗?”
我看到他的眼神里仿佛有一点水汽,伤心的样子,虽然我没有看出他的情绪,但是只是看外表又应该是很难过,这种古怪的感觉我很少遇到过,从前世到现在,我都是先看穿对方的情绪,再看地方的表面的,现在面对这个男孩,我好像就是个普通人,凭借着对方外表的一举一动来判断。
真是……久违的古怪呢。
我嘴角的笑容愈发纯粹,感觉好像找到了有趣的人呢。
“没有哦,我就是来找你的。”
我选择实话实说,心中有种隐约的感觉告诉我,这个男孩或许能够看穿我的借口,虽然我理智让我拒绝相信。
“真的吗?”
小男孩眉毛上扬,眼睛像是星辰闪烁一般扑朔的眨了眨,看起来很高兴……这种“看起来”的感觉真是不好受,我好像吃了几斤面粉在心里一样,这种隔着浓浓迷雾的感觉让我即新奇又不习惯。
是随着时间与久久的安逸让我的观察技术下降了,还是外面的世界真的有各种各样的天才呢。
我看着眼前这个看上去纯净天真的男孩,笑了笑点头肯定道:“嗯,我就是来找你的哦,我的名字叫蕾妮,”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出了剩下的全名:“蕾妮.维尔蓝,寄住在维拉家,听说过你哦,你好。”
我的话半真半假,真的是我确实住在维拉家,并且听说过他,假的是我不是从维拉口中听到的,而是从村内的那位女士口中听到的流言。
我想测试一下,这个男孩是真的能看穿我的语言,还是只是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
我伸出手,递到他眼前。
这个黑发白眼的男孩眨眨眼看着我伸到他面前的手,没有反应,只是看起来很疑惑。
“这是干什么?”
他直接的问道,声音如同流水细沙,平静汨汨的流淌,很舒服的嗓音,只是我听着愈发疑惑了。
他真的是男生吗?
我狐疑的看着他,把手收了回去,脸往前凑凑,眉头皱起来,越看越怀疑。
“得罪一下。”
手指划过他的脖颈,脸颊上的容貌,轻轻掐了一下耳垂,仔细的抚摸了一遍他眉眼上骨骼的轮廓,从两边眉毛骨之间的距离,到眉毛顺逆长的方向,以及脸上绒毛的色泽。
随着我认真抚摸和判断,心中已经渐渐有了个答案。
“小男孩”被我的突然袭击弄得有点蒙,但也许是本来就呆,就是站在那里任我上下其手。
远处飘来的风有些凉丝丝的,从我的衣服缝隙里面吹进去,吹得我浑身一个激灵,这天气……
“呼……”
轻呼一口气,我放下手。
果然,“他”是女孩。
我主动牵起她柔软的手,握在手里,认真的握了握,告诉她:“这是一种见面礼仪,叫握手礼,代表两个好朋友的第一次见面哦,你叫什么?”
“我……我叫,我叫叶甫盖尼。”
她脸蛋有点小小的红润,像是桃酥糕点一样细细的,浸润在白皙的脸颊上。
唔……好可爱……!
我感受到了玛尔姐姐她们当初对我的态度的源头何在了,好想捏,好想抱起来揉怎么办?
这是什么感觉?内心微微加速跳动,脸颊有点因为兴奋而发热,口水分泌加速,好像风也不是那么冷了。
我到底要不要克制这种感觉?到底有没有必要?
我一时间陷入了纠结之中,这也是光明世界的特产么?
我选择了折中方案,克制住了往她那像汤圆一样软软的脸颊上亲一口的冲动,但是伸手捏了上去。
我掐着她的小脸上下揉动,这手感让我欲罢不能,好软,还有弹性。
“唔唔唔……”
叶甫盖尼嘴巴有些漏风的任我揉捏,不知道该怎么办,一脸茫然,我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初次进入府邸的我被一众女仆抢在怀里揉捏的童年。
哎,我感觉我快停不下手了。
有点上瘾。
——————
我后来没事就来找叶甫盖尼,教她写字和认识一些基础的知识,如果说以前的我是对光明世界的一切表现出无知的话,叶甫盖尼就是我的加强版,她对一切都表现出无知与好奇的状态,对我放下警惕之后,经常出现一种非常天然呆的情况来。
我和她说话,新致勃勃的讲了半天的金属通用基础学,把当年老师教我的那些话从记忆的仓库里擦了擦灰原封不动的照搬出来,好像陷入了曾经回忆一般放映片一般的和她说了半天。
结果她指着远处树枝上那枚在风中打转的,要掉不掉的树叶对我说:“蕾妮姐姐,那个树叶到底什么时候才掉下来啊?”
我被打败了一般低下头,无奈的纠正了她的量词错误,道:“是那枚树叶,我也不知道,但是风在加大一点,它就会掉了。”
说罢,一阵冰凉的寒风吹来,叶子晃悠悠的转了几圈,悠悠的在寒风中打飘着,落到了草丛里。
我闭上了嘴。
叶甫盖尼眼睛放光,一拍纤细白嫩的手掌,然后崇拜的看着我:“蕾妮姐姐好厉害!”
“不……只是巧合而已。”
我有些尴尬的承认道,但好像她并不相信我只是瞎掰的。
在后面的时光里,我就像她的姐姐一样,一点一点的教她生活的常识,纠正她有些蠢萌的错误,时不时把走神的她拉回来。
感觉自从小少爷有了自己的观点不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之后,又一次感受到了照顾人的感觉了呢。
呼呼……
——————
结果今天我却犯了个低级的错误,我把鹅毛笔带出来了,但是忘了带墨水。
结果只好捡了根干的芦苇杆,醮点水教叶甫盖尼认字了。
好在她也没有在意我为什么昨天说今天教她用真笔写字,结果为什么还是用芦苇杆这件事情。
但我还是感觉脸上有些发烧。
这具身体真是太容易脸红了,这怎么行?
然后,过了大概几个小时后,夏契斯他们来了,带着蠢笨的“生铁头盔”,感觉老师会给他气死。
和一个巨大的门板,我一看就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本来还以为他们会回家之后看到房门上的锁,和包尔曼叔叔留下来的信之后才会过来的,谁知道他们正好决定今天行动呢?
人生充满未知,世界充满意外。
这感觉也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