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祝帝国公主得胜归来的晚宴,此刻正在血月内城皇宫中的宴会厅中紧锣密鼓地准备着,赤色为主色调的巨大宫殿中人声鼎沸。
在这欢快的气氛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不安定的局势正在这座雄伟的建筑中慢慢酝酿。
这份不安定的来源,则是到场的贵族大多都收到了的,从不明渠道传出的消息:
帝国的继承者,要确定下来了。
消息的源头没有人说得清楚,有人声称是辅佐女皇陛下研究的研究团队成员酒后失言,有人则说是长公主的情报网刺探到了信息,还有人说是二公主迅速带着自己的近卫部队回到双月城,不是为皇位,还能为什么?
一时间,城内的局势风云诡谲。为举办这次盛宴重新装饰过的宴会厅内,极富血月风情的雕梁画柱已经没法吸引大家一丝一毫的注意力;在如墨般浓厚阴沉的夜色下,人人都在思考站队的问题。
一边,是以跳脱的思维把许多权贵整的半死不活的同时居然还收获了大部分贵族支持的长公主,一边,则是获得了军队的宣誓效忠,此刻更是兵临双月城下的二公主。
“女王陛下可是给我们这些老家伙们出了道难题呢。”文森特侯爵轻笑着,和自己身边落座的客人说。作为手中尚且还握有些许实权的贵族之一,他正在为家族的未来做着打算。
好巧不巧,自家次女和长公主算是半个从小到大的玩伴,起码从表面上,深得长公主的信任。
而自家老大则在二公主的直属亲卫队中任职,对那位战功赫赫的二公主充满了崇敬之情。
两个小家伙都是好样的,但是如果自家在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波中做错事,必定要付出惨痛的代价;两个孩子都是自己的心头肉,做父亲的此刻内心五味杂陈。
采取正确的策略,也许两个孩子都能活下来,不过自家可能会元气大伤,搞不好的话…
所有人都得死。
“侯爵大人说的是。”说话的是理查德伯爵,作为帝国北境的驻军司令,他本人对同样有军队背景的二公主莉莉安妮有天然的好感,何况自家女儿在她的军队中似乎做到了很重要的位置。
但是他并没有和这位公主殿下有过深入的交流,不知道这位打仗很厉害的少女,值不值得自己放手一搏呢?
“要我说,女皇陛下的意志是绝对的,我们只需要支持她挑选出来的继承人就可以了。”一边的莱特伯爵轻抚着坐在自己旁边的女儿的灰白色长发,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作为帝国的财政大臣,更作为一个看家庭看得很重的男人,他发誓要在这场风波中保护好自己的妻女,遵从女皇的意志,从短期来看似乎是最容易找到的最优解。
“父亲大人说的在理,女皇陛下的意志是绝对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伯爵身边的少女轻轻阖首,“追随女皇陛下的脚步,就是追随帝国的未来。”
莱特伯爵没有说话,似乎对自己的女儿在这种场合擅自发表意见表示轻微的不满。
追随女皇陛下的意志,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算是支持长公主了,毕竟这段时间女皇陛下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底,在女皇的有意提携下,长公主俨然已经有了几分帝国未来统治者的样子。
要是自己女儿不说话,说不好还能两边下注,把她派到二公主那里当个近侍也好啊。
随着一阵低低的惊呼:“女皇陛下来了!”众人赶紧闭上嘴,目光向宴会厅二层看去。
一身盛装的卡特琳娜站在宴会厅二层突出的半圆平台上,虽然穿上了和平时风格不太一样的礼服,但是女王就是女王,她的气场让所有的贵族都迅速从座位上站起,低头整理自己的衣装,女皇不怒自威的眼神让所有人都不敢与她对视。
虽然晚宴从来没有要行大礼的规矩,宴会的本意也并不希望大家如此,但是依然有些贵族或出于尊敬,或是害怕,依然对台上的女皇行了君臣大礼。
在女皇身旁的两位少女一左一右,一黑一白,在女皇左右站定后各退半步,将自己的母亲凸显出来。
皓月当空,萤草岂敢争辉?
