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文清,原来是位医生。现在仅仅是一个天使和恶魔相结合的矛盾体。
你若问我生活作风怎样,“将过且过”都算褒义了……
而这一切的源泉,若全部推到家庭的话,会不会显得太娇气呢。
父亲暴躁,对于我的拳脚相向不过家常便饭,母亲虚伪市侩,常常夜不归宿。父亲又喜好酗酒,每当母亲深夜仍未回家时,他他总会醉醺醺地将我从床上拽下,不闻我的哀求,无视我表露的恐惧,拳脚疯狂地在我身体上肆虐。
每当我被打时,母亲也仅仅是冷眼旁观,甚至……她还会加入进来,宣泄自己内心的压抑。
在这种环境下,我竟然还完成了我的学业,考到了一所离我故乡相隔千里的医学院。
原以为离开了我生活的故乡——那个充斥着我痛苦回忆的地方、断绝了一切与我过往家庭的联系,我就能放下过去,创造未来。
可深深镌刻在内心的字符难以被风沙掩埋,牢牢铭记于脑海的回忆无法被时光湮灭
每一道曾经被鞭打的伤痕,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往昔所经历的生死离别,都是我一生的痛苦。
我不止一次在梦中梦见父母手持皮鞭、铁棍,有时病态地笑着、有时歇斯底里地怒吼着向我靠近。梦中所感受到的疼痛和恐惧,都一直令梦醒的我颤抖。我也不止一次地回想起那一次夜里,我被绑在桌子上,父母拿着砍刀,兴奋地讨论着要割下多少片肉……。若不是一位亲戚的资助,我可能连高中的学业都无法完成
每当看见夕阳时,我都会产生刹那的恍惚,我一直记得那位故友,每当在晚上,我又被父母赶出门去时,他都会笑着将我带回他家安顿好我;每当我只能自愈自己的伤口时;他会不吝金钱,带我去看医生,甚至住在医院的每个深夜,都是他代替了父母的位置。即使这只是一些在外人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每个朝夕的彷徨,都是因为这种微不足道,才让我支撑到了现在。
多想和他一直坐在被晚风撕裂的夕阳下,看着渐行渐远的雁鸟,值说着浸染半天的夜色
可我这一生,美伦的幻想总不尽人意,梦中的完美只会事与愿违。
他终究还是也选择给予我痛苦,因为那该死的火灾。
我不知道那天从火灾后的废墟下来时,我究竟是怎样一副丑态,那位故人消逝在了那里,永远的离开了。寒风凛冽,呼啸着卷起地上的尘土,迷离住我的双眸。我咬紧牙关,仰望天空祈望能将泪水逆流,却瞥见落日怒吼着流出鲜血的天空,那多像我应长眠的坟墓。
后来,我的朋友们接二连三地离开我,或是搬离这座城市,或是死于疾病和意外。家人们的行为越来变本加厉,致使我的性格愈加孤僻。学校里,我也是被欺辱的对象,可学生对我的嘲讽和辱骂,但其实于我而言,远不及我家人的百分之一。
就这样浑浑噩噩,高中三年过去,我竟然还考了个不错的分数,我选择了医生这个职业作为我的未来。我想救人,将他人的伤疤抹除,我渴望能从中找到哪怕一丝生活的希望。
可我太天真了。救人越多,我才发现,就算是身体的伤痕被消尽,内心也纵横着伤疤,在某个夜晚将身心折磨。
我放弃了对生活的挣扎,每天变得千篇一律,三餐草草了事,对于病人也失去了几丝怜悯和关切,夜晚前不经意想起过往的岁月,拿起酒杯和着泪一饮而尽。
后来,有一天,另一个世界与我所在的世界交融,那个世界被称为“都市”,那里科技比这个世界更为先进,可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了,世界总是以痛吻我,再多一个世界来说,不过就是苦痛再多一份而已。
一天,我在我家门前,看见一位满身血痕的女人倒在我家门前,出于一个医生的职责,我将她带到了我的诊所——反正那里离我家也不远。她受伤的来源我并未进行过问,救她也不过是一位医生内心最后仅存的怜悯。
