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早知道会起这么早的话...那昨晚我一定会好好睡觉。
昨晚因为太早躺在床上,又加上因为即将要冒险的的兴奋情绪,一直像蛆虫一样蠕动到很晚才入睡。
结果....貌似才睡了三小时不到就被芙蕾姆酱从床上拖起来了。
被迫的穿好衣服,此刻的我半倚在厅堂的支柱边打着哈欠。
屋顶似乎仍有部分未修好,因为那轮悬挂在天边的明月所散发出的月光就这样径直的闯了进来。
昏暗的天色,朦胧的月光与橘黄色的灯光,三种截然不同的色彩交融,却让人有种置身于世外的超脱感。
果然很早吧?
毕竟连那月亮都丝毫没有要退下的打算,仍旧挺着头昂着胸。
你这月亮,还真是有干劲呐。
那我也不得不提起劲来了吧?
用手轻轻拍打着面部,轻微的痛感刺激着疲惫的神经。
在心中为自己鼓气,终于克服了这股倦意。
“你还蛮有干劲的嘛”
毛茸茸的感觉从背部传来过来。
是希娜在用尾巴敲打我的背部。
不是说兽人的尾巴很敏感嘛?怎么这下又能用尾巴敲我啦?
似乎兽人族与人类的体质并不相同,明明希娜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合过眼,可她却仍旧干劲满满。
“希娜酱....话说,芙蕾姆酱和希露斯呢?”
明明是芙蕾姆酱亲手把我从床上拖下来的,就算我一直说“拜托了请让我再睡一会”也完全被无视掉。
但现在....为什么我是第一个出现在这里的人啊喂?
“芙蕾姆大人似乎在准备要交给岚大人的东西,希露斯大人的话.. 还在洗漱吧?”
“唔...说到底为什么要起这么早啊?这都不算是黎明了吧?这是深夜啊喂!”
指着那轮耀眼的过分的明月,抱怨的话语兀自的从嘴中钻出。
“因为大白天走的话...可能会被赤龙眷属之族的家伙盯上吧?被盯上就不得不战斗...如果无法使用魔法只能用体术的话,你觉得芙蕾姆大人和希露斯大人对上一群士兵还取胜的概率很大吗?”
被反驳了!还找不到任何回击的点。
不过希娜说的也确实有道理,出发早点的话只有好处而无坏处。
不...或许还是有坏处的,比如折磨人的意志。
“抱歉!夜月,让你久等了!”
熟悉的声音自另一边传入耳中。
我好奇的看向正小跑着过来的希露斯。
她穿的还是我们初见时那套墨绿色的服装,只不过那猩红色的赤鬼面具这次则是被悬挂在腰边。
唔....不管看多少次都还是会觉得与姐姐一样美。
“因为昨天睡的比较晚...所以,很抱歉!夜月,让你等这么久!”
“没有啦,我也就刚准备好而已”
不过...夜月昨天也睡得比较晚嘛?
总不可能是跟我一样因为即将展开冒险而过于兴奋吧?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呢?不会是因为昨天我那下流的行为吧?
“都到齐了啊”
芙蕾姆酱也终于来了。
她穿着着一身黑色的洋裙,看上去就像是精致的洋娃娃,只不过背部却背着一个迷你的暗色背包。
那缕黑纱也缠绕在她纤细的手腕之上...所以,那东西不属于魔法咯?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出发吧。”
面无表情的走到门边,她如此的宣告着。
我顺从的跟在她的身后,而希露斯则是不满的拉住我的手,强行的交换了彼此的位置。
“不是说好叫你跟紧我嘛?你只用站在我身后就行了”
她似乎有些不满,我只好顺从的点了点头。
“不过....希娜酱不用和我们一起离开吗?”
看着只是站在那儿朝着我们微笑的希娜酱,我困惑的开口了。
“笨蛋,这是我们的临时据点,当然需要有人看管了吧?要是我也走了那这屋子谁修啊?你来嘛?”
啊....也是啊。
芙蕾姆与希露斯似乎对希娜的留下没有任何不满,只是一心一意的朝着前方那仍是一片昏暗的道路迈出步伐。
我也只好跟着他们的身后,步步向前。
“路上要小心喏!夜月,见到我可爱的妹妹们的时候要帮我向她们问好!”
而希娜则是靠在门边,朝着我们挥手。
“希娜酱,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我则对着她所在的方向同样大幅度的挥动着右手,直到她彻底消失在我的视野范围之内。
——————
“这里....就是迷雾森林的入口了”
在经过数十分钟的步行后,芙蕾姆停下了脚步。
因为天色一路上都是昏暗至极,我一直都是牵着希露斯的手紧跟在她的身后。
所以我并没有观察这一路上的环境。
但总感觉周围有其他人的视线。
是小动物嘛?还是说是魔兽?
听到芙蕾姆的话语,我将视线投向周围。
不知何时起,我们就已经被茂盛的树群所包围了。
之前以为昏暗完全是由天色阴沉导致的,这下子来看可能是树木遮挡了本就微弱的光也说不定。
位于我们前方的,是一颗高大到即使抬头也看不清尽头的古树。
而古树上....长着一扇巨门?
之所以加上“巨”这一修饰词,是因为它真的很高大。
光是门把手就已经高到两个我这种程度。
这个地方出现一扇门...其实蛮有违和感的。
“只要用魔力打开这扇门,在穿过这个森林,我们就抵达风之眷属一族的领地了,届时也将会有人来接应我们”
仰望着门把手的芙蕾姆,对我们说明着进程。
不过....要摸到这个门把手对她来说还是很困难的吧?
