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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瓦尔洛夫城。
奥兰德从床上爬了起来,昏暗的阳光透过窗户打在纱衣上,散出了一圈神秘的光晕,从窗外看去,瓦尔洛夫城还是像以前一样,街道上形形色色的行人与商贩,高高的塔坐落在城的四周,阴暗的天空仅有丝丝太阳的光辉能照射下来,奥兰德轻轻的揉了揉眼睛,翻身将腿放在了地上。
“小姐,请快穿上衣服吧,今天是您的成人礼。”那只阿拉克尼推开了门,手中抱着一套礼服,轻轻地走进房间。“一会您还得去见夫人呢,班特利根的贵族们也来了。”
“哦,恩……”奥兰德点了点头,从床上坐了起来,在那位阿拉克尼女仆的帮助下穿上了白色的礼服,系好系带。
顺着盘旋的楼梯下去,经过拥有高高窗户的走廊,直到大厅去,大厅里站着几个身穿盔甲的阿拉克尼,他们的上身是黑色的板甲,下身就直接依靠坚硬的甲壳,他们静静地握着手里的大镰刀,扛在肩上,看到奥兰德下来,便轻轻地点点头示意,然后便抬起头。
大厅的尽头,一个披着黑色长袍的阿拉克尼站在高高的王位台座上,她手中拿着一根权杖,身上的长袍是蛛丝织成的,就算阿拉克尼擅长编织,那衣服也异常的精美,足以彰显出她的身份来。
织夜者女士厄卡纳德,奥兰德知道她的称呼,她是阿拉克尼们的王,奥兰德将她当成自己的母亲,而厄卡纳德也对奥兰德关爱有加,在奥兰德的记忆中,小时候,厄卡纳德就用细长的蜘蛛足逗自己玩,那种冰凉光滑的触感却让奥兰德感到心中一暖。
“孩子,快过来,你要成人了”厄卡纳德面纱下的美丽面容微微的露出了笑容,轻轻地伸出手,招呼奥兰德过来,于是奥兰德三步并作两步的从阿拉克尼女仆的身边离开,迈着轻快地步伐,跑到了王座上,轻轻地在厄卡纳德身前低下头,而厄卡纳德也像早就熟悉一般的笑着摸了摸奥兰德的脑袋。
“母上,成人礼该怎么办呢?”奥兰德抬起头来,看着她,她轻轻地揉了揉奥兰德的头发。
“一会,你会在古老的方尖碑前宣誓,念完以后,你会得到一件礼物,然后,你就成年了。”厄卡纳德笑着,抬起头,看向大殿的另一端—大门外的广场,广场的中间就是古老的方尖碑,在昏暗的阳光中投下弱弱的影子。
“走吧。”厄卡纳德轻轻地抓住了奥兰德的手,带着奥兰德,轻轻地走下王座,向着宽阔的广场中走去。
厄卡纳德纤细的蜘蛛足敲击着地板,发出了哒哒的声音,和奥兰德脚下的高跟鞋一样,敲击声不见了,这是踩在了石头上,平整的铺着石地面的广场周围围了许许多多的人,他们中有本地的市民,也有外来经过的商人,有高大的阿拉克尼,更多的是穿着普通衣裳的民众,抱着孩子的人将孩子放在肩上,让孩子能够看到,这是城主的干女儿,奥兰德的成年仪式,如今以后,还会有很多人像她一样成年,但很显然,不会有那么多的机会,比如,站在方尖碑旁边的几个少男少女,他们身穿形形色色的衣服,以至于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什么阶层的人,奥兰德看着他们,感觉到厄卡纳德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自己上前去,于是,拎起裙角,顺着台阶一步一步的向古老的方尖碑下走去。
人都到齐了,仪式开始了。
方尖碑下站着两个身穿白色祭祀服,带着白色祭祀帽的阿拉克尼女祭祀,其中一位手中托着卷轴,另外一位手中拿着权杖,还有一位全身黑色,头戴黑色祭祀帽的阿拉克尼女祭祀,看上去像是祭司长的样子,她接过了卷轴,抖开了手中的卷轴,那卷轴是用阿拉克尼丝织成的,非常的轻便坚韧,祭祀轻轻地念了起来。
“自己站立起来,自己的肩膀承担风雨,自己的意志改变世界,将无人为你们撑起荫凉,你们成人了!”
