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谁的生死劫
如果能在朝不保夕的乱世中过上相对轻松安稳的生活,但代价是每月都要放“点”儿血,你能接受吗?不接受、没关系,反正你不会感觉到自己被控制,甚至放完血之后伤口会立刻愈合,只有在你的主人用血量大时,才会略微贫血。
不知道被控制,以为自己是幸福自由的,又怎么反对呢?
赫美丽利用地脉瞬移回钟离被叼走的地方,前走一段距离,找到夜叉领地。可走遍整个领地,却空无一夜叉。中央擂台旁有一个被摔碎的花盆,兵器架空了一半。
花去哪儿了?花都是一个品种,掐一朵试试?这么想着,赫美丽掐下一朵花。花朵变黑雾,冲向天际,她极尽目力,看到一缕黑雾打了个旋儿,冲着东方飞去。此处是远海的内陆,东边是海,归离集临海。
这黑雾,是什么?为什么往归离集飞?难道是……夜叉拷问出钟离是岩神,所以打算挟钟离以令七星?不可能,岩元素都不能用怎么能看出来是岩神?信息杂乱无章,她没有头绪。
“站住,不许动!”
一声短喝打断了赫美丽的思考。
“没动、没动。”声音是从后方传来,她看不到是谁,只觉有一把冰冷的武器贴在后心处,敢动就穿心。
来者正是被浮舍分派到祖宗祠堂打扫卫生的铜雀。没去泡温泉,见天色已晚,他从另一条路下山,接小狮王回家。弥怒则留守祖宗祠堂。本来打算接回小狮王、再去看看浮舍盘问出什么头绪,没想到,回来谁都不在,铜雀正欲往后山温泉方向走,恰巧碰到赫美丽。
小狮王上前嗅了嗅她的气味,四爪朝天仰倒,做出个被绑着的造型。
“她就是那个人类的同伴?”
小狮王侧翻站起,呲着血盆大口点头。
“跑都跑了,回来做什么?”铜雀收枪,不再敌视赫美丽。
感受到冰冷的武器离开,赫美丽转过身,粗扫一眼面前的夜叉。红色长衫、黑色布鞋,看起来像个文人,但又手持长枪,仿佛是告诉别人,他热爱和平,但也不畏惧战争。
“回来捞兄弟。你好,我叫赫美丽。”她这样说着,伸出充满“友谊”的手,向铜雀示好。
铜雀点点头,回道:“我叫铜雀。”他没有回应赫美丽友谊的手,大步流星、反向走到武器架前,挑了把轻剑,扔到赫美丽手上。
索要兵器,祈求认可。
给予兵器,表示认可。
他是这么认为的。铜雀着后山,皱眉,心想:洗业障,大家从来不带兵器,兵器架空一半,必然有事发生。
“小狮王,看家。赫美丽,跟我走,去找你兄弟。”说着,他提起下摆别在要带上,布鞋踏着地皮,疾步冲向后山。
怜爱结晶遇到兵器,兵器并没有对人产生怜爱。兵器来到人手中,人感受到信任与善意。赫美丽爽朗一笑,往日阴霾悄悄散去,她小跑跟上铜雀。
“铜雀兄弟,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
钟离为什么在后山?后山有什么?他在做什么?她边跑边问,铜雀也为她一一解答。
被控制的夜叉众押着四人走到山顶的“祖宗祠堂”前,站定。微风拂过被刻意铲平过的山顶,一个黄泥夯土墙的小茅草屋坐落于正中央。茅草屋后方,则是断掉的悬崖峭壁,没有土壤和植被覆盖,岩石展示着自己的棱角。如果不是夜叉众再没动一步,没人会信强大如夜叉的祖宗祠堂,居然是个这么朴素的地方。
“怎么样,想到脱困方法了吗?”伐难问钟离。
“没有头绪。”钟离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本以为夜叉的祖宗祠堂会是个很宏伟的建筑。这样,只要想办法把受控夜叉困在建筑里,自己与三夜叉逃走,就能找到机会寻找解除控制的方法。
谁能想到……
天不遂人意。
这就是人类每天要面对的苦恼吗?但是……人类给祖宗修祠堂的时候,会……只给修个小茅草屋吗?钟离略感疲惫,实在不行,只能跳崖了。
“夜叉在经历内战之前一直是好勇斗狠的一族,视死于战斗为荣耀,寿终正寝为耻辱。夜叉挑战的敌人都是强敌,战死之刻,兵器被夺走、肉体被销毁,什么都不会剩下。所以祖宗祠堂里都是老死者的骨灰。”看着钟离眼中一闪而过的呆滞,浮舍这样解释着。
他想,在山林中突破众夜叉的包围或许有些难度,若是在这里,集合他与伐难应达的全力,带着一个人类跳崖,虽然会受点伤,但性命肯定能保住。大不了,就再断两只手!
