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在一处山坡上,整体用木头修筑,两层楼高,占地面积不小。
艾莉今年十一岁,是陈家的第二个孩子。
尽管是家中的妹妹,但艾莉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陈家父母常常怀疑自己到底生了对兄妹还是姐弟。
眼下艾莉正陷入沉思。
捋清思绪,再调整下情绪,她对着前面两手叉腰,一脸春风得意的哥哥艾萨克说道。
“所以,事情就是你去风语森林狩猎,这三只裂齿兔就是你的猎获?”
艾萨克缄口不言,只仰首的角度又大了点,他以沉默作肯定的回答,一切尽在不语中。
眼前这个身高不到自己胸口的孩子,正是他的妹妹,艾莉·陈。黑发扎了条低马尾,丝绸般滑落肩头,稚嫩的五官俊俏而可爱,就是表情空乏了些。
黑曜的眼眸明亮,可惜饱含某种让艾萨克看到就难受的情绪。
艾萨克回忆着以往和艾莉相处的时候,写出来简直就是一卷屈辱史。
艾莉叹了口气,说:“你个铸币,你当我看不出来,哪有狩猎造成的伤口是这样的?”
“你就是撞了运气,等人家一头撞死在树桩上的。”
“那你再解释下剩下两只怎么回事?”艾萨克不服,弱弱的反驳道。
“懒得理你,风衣花季可是播种的时节,阿爸要在田里忙到老晚,我本来要去帮阿妈做点纺织的活,现在还得给你处理,你要是闲着,就去帮阿爸。”
“哦。”
没能得到妹妹认同的艾萨克,有点受到打击,垂头丧气的。
“我做错什么了吗?”他嘀咕着。
“你要不要去纺织厂跟阿妈织衣?”
艾萨克想了想,村上的纺织厂都是女人在干活,平常妇人们聚集在那,就跟聚集在河边洗衣服一样,啥都聊,啥都说得出口。
他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落到那,怕是……
“艾莉你一点都不可爱。”说完,艾萨克转身走出家门,稍一会儿,又探出头说:“才怪,你很可爱。”
“铸币。”艾莉处理裂齿兔尸体的动作,犹像处以极刑,仿佛这不仅仅是裂齿兔尸体。
从风语森林里出来,艾萨克率先回到了家,和妹妹艾莉亲热了会,就是刚刚发生的事情。
现在站在家门口,得益于家在山坡这处高地上,艾萨克的目光能看到大半个克里村,他对着克里村注以饱含深情的目光。
田亩像毛毯般铺展开来,播种的农人化作蚂蚁的黑点蠕动着,艾萨克好似能看见一幅金色的画卷,那是记忆中稻谷成熟时的画面。
房屋连缀成一条带子,分割着田地,艾萨克能看到有一条路经一直连到自家门前,也是自己脚下正踩着的地方。
期间还有条河流,贯穿了田地、房屋、林郁葱葱的森林,蜿蜒流淌不知去往何方,其实他知道,尽头会汇入一处湖泊。
位处风语森林旁,这片地区生长着种名叫风衣花的植物,每到暖和湿润的时候,就会开花绽放,它们的植株很轻,又长成一片,常常被风鼓起,旗帜般、波浪般在空中翻飞,零星的紫色花朵好似蝴蝶。这个时节也是播种的时候。
发源自风语森林中的几条小溪,受地形的影响,在外边汇流成大河,又在极远处形成了处湖泊,名叫风息湖泊。
克里村就在风语森林和风息湖泊之间,这里土地肥沃,风调雨顺,农业以种植业和渔业为主。而且位处在卡兰王国临海的一角,与和其他王国接壤的地方可以说是分处两极,所以罕有战乱侵扰,或许是最近的城镇离这里都老远,连邪教徒都不屑一顾。
艾萨克当然没有去帮家里种田,沿着路走到克里村,他对着记忆想在这里逛几圈,亲自熟悉下克里村和周边地带。
不过足足有几百户安居的克里村有点大,一整个下午,艾萨克才走完半个村子,天就已经黑了,不得已,他选择先回家。
当晚。
“哈哈哈,艾萨克我的儿子喔,已经成长为了不起的棒小伙了啊!”阿爸贝利得知艾萨克今天干了什么,大笑着夸奖道。
“你个孩子,跑风语森林深处干嘛?真是风之神在上,保佑你没被蛇叼走!”阿妈德兰则满脸严厉的训斥着。
“阿妈,除了祷告的时候,什么时候都能听到你提起风之神。”妹妹艾莉禁不住吐槽。
幼稚孩子,阿妈可不止向风之神提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艾萨克默默道。
“你这孩子,你向神灵祈祷以为不用利息?祷告的时候可都是要还的!就你俩平常惹下的事,咱家哪里给得起!”
“好了好了,今天的主角应该是艾萨克,让我们好好享受勇敢的孩子取得猎获!为他高歌!”贝利乐呵呵的,说着,哼唱起了不知名的歌曲,或许是唱的调太离谱,使得歌曲面目全无以至于难以认出。
艾萨克没有插嘴,眼前家庭相处的氛围跟记忆中是一处不差,但亲身面对时他还是有点手足无措、头脑发昏。
阿妈德兰是个精通厨艺的好女人,用三只兔子作了桌全兔宴,甚至还有剩,这些会被风干处理成腊肉,一部分留着吃,一部分会送给邻里。
享受晚饭,艾萨克也确认了父亲和母亲的性格,大概就是慈父严母的配合。
父亲贝利·陈,一位农民,四十岁左右的年龄,粗犷、朴实、性情爽快,有着与农民相符的性格与外貌。
母亲德兰·陈,克里村妇女会主席,性格精明、精通计算、手脚勤快,哦,还能做的一桌好菜,而且在厨艺上好为人师,正积极教导着艾莉的厨艺。艾萨克觉得母亲更应该成为名商人,再者是厨师。
和老实憨厚的父亲搭配起来太怪了。
吃完晚饭,艾萨克洗了个澡,他庆幸于家里人注意卫生这点。
不过直到躺在家里的床上,艾萨克望着窗外漫天的繁星,他的心绪依旧乱如麻。
心底好像有根弹簧,从睁眼闭眼穿越那时起,它就被一直压着,到晚上,绷不住的它反弹了。
艾萨克想了很多,有关前世的、今生的、以后的,他还以为自己要失眠,就在他脑海对未来大展宏图、大想特想时,他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