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成为人类第一天
面对赫美丽的反问，白烟不急不慌，游刃有余：“唯有最真实、真诚的感情才能骗过数千岁的老岩神。你复活后的无措、被背叛的委屈和不解、善良与愤怒之间的挣扎，这些感情是我看得到、但不能理解的。我装不好。你来，合适。复仇是一种反常态的行为，以你的性格，复活之后根本不会去找岩神麻烦，放下前尘，吃喝玩乐珍惜生命每一天，才是你。至于利用岩神肉体孕育神器，你竟从未怀疑过？他是我的爱人，因为他的思念，我才得以复活，没想到，居然连带着你也一起复活。不过，现在问题不大，你可以，继续长眠了。”
白烟一番话，说得十分坦诚，赫美丽问一句，她答十句。仿佛是已经胜券在握的阴谋家，在向败者侃侃而谈自己阴谋成功的每一步。
苏醒的几位夜叉听着事情来龙去脉，心里大约猜出几分。这个自称是流云借风真君弟子的男人，或许就是归离集的岩神，与他同行的少女、还有现在占据弥怒身体的东西、以及控制同族的黑雾，虽然不知名号，但都是魔神。
夜叉与魔神，老对头了。本能的，有些不愉快。再看看周围被控制的同族，醒着的四位夜叉低下头，内心五味杂陈。终究是……成了魔神战争的棋子。
钟离坐在废墟旁，仰视白烟，摸了**口的小龙图样，暗道，原来，真是活的。
感情，可以被左右。
感觉，可以被蒙蔽。
但，感觉空荡、感觉神力消失，神力就真的会消失吗？
赫美丽认为，岩神的契约没那么容易被取走，神力依旧牢牢锁在她身体里。
自信迷之爆棚的她此刻并不在乎白烟的每一句分析，白烟是情绪与感觉的操控者，她也是。但，这里有愿意守护她的人，这里有她新认识的兄弟，这里有在乎她本质、喜欢她、相信她的人。白烟只是操控无数傀儡的骗子，连本体都没有、用虚假繁荣进行虚张声势的弱小魔神。
“铜雀兄弟，你有什么愿望吗？”赫美丽问道。
她不是舞刀弄枪的魔神，白烟也不是。若想在这里战胜白烟，将白烟从夜叉兄弟身体里驱赶出去、斩断黑雾对众夜叉的控制……她需要一点神力。就像来时那样，她需要一点信任，撬开契约，取出神力，逆向运转，破除白烟的术、斩断黑雾的术。
“呃……什么，什么愿望？”铜雀不太了解情况，一头雾水。
“铜雀，你愿意信任我吗？”
铜雀不知道赫美丽的具体打算是什么，但上了战场，就要信任战友。
“我相信你！我希望同族能恢复原样！”铜雀坚定道。
契约被打开，神力冲刷掉虚假的空荡感，神力冲刷下，赫美丽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发光。
“不，别信她！”钟离出言制止，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占领着弥怒的躯体，夜叉面具下的白烟勾勾嘴角，露出诡计得逞的笑。
“赫美丽，你还是太年轻了。”
只见白色的神力先是充盈赫美丽身体每一寸，再接着，夺体而出，冲向白烟！而附着在受控夜叉众身体里的神力结晶，也跟着冲向白烟。黑雾再次活跃于夜叉众体内，一双双赤红的目光亮起。
不过两句话的功夫，情势又有惊天逆转！
感受到真真正正的神力流失，赫美丽后知后觉。
对啊，白烟没有实体，现在住在夜叉身体里，之前……不就是住在自己身体里吗？与钟离的契约虽然锁住了自己的神力，但同时也锁住了白烟。之前在人类村落利用信仰力撬开契约，虽说是内力与外力相互感染，但也不该那么顺利。顺利到理所应当，未免小瞧契约之神了。
“哈哈……赫美丽，你总是盲目信任一些看似美好的东西。所谓的爱情、友谊都是精神上的力量支持，又不能转化成真的力量。”白烟笑的猖狂，弥怒高大的躯体被她笑得花枝乱颤。
旁观了一会儿的应达、伐难、浮舍见势不对，抄起武器齐齐攻向白烟。弥怒和全族孰轻孰重，或许在他们心里已经有所判断。
但，为时已晚。
盐神庞大的神力让周遭飘起漫天盐花，天空也从清澈的蔚蓝被渲染成白茫茫一片。神力卷起的狂风像是有目的一样，直接把在场所有的夜叉卷入空中。
“诶？”应达惊呼。
“铜雀！”伐难利用水元素化为绳索拉住几步开外的铜雀。
“钟离接着！你俩过来！”浮舍将手中的武器投向钟离脚边，左手抱着应达右手拉住伐难。伐难也用水元素绳索将兄弟姐妹们紧紧捆在一起。
“你俩，别伤了弥怒！自己保重！”铜雀的呼唤声随着风声渐行渐远。
钟离坐在风暴中心老神在在，赫美丽看着眼前的一幕不敢相信。
片刻，风定云平。
不论是受控夜叉还是醒着的几位夜叉，统统被狂风卷走。狂风像是有意识一样，只卷夜叉不卷东西，祖宗祠堂的废墟依旧摊在那里。
“好，清场了。”白烟看看钟离，又瞧瞧赫美丽，道，“让我们速战速决。”
白烟迈着诡异的步伐飘到赫美丽身前，伸出左手虚空一握。盐结晶从地上涌出，自脚边淹没至腰部，将赫美丽固定个结结实实。
白烟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剑，问：“当初，他是当面给你一剑，还是背后给你一剑？”
