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快要凌晨两点,裹在陌生的被子里,身下是质感不错但陌生的床垫。
被子里没有让我熟悉的香氛气味,虽然不是第一次在别人家里留宿,而且也好好的穿着贴身的衣服,但莫名的情愫却让我始终没法睡着。
手脚糟糕的刺痛感已经很久没有增强,其他没由来的疼痛也轻微的几乎可以无视。明明终于不用再被那些疼痛折磨,终于可以安心的睡上一觉,可乱七八糟的想法却拽着我在不存在的路上百米冲刺。
我……是不是真的在期待着发生些什么?就算自己说过一些头脑不清晰的发言,可当时我未免也太配合了一点。
“我可以进来吗?”门外突然响起了绘里的声音,与此同时还有两下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稍微等一下。”
用着最快的速度穿好了所有的衣服,打开房门后我看到了带着微笑的绘里,与她一同出现在视线里的 ,还有被她捧在手心的一杯看起来像是牛奶的东西。
如果之前没有喝过那种味道怪异的无法理解的东西,我应该会下意识的认为杯子里就是普通的牛奶,可有了那段不太好的记忆,我不受控制地对杯子中乳白色的液体产生了害怕的情绪。
“有什么事吗?”
控制自己的注意力从杯子上离开,我忽然发现绘里的身上多了一件很有毛绒感的外套。毕竟是凌晨两点的时刻,外面还下着好像停不下来的大雨,气温几乎达到了一天的最低点。
“果然还没有睡着,这样可不行,”一边说着自言自语一般的话,绘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把手里的杯子塞进了我的手中,
“别想那么多无聊的事情了,乖乖把这个喝掉,然后好好睡上一觉,知道了吗?”
“这里面是……”
看着杯子里的液体,我不由得面露难色,毕竟我完全没有在这里喝到过正常的东西。即使这次真的很想像一杯热牛奶,可我还是忍不住怀疑它的真实成分。
“小瞳你这是什么表情呀?只是普通的牛奶而已哦。喝完后就快点睡觉吧,熬夜可是很伤皮肤的啊,我本来是早睡主义者呢。”
说着,绘里伸着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只是听声音都可以感觉到那股困意。
轻轻地关上房门,目送着绘里回去自己的房间后,我盯着被我放在柜子上的玻璃杯持续了好几分钟的时间。
经过了今晚,我的的确确对绘里拿给我的饮品有了很大的心理阴影。恐怕…直到这一年结束我都不会忘记之前嘴巴里的那个味道吧。
“算了,总不会是什么坏东西。”
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我拿起杯子便凑到了嘴边,仰头将杯子里的液体一口气全部灌进了嘴巴里,仅仅用时不到十秒钟,大概有一整瓶瓶装水那么多的液体已经一滴不剩地进入了我的肚子。
随后我紧紧地闭着眼睛等待舌头上出现奇怪的味道,但过了很久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所预想的情况根本无从说起。
这好像…真的只是普通的热牛奶。
即使我等了好几分钟,可口腔里仍然只有一点牛奶的气味留存,最多再加上一点甜甜的味道。也许是加了糖,也许是其他的什么。
但无论是什么,我担心了半天才喝掉的居然真的只是随处可见的热牛奶。
结果,又是我自己在给自己添烦恼了。要应付我这种容易乱想的家伙,绘里一定会觉得很麻烦吧。
带着对自己的埋怨,我甚至没有脱衣服就埋进了被子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杯牛奶的作用,久违的困意没多久就让我放下了防备,许久没有体验过了的睡眠时间似乎在向我招手,我没有任何犹豫便去往了梦的世界。
…………
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还多,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正常的睡觉了,没有被各种各样的疼痛给痛醒真是太不容易,甚至都要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了。
不快也不慢地从被子和床的束缚里离开,站在房门面前,我握着门把手却没有把它推开。
昨天晚上发生的所有经过都在我的眼前闪回着,从拨响生疏的夸张的吉他,再到那杯超级难喝的水,最后是临睡前的热牛奶,所有的一切在记忆里都格外清晰。
现在推开这扇门的话,我大概会见到绘里,当然也有可能谁都见不到,毕竟现在已经是营业时间。
用力的在食指上留下一条掐痕,彻底摆脱了刚起床时的迷糊状态。此时此刻,门后的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虽然还有很多问题没有合适的解决的方案,但没关系,只要不停在原地,总能找到更好的办法。无论是麻烦的人际关系、或者是和某个家伙的相处,我想我一定会知道该怎么做的,即使不是现在。
“早上好~”
陌生的声音在我推开门的第一时间就迎面而来,休息室里有着一名我没见过的女生,她正和我打着招呼。看她身上穿着店里的制服,一眼就能可以分辨出她店员的身份。
“早上好。”我也回应了一个自认为得体的问好,虽然她没有再说什么,但她眼睛里的疑惑早就说明了她在好奇我的身份,以及为什么会从这里出来。
不过那并不重要,仅仅只是一个小插曲。从休息室的大门进到外面的营业区,我在一排排货架和琳琅满目的乐器里寻找着绘里的身影。
当我在吉他区的某个地方找到绘里时,她也看着我轻轻晃了晃手臂和挂在手指上的车钥匙。
“睡得好吗?”
