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渎神教?”
如上次一般,芙蕾姆的身体抽动起来,平静的音色中却充斥着愤怒。
“是的呢”
纸鸢轻轻的将嘴角上扬,苍白的嘴唇就像已经死去了数天的尸体一般。
他伸出手指将鬓角边那翻卷的头发触摸,而后再次开口。
“本来我可不想亲自动手”
“没办法啦...那两个家伙太废了...不过作为实验品,或许还算可以?”
朝着芙蕾姆,他竖起一根修长的手指。
“把那个东西还给我,现在就放过你们诺...其实我根本不想打的啦”
“怎么可能”
毅然决然的,芙蕾姆拒绝了他的请求。
身边的黑纱像是暗夜里的剑刃,以肉眼完全捕捉不到的速度朝着纸鸢刺去。
而纸鸢只是动了动手指。
“你真不乖”
化为剑刃的黑纱在空中停滞,而芙蕾姆的身体也开始不规则的扭曲起来。
凭借着先前的经验,我很快意识到——是丝线,这个执行官的主要能力就是通过纸片与丝线进行攻击,而眼下她正是被肉眼不可觉的丝线束缚了身体。
跟上次一样的发展呢。
芙蕾姆会将黑纱转换为火焰状,从而将周围的丝线焚烧,而后就会因为失去防御而被偷袭至死。
所以我必须,我必须在这里帮助芙蕾姆躲掉那可恶的暗算。
如我所想一般,芙蕾姆迅速察觉了当下的局势。
包裹在周围的纱雾转变为赤色,伴着高温将丝线焚灼而摆脱了束缚。她自信的勾起嘴角,看向纸鸢。
等等,就是在这里!关键时机就是在这里!她就是因为要在这里说垃圾话才会被偷袭。
我并不知道敌人到底什么时候会来搞背刺,因为以我的视觉基本完全无法察觉,所以我必须提前给出芙蕾姆警告。
就像那个一样吧,游戏里敌人视野消失后迅速给出信号之类的。
“芙蕾姆大人!背后!”
声嘶力竭的嘶吼,让芙蕾姆察觉到了身后一触即发的危险。
或许是我运气有点太好,在芙蕾姆察觉的那一刹那,纸片刚好凝聚成怪物模样。
她有些诧异的看了我一样,同时身边的纱雾转化为一半黑色一半赤色。
“唔?还有你这种有趣的存在啊”
明明是笑声,可却令人毛骨悚然。纸鸢已经注意到我了,而我无计可施。
唔...脖颈处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抓住一般不适,甚至无法呼吸,窒息感迅速的遍布整个身体。
想要用仅剩的手臂去拍打喉咙,却发现已经无法动弹。
是丝线——他操纵丝线与无形中扼住了我的咽喉,扼住了我的身体。
“雾海夜月!”
芙蕾姆似乎想要来帮我脱困,但身后扑上来的两个怪物与仍旧操纵大量丝线的执行官却让她分不开手。
完了,我总是只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不管什么事都只是想到了最简单的一面。
我只想到了要救下芙蕾姆,却丝毫未想过接下来自己的命运。如果在这里倒下的话,那就真的很不妙啊。神已经说了是最后的援助,即使能进入下一次轮回也仍旧是死局。
这下子真的糟糕透了啊!
因为窒息而视野模糊之际,一股清风扑面而来,紧接着那股束缚感便完全不在。
——是希露斯。
希露斯已经跳跃至了我的身旁,利用和煦的风魔法切断了束缚着我的丝线。
“没事吧夜月?”
她的身边像是不断的有着风一般,使得她那绿色的长发都被吹起。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她的身边确实有着无形的风墙,估计是以此来切断四周不可视的丝线。
她将我于瞬间以公主抱的姿势抱起,这倒是让我有点不适。
明明是该有危机感的,现在却感觉别样的情感更占据心头。
而芙蕾姆那边似乎也已经轻松的再次解决了两头怪物,并且似乎已经完全免疫了丝线的攻击。
“唔唔,你们真狡猾啊...现在就是三对一了啊...以多打少,好欺负人”
纸鸢似乎从未动过一步,他甚至慵懒的在空中侧卧起来,就像是在观赏着这场战斗一般。
“你这家伙!”
宛如赤黑色的子弹,芙蕾姆以快到离谱的速度冲到了纸鸢的身前,于空中留下的轨迹像是晚霞与夜的交融,赤而暗。
纱雾化为一赤一黑两只硕大的巨手,朝着纸鸢拍去,但却在空中停下。
——因为纸鸢的身边同样以纸化为了甚至还要大上一倍的巨手。
但芙蕾姆那赤色的纱雾应该是带着焚灼的效果的,轻易的穿过了防御而朝着纸鸢的面门袭去。
嘶....