念完后,她一手拿着卷轴,另一手接过权杖,轻轻地举了起来,走到了第一个人的面前,用杖头,轻轻地在他的头上落了一下,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到奥兰德的时候,奥兰德抬着眼睛,看到那杖从头顶落下来,不禁微微眯了眯眼,真怕一个失手砸在自己的头上。
杖轻飘飘的在脑袋上触碰了一下,随后又迅速的挪开了,奥兰德微微的有些失神,明明在如此紧张的环境中,可自己却感觉到有点不真实,成年对于自己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恐怕自己也不清楚。
突然,一声清脆的弦响发出,弩箭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奥兰德下意识的往后一躲,弩箭擦着奥兰德的头发飞了过去,打在了神圣的方尖碑上,发出了铁石相交的脆响。
人群哗然,杀手见一击不中,想要混在人群中逃跑,他还没来得及推开身后的人,身边的一位守卫便投出了手中的长矛,长矛刺穿了他的身体,杀手喷出了一口鲜血,挣扎着倒了下去。
在慌乱中,奥兰德环顾四周,下意识的俯下身子,寻找着掩护点,厄卡纳德飞快的冲了上来,拉住了奥兰德。
“奥兰德!没事吧!”厄卡纳德转过身,看了一眼被击毙的杀手,随即迅速的转过头来,抚摸着奥兰德的脸庞。
“我没事,母上……”奥兰德刚要说话,就被厄卡纳德拉住,往台阶下走去。
进入大厅里面,厄卡纳德才松开了奥兰德的手。
“母上,我……”“孩子,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东西……”厄卡纳德叹了口气。“到时候了,我原本答应在成人礼上告诉你你所关心的事情。”
厄卡纳德注视着奥兰德黑色的瞳孔,轻轻地把奥兰德拽到了一个铁罐头的面前,他身上的盔甲上布满了斑驳的痕迹,掀面盔里是一张饱经风霜,胡子拉碴的脸庞,在右眼的下方有一道伤疤,他的手中拎着一个麻袋包。
“有人想要杀你,呆在这里不安全了,接下来的路,你要跟着布兰达爵士一起走了。”
“等一下……怎么了,为什么?”奥兰德有些慌乱,她试图后退,躲避布兰达爵士,却被一把拉住了。
“小姑娘,跟着我能活命,现在和我一起上路,路上我和你解释清楚,现在回房间,收拾你的东西。”布兰达凑近奥兰德的脸庞,一字一句的将话语准确的传达给了奥兰德,换来的是奥兰德惊慌的点头。
奥兰德和布兰达一路小跑的顺着楼梯回到走廊,奥兰德刚要进屋,就被布兰达拉住。
“等一下,你穿上我给你准备好的这身衣服。”布兰达将手里的麻袋包塞进她的手中,奥兰德点了点头,抱着麻袋包关上了门。
奥兰德打开袋子,将里面的衣服抓了出来,那是一身麻制短衣,还有一件带兜帽的麻布斗篷,上面有一种烟熏的味道,奥兰德皱了皱眉头,犹豫的抓着手里仿佛破布一样的衣服,但还是换上了这身衣服,将自己的随身物品往袋子里一装,再取下架子上放着的项链,那是一条龙形的项链,一块在阳光下微微泛着血红光泽的金属,奥兰德默默地看了一眼手中的链子,装进了兜里。
出了门,布兰达正站在门口等着她。“好了,厄卡纳德已经把路费给我了,走吧。”布兰达转过身,顺着走廊走去。
“等一下,布兰达先生,我还没和母上……”“告别那种小事就不用做了,又不是要死了。”布兰达转过头来,有些不耐烦的催促着她,最后,奥兰德还是没能拧过布兰达那粗壮的手臂。
厄卡纳德带着留恋的眼神,看着布兰达带着奥兰德上了马车,随着马蹄声的渐渐远去,厄卡纳德缓缓地转过了头来,她看着桌上的网,她织出的网,头一次如此的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