“嗯,很好,”看着眼前换上了一身职业西装的绘里,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穿正装的样子。之前总是散着的头发也扎了起来,两只异色的瞳孔也变成了最为常见的黑色,“各种方面上来说都谢谢你,真的非常感谢。”
“说是感谢,可我完全没看到任何诚意哦。”
随着绘里的话音落下,一股很不礼貌的视线落在了我身上的各个部位,微妙的厌恶感无比迅速地填满了我的心脏。
“那个不行,”我十分肯定、并且带着不会退却的语气说着,“对不起,我昨天说过一些头脑发热的话,但有些事情还请不要再提了。”
“好了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粗鲁的揉了揉我的头发,绘里随后便向我伸出了表示邀请的手,“来吧,可爱的小朋友,姐姐送你回家哦~”
咚——
车门关闭,在出发之前我就扣好了座位上的安全带。不过方向盘面前并没有绘里的身影,刚才把钥匙丢给我后,她只是说了声去拿点东西就没有再出现。
车子里的各种设备看上去都很新的样子,这辆车也许都没怎么上过路,就像是最近才买回来的那样。
至于其中的原因,我当然是最明白的那个人,毕竟家里的车库还停着一辆原本属于这里的车。和现在坐着的这辆车相比,它在各种方面完全可以说的上是饱经风霜。
靠在车门的玻璃上,等待着绘里过来的时间里,我什么事都没有做,就连姿势都没有进行太多的改变。
看着窗外丝毫没有减小的雨势,以及不远处根本没有客人进出的店门,我忍不住怀疑绘里的店面究竟能不能支撑起房租和其他的开销。
“我说,你这家伙差不多也该出来说句话了吧。”
看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我自言自语似的对某人说着话。在继续沉寂了差不多一分钟之后,某个已经好久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家伙总算是久违的现身了。
尽管这个“久违”才只有一天多一点的时间而已。
“你想让我说什么?”出现在驾驶座上的她很没有形象的翘起双腿搭在了方向盘的侧面,
“是让我说你私自和我看上的女生上演了一出无聊的分手戏码,还是说你躺在别人怀里那副失声痛哭的丢脸模样?又或者是脱掉衣服之后那种小女孩一样的表情?要不你自己选一个?”
“原来你一直都在看着啊,那为什么始终一句话都没说过?这可不像我认识的你。”
“懒得和傻瓜说话罢了,”和我一样、但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持续从我身边驾驶室的位置传来,“所以你这傻瓜想说什么?是不是我不嘲讽你几句让你不舒服了?你难道是喜欢被别人骂的变态不成?”
“有件事我想听听你的看法,”转头看向身边并不存在于现实的另一个我,一个在我心里发酵了不少时间的想法终于被我说了出来,
“如果我死掉的话,你会怎么样?”