神***神力,与人类经历同样的困境,未必会比人类解决得更加出色。就像是人类的富豪公子,不让他使用家产、未必能够白手起家一样。但神有一个人没有的优势,那就是……活得久、见识多。
跳崖虽然也是一解,但并不是最优解,见众夜叉没动,钟离继续思考。
像是操控生灵、使其做出违背意愿的事情,大概有几种方法。第一类是单纯的破坏认知系统,就像是人类被业障感染,发疯发癫失去自我。受控夜叉整齐有序,第一类首先排除。第二类是完全控制躯体,并给躯体种下设定好的敕令,让躯体做出一些固定行为。就像千年前那件事儿一样,人类变阴兵。这个也排除掉。如果是这种控制方法,刚才哪怕他投降,夜叉也不会停手。毕竟挖个陷阱能一击毙命,怎么会给猎物拖延时间?
第三类,则是他最近刚经历过的。他认为,现在,夜叉眼中的他们四个,不是他们四个本身,而是别的什么敌对的东西。就如同那天晚上,那一瞬,归终的影子和赫美丽重合,他心中爆发出无端的怜爱一样。区别在于,他是一瞬,夜叉是一直,他的感情是怜爱,夜叉的感情是欲杀之而后快。
“仙师,你觉得,现在、他们眼中、我们是谁?”钟离虽然这么问,但心里已有答案。对待投降战俘,为什么不绑起来呢?除非,是同族,是又爱又恨的同族!顺着这个思路走下去。如果前面的投降使得恨意减少,那么,如果现在道歉,是不是能让恨意继续减少?
当恨意减至最低点,爱意不变,被控夜叉众是否就能找回意识摆脱控制?
“对不起!”钟离没再与三夜叉商量,一步走上前,大声道歉。
“对不起!我们辜负了一同浴血奋战的大家!”夜叉,一开始,为什么执着于杀戮呢?或许是夜叉的力量一直被觊觎,不强大,就会沦为最肥美的鱼肉。
“对不起!明明有好日子过了,我们却忘记幸福安定生活的模样!”后来,夜叉,已经证明过自己的强大、不用再惧怕被魔神拘役,为什么不能过上幸福的日子呢?
“对不起!我们杀了好多魔神、还有魔神信徒,杀到周围全是敌人,没有朋友,我们好害怕!”夜叉,也会恐惧吗?
“对不起!我们因为害怕,对同族动手了!”
言毕,钟离想象着归离集戏台上的样子,双手抱头,痛苦蹲下,装作无颜面对父老乡亲的样子。他低声补了一句:“对不起,还能原谅我们吗?”
要么战,要么战,夜叉一族的历史不容许夜叉软弱。投降、道歉、逃跑是从来不会发生在夜叉身上的软弱情绪。软弱就会被魔神拘役,终身不得自由。
一直战、一直战,战到最后,强悍如夜叉也会问自己:我来这人间一遭,只是为了进行一场没有幸福、没有快乐、没有美好的苦战吗?
思及而痛,痛至心扉,业障爆发,六亲不认、神鬼皆杀。
人类的挑拨或许只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如果没有前面的负重,一根稻草怎么能**骆驼呢?
伐难心念一动,这人类,或许说出了幸存夜叉的心声。她紧跟上钟离节奏,也向前一步,发挥水元素优势,装作崩溃大哭。
“呜哇哇,我也不想和你们打啊,为什么非要打不可啊?”
