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什么感觉都没有的穿过那到裂缝后，我首先看到的便是一面闪着很刺眼白光的墙壁，就好像一块广角大屏幕一样。
而在大屏幕的中央，一行纯黑色的字体带来了很大的反差感，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想要把视线放在那段字体上。
——欢迎来到虚空之海。
这样的一段文字被翻译成不同国家的文字，并且在屏幕上循环滚动放映。
除了要晃瞎眼睛的白色的底板和简陋的黑色字体，这块屏幕上再没有任何的装饰内容，这可真是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排版了啊！
终于，在那种刺眼的白光持续了好多秒之后，整个屏幕里的亮度总算是暗了下来。虽然看起来还是很亮，但比起刚开始的那种程度，现在这样子已经可以说是很不错了。
“这里就是你所说的虚空吗？我们现在在虚空的内部？”
我撇了一眼旁边的人形轮廓，自从它变成这幅样子之后，总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一个浑身都闪着紫色荧光的人，而且还没有五官，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甚至它原来大眼触手怪的样子在感官上还更好一些。
“并不，虚空不是你们人类可以随便去的地方，”它摇了摇头，温柔的女性声音从它的身体里传了出来，
“这里充其量可以算是虚空的神经末梢，就连虚空的边界都算不上。如果真的直接去到虚空内部，您的身体会直接崩溃，这并非我小瞧您，而是我多次实验得出的结论。”
话音停止，紫色的人形轮廓忽然开始自顾自地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起来。为了防止跟丢它，我也只好赶快沿着相同的方向追上了它的背影。
“所以这里是你的私人空间？我可以说这里是你的卧室吗？”
“不是很准确，但也勉强可以这么说。”阿诺德啪~的打了一个响指，
“look，我用了不少时间单独开辟这处空间，之后又用了很久才把这里和虚空建立了链接。这期间我做了很多次实验，直到四十年前，这里终于可以允许您和您的同伴们进入，并且不会使你们的身体崩溃。为了这个结果，我白白耗费了很多优质的素材，不过，我认为这很值得。”
“你说的素材是指什么？”即使我心里大概已经明白这家伙眼里的“素材”是什么，但我还是向它发问了，我想听到它亲口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情。
当然了，这家伙…阿诺德不出意外的回答了我的问题，并且是毫不犹豫的证明了我心里想的东西。
“人类、像您这样的人类，以及普通的人类和这个世界里的其他物种。我希望这个世界的物种可以在这里生活，但是很可惜，除了像您这样的人类可以勉强生存，其他任何物种都会在来到这里的一瞬间便整体崩溃。看，就像您右边即将发生的那样。”
随着它的声音，我们右边的墙壁忽然开始变得透明，淡紫色的荧光在墙壁的内侧出现，一个差不多有教室那么大的密闭房间展露了出来。
房间内部的任何东西都可以看的很清楚，墙壁透明的好像不存在一样，但如果我伸出手，却只能碰到一面冰凉的墙壁。
不过比起这个，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墙壁另一边的身影所吸引。一、二、四、七……总共十三个影子一动不动地站在房间的正中央，在荧光的亮度逐渐上升之后，我彻底看清了他们的全貌。
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男性、一个可能是同样年龄的女性、紧接着是一个似乎还在读高中的男生和女生，最后则是一个看起来连十岁都不到的女孩子。
而再往后，进入我视线之中的就不再是人类了。猫、狗、老鼠、鹦鹉……剩下的全都是各种不同的动物。
但很值得注意的是，这些动物的身上看起来什么伤都没有。但在它们另一边的那几个人影，它们的状态看起来就不太好了。尤其是最后的那个女孩子，她的情况更是非常非常糟糕！
“他们是……你口中实验的素材？”
我看向了站在我身后的阿诺德，它随即上前一步走到了透明墙壁的附近，同时摆出了超市店员介绍商品一样的姿势。
“请允许我为您介绍他们，首先是一号素材，一名身体健康没有疾病在身的男性，”接着，它又指向了下一个人影，
“二号素材，一名身体健康的女性，当然，她的身上同样没有任何疾病。三号素材，一名被虚空轻度感染的男性，四号素材也是如此，只不过她的感染程度相对来说更高一些。”
“那她呢？”
我指着最后那个年龄很小的女孩子，从刚才开始，我的视线就已经没法从她身上挪开了。
即使只能这样隔空看着她，我也能看得出她身上的感染程度有多么严重。手臂上的皮肤大片大片的腐烂、萎缩。