这个想法并非第一次出现出现在我的心里,但昨晚一件事情的确认让我又重新考虑了这个想法。
有些作品里会存在人格分裂这种情况,现代医学中也确有其事。即使再怎么不想去承认,但此时此刻只存在于我眼前的她的确有可能只是我的幻想,从始至终都可能只有我自己。
无论是和她之间的争吵、还是被抢走身体控制权之后的所作所为,我始终怀疑那根本就是我自己在发泄情绪,但又无法接受自己做出了那些事情的事实,因此才幻想出另一个性格无比恶劣的自己,以此来为自己开脱。
但这个想法在昨晚被绘里给推翻了,她明确且肯定的告诉我,我和她的确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灵魂,不存在我们其实是一个人那种情况。
尽管这只是绘里单方面的判断,我也根本不能感知到所谓“灵魂的差别”究竟是什么,但我选择相信绘里。
不……应该说我只能选择相信她。
“哈?”在我那么问了之后,身边的她果然露出了一副鄙视的表情,“你这蠢货又突然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别扯开话题,正面回答我。”
“我不知道!无聊。”
丢下了这么一句话,驾驶座上的家伙又一次自顾自地消失,但我可不打算就这么让她逃掉。
“不管怎样,把这份契约签了吧。”
在一个全是黑色的地方,我毫不费力地找到她的身影。这里大概是类似精神空间一样的地方,总之她平时总会待在这里,而我当然也可以随时进来找到她。
新的契约被我拍在了她的面前,契约的内容包含了上一份的全部,但又进行了大量的细节补充。这份契约我已经修改了一遍又一遍,基本上涵盖了任何方面的内容。
只要她可以和我签订完毕,之后就再也不需要担心她的那些所作所为会影响我的生活,我将把她完完全全的限制起来。
修改契约不算困难,问题主要是在要怎么让她同意。而现在,我大概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滚出去,”我的契约被撕的粉碎,她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想让我签那种一点都不平等的东西,想都别想!”
“那可不行,你必须要签,”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我甚至有点想要笑出来,“不然的话,我死给你看。”
“哈???你脑子又坏掉了?”
“我是认真的,”虽然说着这种滑稽的台词让我很想笑,但表面上我还是带着极其严肃的表情,“你不是不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吗?要不要试一试,看看在我们的身体死掉之后,你究竟能不能继续活下去。”
刚刚她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甚至主动选择了逃走,这种少见的情况以及昨天我做出了一些蠢事后她的反应,这些都更让我认定了自己的判断。
虽然这样的发言简直就像是在耍无赖,但只要有效就足够了。
“你!”大声地对我吼了一下,她之后没有再说什么,就只是睁着愤怒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我,我也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就这么你看我我看你的对视着,到最后她看起来都快要把牙齿给咬碎掉,但无论她的表情再怎么可怕,我所做的都只有一件事——一次又一次的把新的契约扔在她面前。
……
“在想什么?”身下的车终于启动,绘里过了很久才冒着雨一头钻进了旁边的驾驶室,“是和我有关的事情吗?如果是的话姐姐我会很感动的哦~”
“没有,只是在发呆。”
“那好吧,我狠狠地被伤到了。”离开了停车场,一只包装很精美的礼品袋被绘里放进了我的怀里,“回去之后记得每天喝一次,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随时给我发消息。”
“这是?”提着绘里给我的袋子,我只是简单的从外面看了一下,至于里面放的究竟是什么,那就只有等我回去打开它才能知道了。
“当然是药啦,这可是我熬夜准备的,小瞳你绝对要每天都喝!”
“居然还要吃药的吗?”
又一次感到出乎意料,我关于妖精们的某些奇幻滤镜似乎又破碎了一点。
“嗯哼,不然呢?就算是魔法少女或者妖精,想治好病不吃药怎么行?不要太把神话故事的内容当真啊,现在这个时代,妖精也得与时俱进才行嘛。”
轻轻点了点头,我没有再纠结这件事,这之后绘里也没有再说什么,随着车载音乐的伴奏,绘里控制着车驶向我家所在的地址。
现在差不多到了早上十点,中午、或者是下午我们就可以到达家的附近。回家之后,该找个时间把房间里藏起来的药处理掉了。
还有就是……今天,我又没能去上课啊。不过,心情久违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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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来的新年快乐,希望这一年我可以稍微加快一点更新的速度吧,一个月只更那么点再怎么说也太不像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