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紧盯着关上的漆黑的大门，失落感瞬间席卷全身，夏不自知地瘫坐在地上。文清离开后的家，显得格外冷清，令夏感到寒意，甚至恐惧。
[我应该说些什么，可……可要说些什么啊]
夏将自己的小脑袋靠在门上，脑海中还在为刚才的噤默无言懊悔。她静静地靠在门上，感受着自己细若游丝的呼吸，夏感到自己的内心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落填满。
噤默无声的空气中，泪水划过夏惨白的脸颊，落在地上，绽开一朵朵濛濛水花。
“主人……”
夏将头颅深深埋进自己瘦弱的身躯，缩成一团，尽全力压制住内心的异样，但仍挡不住哽咽的哭音和眼中的泪水肆虐。
就这样，少女的哭声在空旷的房屋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诊所里
“呼——，总算搞定了”
正午时分，文清才将上午来的所有病人全部处理完毕，把门关上。这才偷得片刻的宁静。
“抱歉，中午歇息时间，有事一点半再来。”
文清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忽听见开门的声音，眼皮也为曾抬起一下便下了逐客令。
“诶诶，文清，这怕不是对待病人的态度，更不是对待老朋友的态度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文清才勉强将眼皮睁开，伸了个懒腰，随后不紧不慢站起身来
“秦央，你还真会挑时间，老毛病又犯了?”
文清懒散地坐在了身穿黑色风衣的秦央面前，秦央满面春风和文清的一脸冷淡形成了鲜明对比。
“是有点，最近咳得厉害。”
“你这老毛病还真是的，真不让人消停。”
自从文清和秦央认识之后，秦央就一直有个老毛病，隔三岔五就会咳嗽，咳出血来都是正常事件，看了不少的医生，的诊断结果出奇的相同：就是个普通的咳嗽。但就算短时间治好了，一个月后，又复发了。而幼时的文清曾说长大后学医，要将秦央的病彻底治好。
文清现在想起，都只能满心无奈。
[小时候的自己还真是喜欢给自己找麻烦啊]
“坐下吧，我给你开点药。”
文清招呼秦央坐下，在身后的药柜里拿药。
“药的吃法肯定都知道，我就不重复了。还有，偏头痛的药你还在吃吧。”
文清转过身来看向秦央，看到秦央笑着点了点头才继续拿药。
“孩子们要中考了，你是班主任又是语文老师，现在孩子们正需要你，所以自己的身体要注意，现在你倒下了，孩子们的支柱也就倒了。而且这是你教的第一届，怎么说也得陪他们走过这初中的最后一程吧。”
“诶?这可不像文清该说的话，以前文清不都吐槽我教的班是怎样让人崩溃的吗。”
秦央刚微笑着瞥了一眼文清，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愕。
文清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很淡，转瞬即逝，像南方的雪一样悄无声息。
以前秦央开玩笑时，文清也一直也是冷若冰霜，用敷衍的笑来应付，秦央都算烧高香了。
可这次的微笑，秦央实在无法让其跟敷衍相提并论。
[这家伙，怎么回事]
“好了，药都在这了，拿走吧，还有，偏头痛实在不行，就去K公司买些药吧，贵是贵点，可毕竟有用。”
文清的话语将秦央拉回现实，将打包好的药放在秦央面前。
“哦，对了，文清，你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事。”
“什么自己的事。”
文清看着笑靥如花的秦央，顿时感到一阵不妙。
“你都26了，该考虑什么事，需要我说吗。”
这下文清也反应过来秦央说的什么事，瞬间就给秦央肩膀上来了一拳。
“嘶，痛……，如果没有合适，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
秦央捂住了肩膀，仍笑着看向文清
“得了，你先好好陪你的学生准备好这次中考吧，谈恋爱这件事，我还不着急。”
文清面无表情地看着秦央，秦央也就只好讪讪一笑了事。
“还有……你带着电脑干嘛。”
文清直勾勾地盯着秦央，早在秦央进来后，他就注意到手中的电脑。
“哈哈，这……”
“你要敢在我这里备课，我连你和你的电脑一块儿丢出去”
——14:00
患者渐渐多了起来，文清也开始忙碌，可每次接待完一个病人，他都会抬头看一眼其中一张病床上正坐得安稳备课的秦央，忍不住牙痒痒。而秦央看向文清时，文清还会对他一阵呲牙咧嘴以示心中不满。
但秦央看到这一幕却不禁失了神，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文清如此天真的一幕，即使是儿时的时光，阴郁一直在文清的脸上挥之不去，任何孩童天真的表情在文清脸上表现都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这家伙，怎么回事?今天变了好多]
秦央笑着，内心愉快无比，文清的改变让秦央感到欣喜，文清能走出过往的阴影，这是秦央日思暮想的场景。
[也许他在圣洁的天堂中也同样感到欣慰吧]
秦央脸色瞬间黯然，咬紧了嘴唇，再次抬眼看向文清时，双眸中的抱歉之意沸腾翻滚。
[抱歉文清，那年的火灾的真相我还不能说。]
——16:00
“该走啦。”
文清无奈地拍了拍已经睡在病床上的秦央。
“嗯……”
秦央挣扎着起来，眼神迷离地看向四方，微曛的日光照着空旷的诊所，地板瓷砖反射的光正好照在文清的脸庞，意外地洗涤去了几丝冷漠和阴郁。
“今天怎么走得这么早啊，你平常不是下午五六点才走吗?”
