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阳从地平线探出了一个若隐若现的弧度时，莉莉安妮终于从城南飞到了军营所在的位置。
她依靠着血脉感应准确地找到了露西亚三人的位置，调整方向飞到三人上空。还没落地，就发现露西亚正凑在伊莉丝抓来的那个女孩身边，叽叽喳喳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在聊什么呢，各位？”
少女的声音把地上的众人从各自的思绪中拉了出来，塞西莉娅先是挺直腰板看向天空，之后似乎想起来了什么痛苦的回忆，身体抖了一下，缩到了露西亚的身后。
露西亚看向塞西莉娅，眼神从疑惑很快变成同情。
看来莉莉安妮对她也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呢，啧啧。
莉拉尼坐到露西亚旁边，露西尔停下手里的动作，四个人都仰头看着天上的少女。
缓缓落地收起翅膀，莉莉安妮拢了拢鬓边的几缕白发，打了个哈欠。
“莉莉安妮，城里的情况怎么样了？”把擦拭干净的剑收回剑鞘，露西尔目光直直地盯在莉莉安妮的身上。
“城里？城里已经基本上安定下来了。”莉莉安妮并不意外对方的提问，“我知道你在关心什么，城民们都还好，放心吧。”
“嗯。”露西尔松了口气，她移开视线，继续想着自己的心事。
“莉莉安妮，这孩子…”露西亚指了指自己身后。
“啊，她啊，好像是这里的城主来着。”莉莉安妮伸展了一下身体，继续说，“我说把她送出来给你照顾的时候，她…”
“呀，别说啦！”塞西莉娅脸蛋通红，用她天蓝色的眸子凶狠地投出一道目光。
“不是…”露西亚一副有话说不出来的样子。
“怎么了？”莉莉安妮好奇地看着她。
“我说，那个，为啥要把她交给我，照顾…”
“嗯？”莉莉安妮稍稍一愣。
她当时其实就是觉得露西亚和莉拉尼的性格比较适合照顾这家伙，加上又是人类…好吧，姑且算是人类，能稍微安抚一下这孩子的情绪，所以才把塞西莉娅放到她这里来的。
能这么说吗？能，但是我就不，莉莉安妮心想。
“因为我相信你，露西亚。”
莉莉安妮嘴角勾出了一个不太明显的微笑。
“啊，嗯，嗯…”露西亚被一记信任直球打得找不到北，被这只吸血鬼“相信”，这感觉…
又奇怪，又让人愉快，让人有一种奇怪的…背德感？
“副团长大人，那可是你最讨厌的吸血鬼耶。”莉拉尼毫不避讳身边的莉莉安妮还在听着，笑着给露西亚再补上一刀。
“你，我，我知道…！”露西亚脸颊微红，呆呆地坐在原地。
“什么情况，你们不是，骑士吗？”塞西莉娅终于忍不住问出声来，“你们和这家伙之间，这个气氛是怎么回事？”
“我用了些…手段，现在她们是我的人，城主小姐。”莉莉安妮回答道，“至于你，也将成为我的属下。”
“不可能！”塞西莉娅脱口而出，“无论你用…”
“我知道你父亲去向的有关情报。”
“咕，咳咳，什么？”塞西莉娅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不住地咳嗽，“我父亲，他去哪了？”
“根据我得到的小道消息，他被第三骑士团当做叛徒抓住了。”莉莉安妮耸耸肩，“想要救回他，靠你一个人不行的吧？”
“怎么会，他怎么会被骑士团的人抓走！”提到父亲，少女一下子就不淡定了，“你一定是在骗我，吸血鬼！”
“你敢赌吗？”莉莉安妮用余光瞟着她。
“赌，赌什么？”
“赌我是不是在骗你。”莉莉安妮慢慢地说，“赌注，就是你父亲的性命咯。”
“我…”少女沉默了，一如所有屈服于恶魔的人那样，她对恶魔提出的交易不想拒绝，也无法拒绝。
“你要我，成为你的人？”许久，塞西莉娅抬头，眼中充满着屈辱，焦急，以及对未知未来的恐惧。
果然，她屈服了，莉莉安妮的脸上出现了阴谋得逞的表情。
露西亚想到了自己的过往，低下头不想看这边，露西尔依然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本来是这么想的，但是…”莉莉安妮的话让少女的心骤然揪紧。
“但是什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少女的心理防线已经土崩瓦解。
“但是，你太弱了。”莉莉安妮毫不留情地说，“你应该，只有冰元素亲和的程度吧？”
“才，才不是，我能用出二阶的魔术的！”少女脸色惨白，“我虽然弱了一点，可是…”
“可是？”莉莉安妮不准备给对方喘息的时间。
少女突然发现，平时她可以用来当做筹码的地位，金钱，人脉，此刻通通都失去了作用，她好像，开不出让对面的吸血鬼满意的价码。
“我，我愿意用我自己的性命来做交易，我的身体，我的一切，你都拿去，吸血鬼。”
少女天蓝色的眸子中染上了一层灰暗的颜色，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来的了。
“莉莉安妮，你别为难她了，你一定有想要的东西，就告诉…”露西亚再也忍不住了，现在的塞西莉娅和自己当时实在是太像了，她想要对这个女孩伸出援手，似乎是想要借此弥补些什么。
她话没能说完，莉莉安妮冷漠的眼神让她把话咽回了肚子里，从那双熟悉的血眸中，她似乎看到了同样熟悉的杀意。
露西亚一愣，随后眼泪不争气地从眼眶中滚落，她不明白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感。
到头来，我们之间果然还是主仆关系么…
“露西亚。”莉莉安妮的声音传来，露西亚的身体打了个激灵，“我在，主人大…”
“过来我这里。”莉莉安妮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轻灵而不带感情，露西亚像是提线木偶一样，向主人的方向移动。
我只是她的一个血仆而已，我怎么会觉得我可以随意干涉她的意见…我居然还曾经，把自己当成她的同伴，她的亲族…
“你想要我，对她温柔点吗？”白毛恶魔贴近她的耳朵，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下次要小声地和我说，不然我很没面子的。”
一滴，两滴，泪水从黑发少女的眼角流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