就像是纸被撕开一般,纸鸢的身体轻易的被撕碎。但被撕碎的身体却又重新化为纸片于上空盘旋。
“你杀不掉我的噢....咯咯咯”
那渗人的笑声回响在整个已经破掉的宅邸。
“我也要玩多打少了噢...”
先前宛如雨般落于地上的纸片,此刻开始不断汇聚成型,最终凝聚成一个又一个纯白色的纸片小人。它们的脸上同样挂着诡异的笑容,并逐渐将位于地面的我与希露斯包裹。
“对不起...夜月,我现在能够催动魔法围绕在身边就已经是极限了”
希露斯腾出一只手按压着腹部,想必即使是受了治愈刚才的创伤仍旧是破绽。
我望着周围如同白色海洋般将我们团团围住的纸片人,感受到了古代战场上将领被敌军部队包围时的无力感。
芙蕾姆那边即使是位于空中,却同样被更高大的纸人所包裹。
我没有力量,我太弱了。
如果,如果我能够同样学会魔法的话,那我就可以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了吧,而不是如现在这般拖累别人。
我在这种战斗之中只是累赘而已啊。
纸人们已经开始朝着我们挥动如刀片般锋利的边缘,但却被环绕着我们的飓风斩断。
虽然不知道被那些纸人触碰到后会怎样,但结合先前那如同硫酸般纸雨的腐蚀力也不难猜到定然会对身体造成极大威胁。
希露斯已经干脆放弃的继续前进,或许是腹部的伤口实在过于严重,她双腿发软,而后连带着在她怀里的我一并瘫倒在地。
但她仍旧催动着周围的魔法,一时间内那些狰狞的纸人仍旧近不了我们的身。
她用力将处在她怀中的我抱紧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我无法催动这种魔法很长时间...”
她的嘴角有鲜血渗出,看样子已经失去了再战斗的能力。
没有力量的我什么也做不到,只有回应着她的怀抱,也同样将她相拥。
“哈呀!”
好在芙蕾姆已经突破了那些纸人的包围。
她轻易的破坏一个又一个高大的纸人,像是灵活的鸟儿一般不断在空中翱翔。
“风起!”
在解决掉她身边的纸人后,她对着我们所在的位置施展了魔法。
芙蕾姆的实力果然强悍,只是轻微的施加了风魔法就有不少的纸人尽数倒下。
但倒下的人纸人们却又凝聚在一起,体型更加庞大。
就像是史莱姆一般,打碎了后会产生更多纸片。但比一般史莱姆要更为离谱的是,所有破碎的纸片都可以重新聚集形成新的个体。
简直就是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但其实也并非完全没有弱点,据我观察,被芙蕾姆那赤色纱雾触碰的所有纸片都被完全焚灼而无法再生,所以只要一次性将所有纸人全部烧毁就能破局。
但....我做不到,显然希露斯也做不到。
能做到这点的,或许只有眼前闪闪发光的芙蕾姆。
“你这家伙只会躲在一旁吗?”
芙蕾姆似乎已经有些疲惫了,话音中夹杂着喘气声。
如果是她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个执行官的话想必一定不会如现在般狼狈,她是为了在战斗的同时保护一旁的我与希露斯才会丧失一次次好的进攻机会。
希露斯独自一人的话说不定也还是有自保能力,但因为我她也彻底丧失战斗能力了。
我真是个累赘。
“那就让我一次性全部解决吧”
芙蕾姆此刻正位于这厅堂的正中央。
“深埋於黑暗地底的红莲之炎,以吾之名召唤前来!”
像是梦幻一般,赤色的熔岩自她的身边喷发而起,连带着整个室内的温度都急剧升高。
她将双手平摊开来,强大的压迫感以其为中心而迅速展开。
“烈火的焚烧,烧光一切事物,让世界永不不存在,死亡焚烧吧!燃烧殆尽吧!”
伴着咒语的宣誓,赤色吞没了我的视野。
似乎是提前分了一部分纱雾于我们身边,导致我们并没有完全的感受到这魔法的威力。
视野逐渐恢复,待我看清眼前之景时,我不由得颤抖起来。
这绝对是我见过最为震撼的场景。
——滔天的赤色宛如审判一切的业火,将一切焚灼。
火光已经不顾黑夜将光亮重新换回,此刻已然是白昼之时。
纸人的哀嚎像是地狱中那恶鬼的嘶吼,绝望无助的刺激着心脏。
一切都在被焚灼,一切都终将被焚烧殆尽。
这就是....芙蕾姆的实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