在她的肩膀上更是出现了好几只血红色的眼睛。甚至是她的脸上，怪异且一点美感都没有的纹路几乎填满了她的脸颊。还有她左边的眼睛，不仅有血液从眼角流出，整只眼睛都变成了像是深海一样的蓝色。
而那些纹路，它们可不是用画笔画上去的恶作剧，那每一条纹路，全都是皮肤被损坏而形成的。这孩子的身上，已经基本上连一块完好都皮肤都没有了。
但我这么在意她的原因还不止于此，相比其他四个人，我不知道为什么从她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熟悉。不是曾经在哪里见过的那种熟悉感，而是另一种我没法形容的感觉……
“她？她算是您的同伴，只不过从我最后一次见到她到现在，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这期间已经相隔了一百一十三年。如您所见，她被感染的程度最严重，同时状态也很不稳定。即使我没有带她来这里，她也会在一天之内死去。”
原来是这样吗？我之所以会觉得熟悉，正是因为这个孩子也是魔法少女？而且是来自一百多年前的前辈？那个时候的她们，究竟经历着怎么样的一种生活……
我伸手碰到了面前的透明墙壁，看着那个女孩子糟糕到极点的模样，我的心里忽然觉得好不舒服……有种好难过的感觉。
然而就在下一秒，房间里的所有人影全都变了样子。从两边开始，无论是人类还是动物在一瞬间里急剧扭曲，最后在不到两秒钟的时间里完全消散。
但也有例外，那两个被感染了的男生和女生在其他人消散之后却还存活着。
可是他们的状况也非常糟糕，甚至他们已经不能坚持站着，只能倒在地上张开嘴巴扭动着全身。他们一定正在经历超级超级痛苦的事情，但隔着这面墙壁，我却连一丝的声音都听不到。
“look，他们的身体开始崩坏了。根据实验记录，三号素材会在实验开始后的第五秒彻底崩坏，而四号素材会好一些，她会在第六秒完全崩坏。”
阿诺德的话在我眼前被分秒不差的证实了，当那个女生也彻底崩坏消失后，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排在第五个的那个女孩子——我一百多年前的一位前辈。
和其他所有人还有动物都不一样，实验到现在明明已经开始了十多秒，可她却好像什么影响都没有受到。
她依然是那么静静地站在原地，唯一的变化只有布满了她整张脸的那些纹路，它们开始变亮了。
“第三十秒，这是她彻底崩坏的时间节点。”阿诺德的声音继续在旁边向我说明着，“但在节点到来之前，她不会有任何的生理反应，直到那个时间节点的临近……”
阿诺德的说明突然停了下来，它就好像是在等待着那个时间节点的到来，钟表的指针在我的心里无形地跳动…下一刻，节点要降临了。
“怎么会！”
我忍不住喊出了声，在节点到来的时候，房间里仅剩的那个女生在一瞬间完全崩坏，消失的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可是…我明明在最后的时刻到来前暂停了这里的时间，可为什么还是……
“尊敬的小姐，还请您放弃您想做的事情吧，他们只是一段记忆，一段曾经发生过的影像。”
不仅是房间里的事物没有被我影响，就连和我一起看完了这一切的阿诺德，那家伙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它转身面向了我：
“时间在这里…准确来说时间在虚空中并不存在。我所说的第几秒，那只是为了便于您理解而已。无论您试图控制时间达成怎样的目的，在这里、在虚空中都无从谈起。一个不存在时间的地方，又怎么会被时间所控制呢？”
“我明白了，”沉默了一小会儿，我不得不认可了它的说法，于是我抬起头看着它那张没有五官的脸，
“告诉我，我们刚才看到的记忆意味着什么？难道被虚空感染的越严重，就可以在虚空中生存的更久吗？”
要是那样的话，我已经在这里待了比那个节点久的多的时间，但我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舒服。总不会…其实我已经被虚空感染的很严重了？
可是怎么会那样啊？我完全不记得有过那种经历，而且我的身体一切都很正常。既没有受伤，魔力很充足并且也没有变得混乱，根本没有什么被感染的迹象嘛！
在我知道的历史里，如果被虚空感染的话绝对不会什么事都没有，百分百会像我刚才看到的那些人一样，时时刻刻体验那种我绝对不想要体验的极致疼痛。
“不，并非您所想的那样，”它又打了个响指，这一次随着声音亮起来的是我们左前方的一片空间，“单一的实验结果不具有普遍性，您不可以因为这一次的结果就做出决断。”
跟着阿诺德的视线，我看向了新出现的那片区域。那里同样的有着透明的墙壁隔挡，而墙壁的另一边自然又是十多个不同的身影。
“注意第四号素材，”阿诺德专门向我指出了第四号素材的位置，