她醒过来后,向我表达了感谢,并告诉了我她的名字叫邵。我拒绝了她执意要付的报酬,因为看到她收到的伤,我便判断她估计是刚从某处“囚笼”好不容易逃出来的——毕竟人口买卖近年来国家也在严厉打击,可仍然有那么多丧心病狂之徒铤而走险。与其接受报酬,还不如让她留着这钱另谋生路。
她走了,她说她会再来的,我也不过把这句话当成了一句客套话。可几天过后,她穿戴整齐并带着三人来到了我的诊所。那时我才知道她是六协一科的科长,那些严重的伤是在处理委托时所受的,旁边两人都是六协一科的科长助理,一个叫米里斯,一个叫椿。还有一位是她的丈夫罗威尔。他们向我表达了感谢并留下极其丰厚的报酬——但我也只是象征性地收下了一小部分。后来一来二去,我们也便熟识了。不久我也成为了一名收尾人。
当我杀掉第一个生灵时,我也便不再是一位纯洁的天使了,即使倒在我面前的是一个传闻级的鬼灵。不知为何,我竟然迷恋上了这种挥剑屠戮的快感,斩下一个又一个头颅,在此期间我的内心也愈加麻木,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成为收尾人,也许只是为了将儿时家人的所作所为尽数报复给这些,这些我不曾认识的生灵——即使他们在世人眼中是鬼怪,是必该消灭的存在。
白天,我在诊所里成为人们口中的白衣天使,夜晚,我手执利刃,成为一位死神,近乎痴狂地收割灵魂。日子又变得浑浑噩噩了呢,可最后我也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二阶收尾人,被人称赞的医生,于我都无所谓了。
那日我执行完我人生中的最后一个委托,原本计划着去六协二科罗威尔那交完差就去hana协会注销我的收尾人身份,再将诊所永久关门,然后回家点火,让我随着火焰和这该死的回忆一并坠入地狱吧。
可就在闲聊时,邵来了,身后带着一个女孩,也就是你。听邵讲述了事情的缘由,并说出了协会现在的处境,恳请我能帮忙。看到你满身的伤痕,我仿佛看见了我幼年时的自己,我一阵恍惚,也迷迷糊糊地答应了邵的请求。
将你带回家,关上门后,你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白色的秀发随着颤抖摇曳,蓝色的眸子也有种难以抑制的恐惧,看见这番情景,内心竟然也有了一种莫名的心痛。
我低下身去,与你娇小的身躯保持水平,尽力装出一副温柔样貌询问你的名字,可我哪知,这时我装的温柔那么真实。
我得知了你的名字——夏
可直到如今我也不知为何收留你,为何对你的宽容近乎无限,为何总想要将你溺爱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我不想死了
你略显羞怯的笑容,你那声总是略带颤音的“主人”,融化了我内心多年的坚冰,唤醒了麻木的我。
我们如此度过了很多岁月,我也利用都市的技术快速教给了你很多东西,使你能够独立,终有一天可以不再依靠我。
在年华缓缓流淌过一天又一天时,我发现我毫无征兆地爱上了你。我尽力克制我的情感,一遍一遍说服我自己“这不行”……,可我每当看到你时总会不由自主地沦陷。那时我分不清这究竟是爱,还是仅仅是对你的同情。可后来发生的一系列的事让我不得不承认,你就是我的全部世界,你就是我的躯壳中另一个契合灵魂。
你总说我是你的救赎,可你何尝不是我的小天使呢。
我们初次的相吻,初次正式的拥抱,初次的夜晚。都令我心潮澎湃,感到甜蜜如海。
我爱你啊,夏!爱你胜过一切!
我期望能与你度过一个个朝暮,直至世界万物都唱响踏入终末的赞歌时。我们相生相息,永生不弃。
若问我我的最终的心愿是什么,我想我只会说
“与夏,一同度过日月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