“你想复制我最难过的记忆，让我动摇心神，好乘虚而入？”赫美丽胡言乱语道。
“你在说什么瞎话，我需要对一个人类乘虚而入？”白烟走进赫美丽，捧起她的脸，仔细端详道，“你我也算共用一体千年，我就不能怜惜怜惜你吗？毕竟，你那么喜欢用怜爱结晶。”
“赫乌莉亚，停手吧。”
事已至此，打是打不过了。唯一的武神神力被封印，坐地上老半天好像是腿不能动……要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吧。赫美丽这样想。
白烟愣了一下，语气中有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你，你叫我什么？你承认我是赫乌莉亚？”
被知晓灵魂深处真正认可的名字，就能被黑雾控制。这是黑雾的能力，作为爱人，白烟会不会有呢？被知晓灵魂深处真正认可的名字，就能被白烟控制，这能力又是否对白烟起作用呢？
可惜，通晓白烟能力的赫美丽没有察觉，精通分析的钟离不知道这个情报。
“不叫你赫乌莉亚，该叫你什么？”死到临头，赫美丽还要纠结一下称呼问题。
白烟没来得及回答，沉寂已久的男声打断女生之间的交流。
“我同意。”钟离说。
“同意什么？”赫美丽问。
“你可以摸我胸口的小龙。”钟离看着白烟说，“放了她，你可以摸我胸口的小龙。”
根据目前发生的情况来看，胸口的小龙图样可以提取走钟离的神力，白烟获得钟离的神力，目的达成，或许看在往日情分上，能放赫美丽一码。
“不行！”赫美丽急声呵斥钟离，“你快跑！”
钟离不慌不忙，缓缓道：“没法跑。”
“钟离，你……”你还有许多信任你的部下、你还有信仰你的民众、你还有归离集，为什么要为我失去神力？
不等赫美丽把话说完，白烟驱使着弥怒的身体疯一样跳到钟离身前，站定，手如疾风势如闪电，一爪贴到钟离胸口。
厚厚的肌肉，弹弹的。
“不要！停手！”被定在远处的赫美丽瞬间抓狂，呐喊道。
随着这一抓，小龙图样连带着钟离体内的神力一并被拽出，浑厚的力量瞬间将周围的草木山林都染上岩元素的颜色。
“真是……精纯的力量！”白烟感叹道。
钟离依旧不动如山，只是看着白烟将神力从他体内拽出，吸收到自己体内。
在场的三位千年老神做事情就是快，不过须臾，岩神力量引起的气象变幻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岩神的神力也尽数被吸入白烟体内。
白烟仰天长笑：“哈哈哈……嗝儿！”
有点撑得慌。
“钟离。”此刻，赫美丽不知作何感想，只是低头，念着钟离的名字。
白烟伸手顺了顺肚皮，拔起浮舍扔到钟离身边的武器，说：“那么，你们两个人类，现在也没用了，嗝儿……”
不对！
白烟眉头一皱，呕吐感涌上喉头。她拼命咽嗓子，可收效甚微。
“那小龙，是活的。活的，就有自己的意识。”钟离坐在地上，这样说着。
钟离坐在地上这么久，并非是全程围观划水，而是在思考一件事——如何恢复神力？契约是这样的，“作为人类”没有时效限制且与“守护契约”互不干涉，即使是赫美丽恢复一些神力，与契约本身也是无关的。所以让赫美丽想办法恢复神力、再通过契约漏洞恢复他的神力这条路，走不通。肉身死亡恢复神力这条路更是走不通，情况紧急。
那么该怎么办呢？
一筹莫展之际，白烟的侃侃而谈给了他灵感。
如果白烟把他的神力抽出去，那么依靠神力维系的契约必定会在这一过程中被损坏，只要再将神力拿回来，不就行了？
小龙既然是活物，必定不会乖乖被白烟吞噬。
“呕——”
金灿灿的岩元素神力融合着盐神雪花白的神力自白烟口中磅礴涌出，面具掉落在地上，弥怒的五官被看清。一条巨大无比的龙盘旋在云端之上。强大的神力不仅扭曲了气象，甚至连空间都要扭曲。
一眨眼的功夫，白烟体内再无一丝神力。
巨龙盘旋几圈，一声龙啸，将白烟从弥怒体内震出。虚空一跺脚，白烟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封印称一方白色结晶体，掉落在地上。
钟离扶着旁边的残垣断壁站起来，看向天空中的儿子，沉言：“回来。”
可巨龙在空中摇摇头、摆摆尾，很是享受这种自由又强大的感觉，没有搭理钟离，一路向东，扬长而去。
“钟离，你觉得现在这是什么情况？”用来困住赫美丽的盐结晶随着白烟被封印而风化，赫美丽站在远处，呆呆的看着钟离，问。
人生的大起大落，就在一瞬间。
“儿子卷走年迈父母的积蓄，消失得无影无踪。”钟离回答。
“哈。”
逆子！
今天，是钟离与赫美丽失去神力、成为人类的，第一天。
作者有话说：
米游社同名：背上行囊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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