文清笑笑，伸出手将秦央拉了起来，把躺在床上的电脑递给他，随后转身朝大门走去。秦央也没多想什么跟着文清出了诊所。
可出去后，秦央才发觉有点不对劲。
“你家不在那边吗?”
秦央看见文清正朝着商业街走去，不免有些疑惑。
“买些东西。”
文清头也没回，径直向商业街走去，留下秦央一人在诊所门前凌乱。
秦央他是明白文清的，几年前文清就不逛街了，即使买衣服买日用品，都直接网购解决，而今天看到文清去商业街……。
秦央还是更愿意相信首脑有一天会来他们学校听他的公开课。
——商业街一家女装店里
“先生慢走。”
文清提着几个袋子走出了商店，眯着眼睛抬头看了一下太阳，夕日缓沉，时间已不早，雁鸟亦归巢。
文清提着衣服朝家地方向走，内心满是愉快和轻松。
[不知道那个小家伙在家怎样，这些衣服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虽然邵给了一条秋季裙，但只有那一件衣服显然不够，虽然可以让夏穿文清的衣服，可尺码明显就很一言难尽。所以昨天文清就大概估量了夏的尺码，今天来商业街为她买衣服，至于为什么不网购……
文清觉得买女生的衣服实体店比网购靠谱，再加上夏满身的伤疤，他也不得不考虑一下。
“我回……”
文清一脸灿烂地打开房门，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靠在玄关墙上已睡着的夏。看着眼前双手抱膝，眼角还挂着一滴迟迟未垂的泪水，睡得正香甜的少女，文清感到无奈。
[这小家伙，怎么睡在这里?]
文清将手中的袋子放在一旁，轻轻地，温柔地将夏抱起，蹑手蹑脚地走向客厅，缓慢地将夏放在沙发上。
“唔姆……主，主人！”
多年来的环境所造就的敏感和警戒，即使文清的动作似微风般柔和，可还是惊醒了夏。夏揉了揉惺忪的眼，文清的身影逐渐清晰后，瞬间有些惊慌。
“你啊，怎么在地上睡着了。”
“呜哇，对不起主人，我，我错了。”
夏跪坐在沙发，脱口而出道歉的话语。文清无奈，坐在她的身旁。
“我没怪你。”文清轻轻拍着夏的背，轻声细语道，“我只是担心现在身子骨弱，在地上睡有很容易着凉，感冒发烧了估计又要费好大周折。”
毫无征兆的，夏的清泪划过脸庞，宣告着泪泉的的崩溃。
“诶，诶，怎么突然哭了，是我说话重了?”
夏突如其来的哭泣瞬间让文清不知所措，他手忙脚乱地安慰着夏。
可夏反而扑到文清的怀里，哭得愈加猛烈，而文清缓缓拍着夏的背并轻声温柔地安慰着她。
偌大的空间仅回荡着夏的哭声和文清的安慰话语。时间缓缓流逝，慢慢地抚平了夏的情绪。
“好啦好啦，别哭了，发生什么了，这么伤心。”
待到夏情绪稳定后，文清才小心翼翼地抛出询问。
“主人，你不会再把我送回原来的地方吧?”
夏低着头，带着哭腔的余音猝不及防地问出这个问题。
“傻瓜，想啥呢，我怎么可能会再把你送回去呢。”
话音刚落，夏又扑到文清的怀里再度哭了起来。
“我真的…真的好怕，好怕回去……今…今天一个人在，在家里，好空虚，好害怕。我真的好怕……。”
怀中的少女已经泣不成声，一字一句都捶打着文清的内心，使其绞痛不已。虽然夏来到这里不过一天之久，可这个女孩原来与他相差无几的悲惨生活，让文清的潜意识下有想要守护这个女孩的冲动。
这是一种彼此灵魂的羁绊，一种复杂的怜悯之心。
客厅中的摆钟的捶钟声和夏的哭泣声交织在一起，在这空荡的奏响一曲华乐，渐渐的，这场呜咽为主奏的乐章也落下帷幕。
“抱，抱歉啊，您的工作本来就很累了，却还让你听我这么多的任性的话。”
“没事，算不上任性，你能放下戒备地对我说出这些，我其实还要高兴点。嗯……还有，以后尽量别使用敬称，我不怎么习惯。”
“好，好的，主人”
夏低着头，用微若薄丝的声音回答着。
当又听到这样的敬称，文清一阵无奈
“哦，对了，这些给你。”
文清折返回玄关，将袋子提过来递给夏。
“这…我怎么能要啊，主人。”
袋子中装的衣服，都是曾经夏未敢奢想过的服饰，袋子中的衣服在夏眼中光彩夺目，让夏有着些许头晕目眩。
“这就是给你的，收下吧。”
文清仍旧笑着，将手中的物品更加靠近了夏。
“真的……可以吗?”
夏紧紧捏住自己的裙摆，用着颤抖的声音询问。
“当然可以，快看看吧，我按照自己的喜好买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真的是给我的?”
“答案很明显，毫无疑问的是给夏的。”
夏疑问的语气与文清温柔的话语碰撞在一起，让夏下定了决心。
“主，主人！”
即使夏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还是不可避免地陷入了震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