“她和之前的五号素材是同一个时间段的人类，当然，她也是您的同伴。只是和五号素材不同，她几乎没有受到任何来自虚空的感染，但她的身体却在实验开始后的第三分钟才开始崩坏。因此，您的推论并不能得到证明。”
因为要亲眼看到崩坏节点的到来，所以我们就这样安静地看着房间里的一切开始突变，明明是不存在时间的地方，但我们却要严格地看完这段持续三分钟的记忆。哼…真是有够奇怪的。
最后，崩坏的节点准时到来，新出现的房间里再没有任何存活的身影。在又一次目睹了全程之后，我不由自主地捏紧了自己的衣角，并且下意识地和那家伙拉开了一点距离。
虽然我很清楚自己大概率不会有什么事，但亲眼看到了两次那样的记忆画面，再加上我们待着的还是一片不存在时间的地方，即使是我也不得不更加打起精神了。
毕竟……无论再怎么说，我现在可都是独自一个人待在一只特殊恶魔的身边。甚至我还主动地跟着这家伙进入了它的“卧室”，在这个属于它的地方，如果真的发生冲突的话，那绝对不是对我有利的情况。
“实验记录我就不一一向您展示了，”在我想着一些东西的时候，阿诺德忽然随手打开了一条和之前一样的裂缝，
“自始至终我的实验总是指向不同的结果，即使有部分相同也因为次数过少而不能作为定论。如果实验素材可以更多，也许我会得到接近事实的结果。但很可惜，实验素材，尤其是优质素材的获取非常困难。”
“你的上一次实验是什么时候？”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据我所知在近些年以来，我的前辈们应该是没有谁因为和恶魔之间的战斗而身亡。
而这家伙很显然在把魔法少女们当做实验素材，如果它的实验一直在继续，那就说明某个家伙一直在欺骗我。
虽然时至今日我已经不怎么在乎有没有被欺骗了，毕竟我被迫担负起这份责任已经有好几年，有没有被欺骗也已经无所谓了。
但是…如果真的是那样，回去之后我可要找某个消失了很久的家伙问个明白。没有诚信的家伙，就该受到狠狠地惩罚才行。
“39年前的十一月零肆日，人类时间19点27分04秒，我的最后一次实验彻底结束，这个实验项目也一直暂停到了今天。”
阿诺德说出了一段精确到秒的时间，虽然我不知道它怎么能把时间记得这么清楚，但如果它说的是实话，那倒是和我所知道的情况相符合。
这么说来…某个莫名消失了很久的家伙并没有说谎？嗯姆……我是不是太不信任它了一点呢？
可是有什么办法嘛，谁让我们的第一次见面那么的糟糕。被强迫去做一份自己根本不想做的工作，而且还是好几年的时间，任谁都不会对它有什么好印象嘛！
“你对时间记得也太清楚了吧？”我撇了撇嘴角，一边想着其他的事情一边向阿诺德问道，“还有，为什么从那以后你的实验就完全停止了？因为你得不到自己需要的‘素材’吗？”
我刻意的在说到“素材”这两个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也许在这家伙的眼里，此时此刻站在它面前的我也是实验的素材之一呢。而且还是非常非常优质、独一无二的顶尖“素材”。
“没错，这是其中一个主要原因，素材的获取一直在变得越来越难，尤其是近30年，我甚至没有成功获取过任何一个素材。”
说着，原本距离我还有几米远的阿诺德忽然靠近了我一些，它那张没有五官的脸直直地面朝着我。明明连眼睛都没有，可我却从这家伙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视线。
那感觉，就好像是我平时在店里查看新上架的相机功能和参数一样。这家伙…它不会真的已经把我当成实验素材来看待了吧？
“怎么？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我抬着头和这家伙光秃秃的脸对视着，它变成的这个人形轮廓身高根本有些太过分了吧！几乎都要超过两米了，就不能变成一个正常一些的形态吗？
“不，没什么。”它摇了摇头，但紧接着又点了点头，
“可以的话，我真想拜托您来配合我的实验。您和您的同伴们一直在变得越来越厉害，这对我的实验来说很不好。如果有您这样的新人类可以担任我的实验对象，我相信一定可以取得很大程度的进步。”
“哼，你不要再做白日梦了，最好把你的那些想法彻底断绝掉，不然等我发现你这家伙的本体藏在哪里，我可不会像现在这样和你和善的聊天。”
“是我冒昧了，很抱歉，我的客人。”被盯着的感觉一下子消失，它总算是转身又和我拉开了一些距离，
“我明白您对我的看法，因此当我发现实验很难再继续下去之后，我决定去做一些其他方面的尝试。要来看看我的成果吗？”
随着它的话音结束，这家伙居然就那样一头钻进了那条裂缝里。什么嘛，他这样明明根本没有给别人选择的余地，哪里像是在征求我的意见！
没有什么多余的犹豫，我果断地抬起脚步跨进了那条裂缝。要看看它所谓的实验成果吗？哼，我的回答当然只有一个——
ye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