“不必拘礼,随意便好。”女皇陛下淡淡的话语从高处传来。
“今天是帝国的二公主,我的女儿莉莉安妮得胜归来的日子,大家都如此拘谨,不像是庆祝的样子呀。”
“各位都落座吧,今天晚上只叙家事,不议国事,好好放松一下才是。”
话都这样说了,更没人敢继续像之前那样妄议继承人的问题了。重新落座后,问题大多都转向了其他的方面,类似帝国税收,领地情况,家族中有哪些争气的小辈等等家长里短的问题。
莉莉安娜和莉莉安妮两姐妹也没闲着,在母亲的授意下两位公主亲自为到场的各位贵族敬酒问候,搞得一些平常没怎么接触过皇室的贵族成员受宠若惊,手忙脚乱,甚至有叫反两姐妹名字的事情发生。
毕竟姐妹二人真的在长相上有至少八分相似嘛,两人谁都没有把这冒犯的举动放在心上。而这更让这些贵族们感激涕零,尤其是那位犯错的贵族,带头称颂公主殿下的仁慈与宽容。
一团和气之下,所有人的心中却都在酝酿着自己的计划。
久居官场的老狐狸们,大多是长公主派的。长公主代行女皇职务的时间并不算长,但在还受到女皇的约束的条件下,她成功压制了举国上下几乎所有的贵族,这使得长公主的声望一时之间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最近,两位公爵被降为侯爵,面对背上帝国反贼的名声和交出权利之间的选择,两位位高权重的公爵竟然没有经过什么挣扎的过程就果断选择了后者。
权利和金钱很重要,关键是得活着,才有能力消受不是?两位公爵在这个问题上明智地选择了避开长公主的锋芒,毕竟近期莉莉安娜的策略之狡猾,手腕之绝情人尽皆知。
比如,对付那些不太听话的贵族,莉莉安娜抓住了贵族子嗣中出现的问题大作文章,作为贵族的子弟,尤其是家族的继承人,找到他们仗势欺人的一点点罪证简直不要太轻松。
莉莉安娜会借机向贵族家族施压,煽动贵族所在领地平民的不满,然后,长公主会亲自与家族中不太得势,又品质“合适”的子嗣接触,有意无意中透露出只要给皇家效力,就能保住家族的荣光的“条件”。一套操作下来,有些家族的继承人就稀里糊涂地换人了。
要是还不听话,莉莉安娜还有一套软硬兼施的手段可以用,像什么让对方在贵族圈里里外不是人呀,对小贵族承诺合作搞倒对手后就加官晋爵什么的都是信手拈来。
最后,莉莉安娜不仅是长公主,拥有大量自己的拥趸,她本人也是一位强大的,拥有五元素使称号的禁术师,结合当今女皇的暗中支持,在绝对的实力威逼之下鲜少还有不屈服的贵族。
而极少数不屈服的贵族基本都被安上了通敌或者意图反叛的罪名,然后整个家族的产业迅速化为一堆灰烬。
对于乖乖听话的贵族,莉莉安娜也有自己的处理方式,包括让他们的亲戚任帝国的要职,准许他们未成年的子嗣就读新成立的帝国国立魔法学院,甚至她还允许一些灰色产业的存在——只要你别太过分。
那些被扫平的贵族的领地,一小部分也被划分给了这些乖乖听话的家族,虽然只是蝇头小利,但是足以让他们在得到警示的同时吃到点好处。
而另一边,有军队背景的人,以及禁术师相关的家族,几乎都是二公主派的。就算没有亲眼见过,但是大家都有耳闻,二公主的魔法水平已经到达了一个不低的高度,比她的姐姐还要高上一个层次。从严格意义上来讲,二公主虽然不具有皇室一脉相承的,五元素使的能力,但是她有自己独特的天赋。
当宫廷禁术师对小莉莉安妮做测试的时候,他们惊奇地发现,虽然她对另外五种基本的元素只有微弱的掌控力,但是她可以控制光明和黑暗两种特别的元素,同时,她虽然在其他五种元素的掌握方面相比于自己的姐姐来说相当弱小,但是依然够用。
说到底,光明和黑暗元素的掌握者,在整片大陆的历史上几乎没有记载。少有的黑暗元素的掌握者,几乎都是通过献祭等极其邪恶的方式获得了黑暗的青睐,而光明元素从来没有掌握者,只有亲和者。换句话说,能引导一些光元素的人或许存在,但是没人能“掌握”光元素。
打个比方,光元素就好像调皮的孩子,也许有人能通过给它块糖的方式诱导它实现一些松散的魔法,但从没有人能命令它组成凝炼的高阶魔法。也就是说,光元素魔法,基本上只出现过一阶的,而且还是一阶一段,威力低,效果差,范围还小。
而二公主莉莉安妮则可以“掌握”光元素,她可以释放最高三阶的光元素魔法。
三阶的光元素魔法,要不是亲眼得见,那些禁术师们宁可相信兽人会和血族一起和谐友爱地唱小星星都不愿意相信有这个等级的光元素魔法可以被释放出来。
而莉莉安妮还可以释放最高四阶的黑暗魔法。二公主殿下可是大家看着长大的,她可没有通过邪恶的仪式获取黑暗元素的“青睐”。在随后的测试中,大家逐渐都明白了一个更加难以让人相信的事实——她对黑暗元素也能做到“掌握”。
在那次皇族内部的测试之后,几乎所有在场的宫廷禁术师都成为了莉莉安妮的忠实追随者。
据他们自己说,很多同事对此的反应就像看到菲洛帕托尔神转生那样。
她在前线的恐怖表现更使得几乎所有军队的主官都相信,如果莉莉安妮愿意,她带来的那部分军队足够在她这位统帅的领导下攻陷双月城,同时,眼光投向全国的话,举国上下的军队和禁术师也大多会听命于她。
即使是当今女皇陛下亲自出手,也不一定能挫败二公主。虽然女皇陛下的实力深不可测,但是莉莉安妮掌握的,强悍的光明与黑暗魔法还是给了二公主的支持者们莫大的信心。
只是,所有人都忘记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倒不如说也问不出来:
长公主和二公主,真的都有夺取皇位的野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