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
很累,和万俟夕只同床,虽非共枕,但却还是让江绝高度紧张。
试想一下,半夜一片漆黑的居室中,在你身后有一双血色的眸子幽幽凝望着你,深邃不知所想,而你还要装作毫不知情的熟睡模样。
这显然是一种折磨,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的。
如果不是装作偶然的翻身勉强能让她放松一阵的话,别说一晚上,半个时辰下来,她怕是就得先脚底抽筋了。
万俟夕只的眼神比先前几天更加热切,否则她倒也不至于睡不着觉。
如今她真的挺担心自己睡着后,会不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那种概率从万俟夕只的眼神来看,不是一般大。
一大早,万俟夕只便起床离去了,而躺在床上硬是假寐撑了一夜的江绝,则也是在她离开的第一时间睁开了眼,深深呼出一口浊气。
满脸疲惫,江绝的眼神有些空洞,发丝微微凌乱,她呆呆望着天花板,纯粹的发了会呆。
“小姐,您醒了么?”
“嗯,洗漱用具便放外面吧,麻烦你了。”
不知过了多久,每日准时前来的侍女微微敲响了居室房门,使得本发着呆的江绝猛得回神起身,赶忙整理了一番自己还有些凌乱的仪表。
微微清嗓,江绝接着启唇淡淡出声。
因为有着万俟夕只的命令,所以侍女是不敢贸然进入居室的,而这倒正好能掩盖江绝如今这幅不修边幅的懒散模样,不至于她在下人心中的闺秀形象崩塌。
嘛,这幅懒散模样她倒是从不在意展露给万俟夕只看,因为某人出奇喜欢这一模样的自己。
兴许是因为这与自己平日温婉模样截然不同的原因,万俟夕只对此反倒满意。
大抵是这恰好满足了万俟夕只她那可怕的占有欲。
毕竟只有真正的爱人才会在所爱面前毫不遮掩嘛。
当然,她不属于那一列。
披上外套,江绝缓步走出了居室,正殿的檀紫桌上备着她洗漱的一切所需。
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盛满水的玉盆,江绝伸出两指轻沾了一下水面,涟漪微泛,顿时模糊了水面的倒影,她那婕妤姿容如同虚幻霎时破灭。
面色依旧有着“江雪”的端庄大雅,江绝目光平淡,望着渐渐复原的水面倒影,她思索的,却已经是如何逃脱的大计。
洗漱这段时间无人打扰,倒是一段可以出逃的空档期。
只不过要逃出万俟夕只的魔爪,还没那么简单,凭借万俟夕只的神识,想找到出逃的自己实在不要太简单。
所以她还需要伪造足够逼真的气息,躲过万俟夕只的神识扫视,给自己留下足够的时间逃离渊薮。
“看来还是有些用处的。”
面若无事的随意望了一眼殿门,确保无人,江绝右手光芒倏忽闪烁,一块玉牌便如此浮现在了她手中。
白里透粉,玉质温润,光蕴内敛,这无疑是块绝世好玉,雕刻在其上的,也非任何花纹,而是简单一个“离”字。
这块玉牌是她前前任...额,不对,前前前任的天心阁阁主送的,当时她没太过当一回事,敷衍之后便扔进了自己储物戒中,落灰已不知多少年,她几乎已经忘了有这块玉牌。
不过时隔多年,它总算是能派上用场了,也算物尽其用。
这一块玉牌上面有着一缕天心阁阁主的气息,是当年天心阁阁主她为了方便自己进出天心阁亲手所制的。
凭借天心阁阁主的通天手段,玉牌的一缕气息便似真人,威压十足。
不过江绝当然不是想借此威压硬闯出渊薮,那自己招惹的就不只是魔尊了,还有自己那位前前前任的好姐姐。
好不容易摆脱的麻烦,她可不想招惹第二次。
自己曾有过一段时间的佩戴,所以此玉牌本身就沾染了自己的气息,加之蕴灵玉的极佳材质,此玉牌用来藏蕴气息最佳不过。
她想做的,便是散去玉牌中属于天心阁阁主的那一缕气息,凝实自己的“分身”。
只是那缕气息的威压实在吓人,倘若轻易触动,她怕惊动整个上宫。
所以过程中,自己要小心再小心,绝不能有一丝失误。
“起。”
说干就干,江绝手中掐诀,周身纯白灵力浮动,凝聚指尖,化作白色小球向悬浮半空的玉牌涌去。
随着白色小球缓慢融入玉牌,玉牌之中,一缕无色烟霞缓缓散出,被江绝紧接着飞快用灵力包裹,移向了她手中。
虽然不过一缕气息,可她还真头疼。
想要无声无息散去,麻烦得很。
就和放水一个道理,放多了,那声响,可就吓人了。所以她要保持一个适度的量,涓涓细流,慢慢散去。
这过程不仅耗时更耗力,对灵力掌控精度的要求极高,她还得提防冷不丁回来的万俟夕只。
谁知道那位脑子会不会一抽,突然回来查视自己。
压力很大。
在江绝的记仇本上,她已经把万俟夕只划入了第一列。
相比之下,前几任明显可爱多了,起码没要自己那么担惊受怕。
“嗯?”
异变突生。
本老老实实被江绝散化的无色烟霞忽然间穿透了她的灵力,在江绝还未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皆钻入了她胸口,消失的无影无踪。
“?”
赶忙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江绝确保并不是受到了什么攻击,才稍稍安心。
她并不清楚天心阁阁主做了什么额外手段,不过她并没感到任何不适,那就算是好事。
仔细想想,那位面瘫的前前任...额,老记岔,前前前任,应该也不是万俟夕只这种报复心极强的小人,总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至少,天心阁阁主的气息确确实实在此刻彻底消散了,虽然融入自己身体多少有些诡异,但她也没精力去考虑这个了。
眼下,她只想逃出渊薮,彻底摆脱万俟夕只这个疯子。
备好了玉牌,江绝为了保险起见,还多设了几套障眼法,以瞒过万俟夕只的神识扫视。
有玉牌做掩,在不出变故的情况下,只要等到中午的侍女端饭走后,她便能动身开溜,至少也有两个时辰的逃跑时间。
嘛,两个时辰对她而言自然绰绰有余,不过她也不是什么薄情寡义的人,自己就如此不了了之,怕是对万俟夕只打击重大,她可不想堂堂魔尊因为初恋受挫,从此一蹶不振。
所以,还是留封信好,也显得比较有仪式感。
没办法,谁叫她心善呢?
就当是给万俟夕只的....
分手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