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离墨染拄着长枪艰难的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躯。
猛烈的喘息让她感觉自己肺快炸了。
“呕。”
离墨染小声的干呕了一下。
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血气，每一次的喘气，嗓间都好像蓄着一口血。
这下也让她彻底支撑不住，跌倒瘫软的躺在地上。
来时身上穿的白袍，现在已经变成破破烂烂充满污垢的红衣。
衣服上破开的洞口下，那裸露出的肌肤，皆覆盖着厚厚的泥土和鲜血。
凌乱的长发混合着血水粘在脸上。
刺眼的阳光照耀在她的脸上，想要抬手去遮挡一下，但全身却提不起一丝气力。
酸软无力的双臂，现在想要动一下都是奢望。
离墨染认命的闭上双眼。
下一刻，光线猛地一暗。
她努力地睁开双眼，一道黑色的身影站在旁边，帮她挡着阳光。
叶亦水一脸复杂的低头看着，呈“大”字型躺在血泊中的离墨染。
一杆长枪矗立在地上，泛着寒光的枪尖，反射出太阳的光辉。
她的周围是一片真空区，再往外一点就是堆积成小山的妖兽尸体。
“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哦哦。”
叶亦水听到一声虚弱的声音，急忙俯下身子，轻轻将离墨染捧在怀里。
他那干净华丽的衣物也因此被染上血污。
叶亦水带着离墨染小跑着往回赶。
路经的是各种堆积在一起尸体。
断戈残甲，尸山血海。
第一次防守结束了。
人类付出了几乎全灭的代价，才堪堪暂时击退兽潮。
在一开始，人类一方就处于绝对的劣势。
人类的战士，往往需要三个人才能勉强换掉一头妖兽。
守军节节败退。
在被压到距离城门不足百里时，一道紫色的流光从城中拔地而起，随后重重的砸进妖兽大军的中心，击飞众多妖兽。
而原本还站在叶亦水旁边观察战场时机，等待动手的冰辰和宁炎二人看清站在烟尘中的人后，人瞬间都麻了。
独自一人开团？
姑奶奶，这么勇？
队伍中央正在向前全力狂奔的妖兽，也因为这突然的变故，被惊得站立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在一些妖兽还在试探性的低吟中，有两只嗅觉灵敏的妖兽已经判断出隐逸在烟尘中的是名人类。
它们当即张露着獠牙，起跳飞跃，冲向烟尘中那道模糊的人影。
一道寒光破开烟层，一柄枪尖，一柄剑刃，同时在那两只妖兽猩红的目光中，逐渐放大。
强大的气力，让那烟尘也旋转着环绕在两柄兵器的周围。
长枪和剑刃几乎是毫无阻碍的贯穿两只妖兽的身躯。
两只妖兽轰然倒地。
同时震荡开那飘散在空中遮挡视线的烟雾。
只见离墨染右手持枪，左手掌剑，屹立在原地，一袭白衣，点尘不染。
狂风吹动着广袖猎猎作响，黑紫色的长发在空中狂舞。
只片刻，战斗便突兀的开始了。
离墨染和妖兽几乎是同时动身。
大开大合的长枪，硬是被离墨染单手舞动，磅礴的力道，让诸多妖兽触之即死。
左手的三尺长剑，不失灵动之意，在空中划出了数道残影。
顷刻间，离墨染竟仅凭一己之力，阻挡了一大群妖兽前进的步伐。
叶亦水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愕然。
孤身白衣，战八方，刀剑铮鸣方寸间。
那时离墨染站在他旁边，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离墨染可是凝气境啊。
可她现在是身处在哪里呀，兽潮的最中心啊。
那可是妖兽的中坚力量所在，最弱都是凝气境呀。
她是怎么敢的呀？
可问题是她现在又和一个战神一样，杀的让一众嗜血只会无脑杀戮的妖兽胆寒，只敢颤栗的蹲伏在原地用低沉的嘶吼示威。
这一切无不让叶亦水感到颠覆。
更让他震惊的是，离墨染见没有妖兽敢上前，竟主动冲上前去。
此刻，他只觉得大脑都在颤抖。
于杀戮之中绽放，亦如黎明中的曙光。
离墨染闹出的动静，让所有守军将士也注意到她。
原本低迷的士气，只瞬间便达到了顶峰。
因为他们在绝对绝望的时刻，找到了希望。
如同在无边的黑暗中，一束光照了进来。
所有人高举着手中的利刃，放声嘶吼着，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挥刀砍向扑上来的野兽。
他们也许可以活下去了。
可这些离墨染都不知道。
她无休止，似是不知疲倦的穿梭在敌人的大军中。
外界的声音缓缓远去，一招一式不断精简，没有任何武技，也没有任何身法，全都是最古朴简单的挥砍，枪招。
渐渐地离墨染身体周围开始由内而外的逸散出红色的血气。
她的目光越来越平静，也越来越冷漠。
眼中杀意并不浓郁，但十分纯粹。
“这，这是势？”
叶亦水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不，这是意境，杀戮意境。”
对于世间大道感悟的程度，大致分为三个阶段。
意境，奥义，最后便是法则。
比如时间，空间，轮回这种。
“意”还有一种是和武器的，像是剑意，枪意等。
这些都统称为“意”。
而“势”则是与天地间的，如风势，水势等。
凝气境能自己领悟出意，可以说是绝顶的天骄，不仅要自身的悟性够强，也要有合适机缘。
这也是冰辰和宁炎，甚至慕灵，到现在都还没有去帮离墨染的原因。
“当~”
长剑发出一声脆响，将离墨染的思绪拉了回来。
那是长剑斩到一头妖兽身上自然形成的铠甲上所发出的声音。
这是一头外形有些像龟一样的妖兽
但却比龟大得多。
身长近十米有余。
头上和身上皆长满了狰狞的骨质倒刺，头上满是棕色的长毛，背上还有一根细长圆滑，带着倒钩的尾巴。
二阶气海境中期妖兽。
“吼，寄。”
下一刻，离墨染就倒飞出去，摔在地上，手中的长剑也飞了出去。
而这头龟明明体型较大，但却异常敏捷，再加上原本离墨染和它就距离较近，之前离墨染还是出神的状态，清醒后没有第一时间拉开距离。
所以在离墨染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她结结实实的挨了龟的一掌。
这时有几只围在边上的妖兽想上前补刀，却被一股凭空降临的至强气息碾碎，同时这股气息也震慑着其他妖兽不敢上前，不过唯独绕过了这头龟。
此时冰辰撇了撇嘴。
离墨染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左手捂着不断往外渗血的胸口。
右手紧握着长枪。
向外咳了口血，离墨染露出一个冷漠诡异的笑容。
“你觉得你能！杀！死！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