应达哭不出来,就把头埋到浮舍怀里,哭着说:“呜哇!你们把浮舍大哥的手都拧下来了,为什么啊!就因为他有六只手吗!”
四臂大汉浮舍没看懂这是什么路数,只是觉得那人类一句句话说得夜叉心里头堵得慌,两个妹妹眼泪落下,他也忍不住弹出一把男儿泪。浮舍双手搂住应达,剩下的两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企图让流泪的样子没那么软弱。
“兄弟们,这是做什么?”
假装抱头痛哭的钟离用眼角余光打量受控夜叉众。
祖宗祠堂前一片荒凉,风吹过被扫平的地面,水滴落下、带出黑雾。黑雾又被风带走,稀释至薄,最后消散不见。
男夜叉憋着落泪的声音此起彼伏,钟离心下大定,此事,成了。
久战必损,或许,避战、动之以情,也是不错的选择。
他不再装哭,站起身来,环视四周,众夜叉虽手握武器,但也都没了杀意。现在只需要找个没被黑雾设下埋伏的地方,搞清黑雾的成分,为众夜叉拔除黑雾最后的控制,事情就能告一段落了。
可谁知!
一杆长枪携带着千缕烈风从天而降,与光秃秃的山顶撞击炸出十几杆翠色枪影。可那枪影偏偏携有万钧之力,硬生生将十几名夜叉弹飞出去!那十几名夜叉刚还沉浸在软弱的悲痛中,骤然被弹飞,手中的武器也脱手掉在地上。
霎时间!
藤蔓从光秃秃的地表钻出,断开又炸成黑雾,黑雾钻进众夜叉皮肤,而众夜叉!又再度变成双眸赤红,仇恨满满的样子!
“什么!”你们夜叉领地被魔神渗透成筛子了吧!怎么祖宗祠堂也有黑雾啊!千年老神摩拉克斯变成人类小伙儿钟离之后,内心活动也丰富许多。
“金鹏?”伐难率先看出来着是谁,惊呼出声。虽然来着带着恶鬼面具,但毫无疑问就是失踪十几年的小弟,不论是身形还是出招与之前并无不同。
时机转瞬即逝,钟离三步并作两,空手跳到金鹏身侧,长腿一伸趁其不备一脚将他踹到浮舍怀里。
应达迅速闪开,浮舍抱住金鹏,伐难召集大量水元素水珠四面八方疾射夜叉众欲干扰视线。
钟离拔起金鹏的枪双手旋转弹飞向他射来的兵器。
“吭吭!”两声,浮舍后背双臂紫色雷霆之力环绕,缴获偷袭者武器的同时又挡住另一名夜叉的攻击,左手接住金鹏右手一个手刀将其砍晕以免再生变数!
“退!”没有武器,应达手搓两枚火球发射向欲攻击钟离的夜叉,大声提醒道。
“别管我!”不是钟离不想走,人类身体移速有限,刚才一个爆发踢飞金鹏已经超过极限,反噬瞬间降临,无论意志如何驱使,现在双腿发软跪地,根本走不动!
失去兵器的夜叉找回兵器,本身没有兵器的夜叉也折断临近山顶的树枝做武器。以树枝为箭矢射向四人!
浮舍像是扔皮球一样把金鹏扔给伐难,自己一个起跳空中四臂打飞武器到钟离身边,捞起钟离一个冲拳打出一条雷霆清扫欲拦路的夜叉,大步夺命。
终究,还是得,跳崖。
此刻!
异变又生!
五人经过那座名为“祖宗祠堂”的小茅草屋时,原本紧闭的小木门突然大开,数道白烟化为白色触手席卷五人将其吸入小木门里,速度之快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是静止的。
“嘣!”
“吭!”
“哐啷啷……”
木门闭上,夜叉的攻击打到茅草屋,茅草屋被众夜叉合理打烂。
留在那里的,只剩下茅草屋的废墟,而那五人,早已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说:
米游社同名:背上行囊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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