“那个....芙蕾姆酱,要我抱你嘛?”
“哈?雾海夜月?你在说些什么?性骚扰嘛?”
被芙蕾姆酱狠狠地瞪了一眼,我有些委屈。
“因为我看你好像是摸不到门把手的样子啊....这里不是不能使用魔法吗?想要漂浮起来是很难得吧?我想着要不要我把你抱起来然后你再去摸嘛”
“你这笨蛋到底再说些什么啊?”
芙蕾姆酱恶狠狠的白了我一眼。
她手中的黑纱向上蔓延,缠绕在那庞大的门把手上。
“怎么可能需要你这蠢货来帮忙!”
将手腕轻轻下压,门把手处映照出暗色的微光。
而后....
“轰隆隆”
那扇生长在古树上的巨门,开了。
一眼向里看去,仍旧是茂盛高大的树群。
“夜月,一定要跟紧我喔”
手心处传来一股捏感,是希露斯捏紧了我们本就相连的手。
纵使周围一片昏暗,但她脸上的那片霞红却仍旧耀眼。
不过....
不知为何,我的背部一直感受着一股恶寒。
那股像是在被他人视线攻击的感觉并未减弱,甚至增强。
疑惑的看向四周,但并没有察觉到任何事物的身影。
“是...我多疑了吗?”
在心中喃喃自语着。
说不定是因为我太多疑了吧?
毕竟如果真有什么敌人在周围的话,那芙蕾姆和希露斯一定会比我先察觉到吧?
“要进去了,夜月,一定一定要跟紧我....起码这次,这次一定要轮到我去保护你!”
希露斯突然其来的话语打断了我的思绪。
平静的心跳也因为这句模糊的话语而加速跳动。
“应该是...没事的吧?”
这样想着,我抓紧了希露斯的手,与她一同迈进了那森林之中。
————————
“那是...察觉到我们了吗?”
旁人绝对无法察觉的阴暗角落里,穿着贵族礼服的男人始终注视着那扇巨门。
“不可能吧...毕竟主教大人可是亲自为我们施加了屏蔽魔法....凭那群家伙的实力,没可能察觉到我们才对”
他用那纤细的手指轻轻推动着那副金丝眼镜。
刚才...那名为雾海夜月的少女的奇怪举动让他产生了困惑。
为什么要突然向四周眺望?只是因为想这样做吗?
还是说是因为察觉到了自己的气息?
完全想不明白。
难道是那个家伙因为得到了神的加护实力倍增?
不能吧?
“你.....可以闭嘴吗?”
那绝对是世上最为阴沉的音色,光是听到就绝对会使人头皮发麻。
纸鸢畏惧的看向一旁的同行者。
那人的整张面部都被银白色的铁笼所遮挡,整个头部只留下半红半白的头发让人观察。
身躯瘦弱到肋骨凸显,四肢纤细到堪比芦柴棒。
他的肌肤上遍布着黑隆隆的窟窿,不...更像是漩涡,因为那些窟窿始终在旋转流动。
这个无论怎样看都似乎没有任何战斗能力的家伙,此刻正宛若蜘蛛般用四肢黏在树木之上。
但纸鸢知晓——这个家伙比自己要强上数倍。
【渎神教】执行官,按照实力划分排名。
每相差一个位次...那实力起码差上两三倍。
眼前名为【肠夺】的存在...毫无疑问比自己要强上太多。
“抱歉...前辈,我只是有点担心是不是被他们发现了...”
虚心低下头的纸鸢,原以为自己的这种行为会得到宽恕。
但....
钢铁特有的冰冷感几乎是在瞬间贴上脖颈,炽热的气息也跟着一并从身后传来。
“不是说....叫你闭嘴吗?”
看不清....
完全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明明已经在高空处制造出视野共通,用来观察周遭的纸雀。
但.....
完全没有搞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在多嘴的话....就杀了你”
那股灼热的气息自身后消失。
纸鸢不可置信的抚摸着自己的脖颈。
那儿已经被割出了三道并不深的划痕。
但赤色的鲜血仍旧顺着伤口不断外流。
明明自己的这幅身体是纸片才对...他不可能攻击到本体的才对啊?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不想和废物同行....所以,拜托你留在原地”
那阴沉的声音再次从背后传来。
恐惧的同时强行逼迫着自己扭过头,纸鸢只看见了那道瘦弱的背影。
“主教大人需要的...只有我就足够了....所以,那个叫做【雾海夜月】的家伙...没必要存在吧?”
“主教大人只是说要带回去,也没有规定生死吧?”
“所以.....嘿嘿嘿”
那道身影突然转过身。
不不不....并不是转过身,而是转过头。
只不过....是克服了骨头限制,一百八十度完全的将头部扭转。
即使被铁笼所遮挡....
但纸鸢还是感受到了——铁笼之下的恶意。
那股恶意就像是绝对无法躲开的匕首,径直的刺入了他的心脏。
双腿无力的瘫软在地,光是残存着意志就已经是极限。
他再次感受到了...彼此间实力的差距。
仅是那股恶意,就已经让他失去了再站起的能力。
纸鸢就这样目睹着那道背影迈入那扇门。
而他的这身礼服,也早已被汗水与血液混合着完全侵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